第41章 賣雞蛋
第41章 賣雞蛋
孩子的懂事，更讓大人心酸。
趙衛東開口「行了，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孩子。」
最後沒辦法，趙亞楠做主，一個孩子給掰了半塊饅頭，趙亞楠也得了半塊。
看到這一幕，林愛民又心痛了，想讓媳婦兒、孩子，吃好點的念頭又佔了上風，心裡的那個想法蠢蠢欲動。
吃完飯，趙衛東和趙向東就離開了。
林愛民把兩個大舅子直送到村口才回來。
一家人把兩張床搬到屋裡，趙亞楠、林愛民領著林音睡一張床。
三個小子睡一張。
床上鋪了被褥，林音心裡舒服的喟嘆一聲，終於覺得睡覺不是件難受的事兒了，前兩天實在是咯死她了。
一個星期後，林愛民這天傍晚下工回家的時候，路上碰到了孫二喜。
孫二喜跟林愛民關係一向不錯，倆人從小一塊兒長大，小時后關係好的能穿一條褲子。
上次給林音看病。林愛民就找孫二喜借了15塊錢。
孫二喜下工之後，湊到林愛民身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林愛民見了笑著問「你咋啦？」
孫二喜不好意思的『嘿嘿』，笑兩聲，才不得不開口，小聲說：「愛民，我小舅子過幾天結婚，老丈人家裡錢不夠，找我借點，我手裡錢也不多，所以，這個……」
林愛民瞬間明白孫二喜話中的意思，這是想要把錢要回去，只是不好意思開口。
林愛民笑著拍了下孫二喜的肩膀「行，沒問題，一會兒回家我拿了錢，就把錢給你送過去。」
孫二喜一臉歉意，「愛民，對不住啊，我知道你現在困難，只是我小舅子結婚也是大事，不然，我也不會找你要錢。」
孫二喜婆娘，性格有些霸道，孫二喜在家裡一直都聽婆娘的話，他小舅子要結婚，孫二喜婆娘肯定要幫自家弟弟。
林愛民笑容爽朗「二喜，別說這種話，你沒啥對不住我的，是我該謝謝你，在我作難的時候，把錢借給了我，放心吧，家裡還有點錢，晚上就給你送過去。」
孫二喜見林愛民不像生氣的樣子，這才放了心，笑著說：「沒事兒，沒事兒，你不生我氣就好，晚上我在家等你。」
等回到家，林愛民把事情跟趙亞楠一說，趙亞楠就有些發愁「孩子他爹，囡囡的葯快吃完了，我本來打算明天去趟縣城，給囡囡再拿點葯，
順便帶些雞蛋去看望周老師，這錢要是還了二喜，給囡囡抓藥的錢，我怕都不夠」
林愛民一聽，也是一臉愁容，心裡的那個想法再也壓制不住。
林愛民想了又想，心中終於下定了決心。
林愛民看向趙亞楠，問「咱們手裡現在還有多少錢？」
趙亞楠想了想，「不到二十塊，十九塊三毛七分。」
林愛民對趙亞楠說：「你拿十五塊錢給我，我去還給二喜，剩下的錢，你全部換成雞蛋。」
趙亞楠一臉驚訝，「都換成雞蛋？」
林愛民重重點頭，趙亞楠蹙眉，「都換了成雞蛋，囡囡葯錢怎麼辦？」
林愛民知道自己若做那事兒，肯定瞞不住趙亞楠，於是林愛民索性把自己將要做的事，都跟趙亞楠說了。
趙亞楠聽完，下意識的反對，「這不行，孩子他爹，這太危險了，要是被人抓住，那可了不得」
林愛民一臉苦笑，「亞楠，我也是沒辦法，咱家都快揭不開鍋了，日子過得那麼苦，都是我沒用」
林愛民蹲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腦袋，一臉自責「我是孩子們的爹，可現在咱們囡囡連吃藥錢都快沒了，都是我這個當爹的沒用。」
「咱們吃苦不算什麼，可孩子的病總不能耽擱吧？」
接著林愛民又說：「亞楠.你是不知道，我就在那站了一個多小時，那人就賣出去好幾十個雞蛋，凈掙好幾塊。」
「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也不會動這個歪腦筋。」
趙亞楠還是擔心，「可就算掙錢，那也不行啊，被人抓住，這要是被抓住了……」
此時剛想進屋的林音，聽到父母的話，想了想推門進去；
趙亞楠和林愛民先是驚愕，接著立刻收斂臉上的表情，不想讓孩子看出來，沒想到林音卻主動開口，「爸媽.我覺得，賣雞蛋這事兒，能做！」
趙亞楠上前把林音拉進屋，瞅了眼外面，見沒人，又立刻關上門，這才說：「你這孩子懂什麼，這事真不能做，被人抓住了，咱們全家都沒翻身的機會了，會被人瞧不起，說不定還會被拉出去批*的.」
林音若是跟趙亞楠講計劃經濟、市場經濟、改革開放啥的，她肯定聽不懂。
於是，林音直接說：「我們小心一點兒，不會被人發現的。」
趙亞楠不說話，明顯還是不同意。
林音又說：「等交易的時候，蒙住臉，不讓別人看見，我給爸爸望風，不會被人抓住的。」
趙亞楠眼神閃爍，明顯動搖。
林音使出殺手鐧「哎呦，哎呦」林音捂著腦袋「疼好疼。」
林愛民和趙亞楠立刻就慌了。
趙亞楠把林音抱在懷裡「囡囡.囡囡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林愛民也忙問「囡囡你哪疼？跟爸爸說，爸爸這就帶你去醫院。」
林愛民急的背起林音就要去醫院。
林音嚇了一跳，見兩人如此擔心，心中愧疚，忙說：「爸媽你們別急，我就是頭有點疼，也不是特別疼，吃點葯就好了.」
趙亞楠一臉緊張：「真的？」
林音點頭「真的，媽我吃點葯就好了。」
林愛民站起身走到桌子旁「亞楠，囡囡還有葯嗎？」
趙亞楠說：「還有最後一包。」
林愛民「快，讓囡囡喝了。」
趙亞楠把林音放到床沿坐下，給林音端了水，拿了葯，讓林音喝了。
林愛民等林音喝了葯，對趙亞楠說：「囡囡的葯不能停，聽我的，把錢都換成雞蛋，明天去縣城的時候，我去賣。」
趙亞楠還是憂心忡忡，「要不，我去娘家再借點錢，先用著。」
「不行，」林愛民嘆氣「媽已經給咱了三十塊，不能再要了。」
趙亞楠看到喝了葯，臉色還是有些蒼白的閨女，一咬牙「行，我這就去把錢換成雞蛋，若將來被抓了，我也認了。」
林愛民上前握住趙亞楠的手，安慰道：「亞楠你別擔心，將來就算被抓了，你到時候把所有的錯都推到我身上，我就算死，也不能讓你們娘幾個受苦。」
趙亞楠嗔怪了林愛民一眼「說什麼呢？咱們是夫妻，哪有被抓了，把你推出去頂罪的道理。」
林愛民憨厚的一笑，沒再說什麼，心中卻已打定主意，將來就算事發，也絕不拖累家人。
既然下定了決心，晚上，林愛民去孫二喜家還錢，趙亞楠則拿著剩下的四塊三毛七去村裡交好的人家換雞蛋，借口是：給林音補身體。
趙亞楠一共換回來八十七個雞蛋。
趙亞楠夫妻沒把事情跟三個兒子說，林音是整好撞見了，不然，他們也不會跟林音說。
林長平三兄弟見趙亞楠換回來那麼多雞蛋，好奇問「媽，你咋換這麼多雞蛋？」
林長安和林長青對著雞蛋流口水，但都懂事的沒開口要。
趙亞楠說：「走親戚用的，你們別問了，早點睡，明天我和你爸帶著囡囡去縣醫院，還得抓藥。」
林長平三兄弟一向懂事，見趙亞楠不說話，也沒多問，就躺床上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子吃完飯，三兄弟去地里幹活，林愛民夫妻帶著林音去了縣城。
夫妻兩個輪流背著林音，林音見父母累得滿頭大汗，想自己下來走，夫妻二人還不讓，怕累著林音。
到了縣城后，夫妻二人都累得有些喘，趙亞楠湊到林愛民耳邊，眼睛盯著四周，低聲問：「孩子他爸，咱們去哪賣啊？」
林愛民也不太懂，他以前也沒賣過，想到自己買雞蛋的地方，就說：「要不咱去供銷社附近看看吧。」
林音卻說：「爸，咱們顯有廠子沒？」
林愛民說：「有啊，還不少，有酒廠、毛巾廠、香皂廠」
「那咱們去廠子附近轉轉吧，」林音給兩人解釋「工人有工資，不缺錢。」
兩人一聽有道理，就點了頭，趙亞楠還誇林音「我閨女就是聰明。」
又走了十幾分鐘到了一家針織廠附近，林愛民對趙亞楠說：「你們娘倆離我遠點，我賣完就來找你們。」
林音忙提醒「爸，把臉蒙起來，」又建議「爸你雞蛋一次別拿那麼多，賣完了，再找我媽拿，我們給你望風。」
「行，」林愛民畢竟第一次干這事，心裡也忐忑呢，覺得自己閨女說的有道理，就聽了。
趙亞楠出門時，特意從家帶了個黑布條，林愛民蒙在臉上后，特別像打家劫舍的劫匪。
不過這時候，林愛民也顧不得那麼多，蒙著布條子，心裡還安心些。
林愛民找了條巷子，站在巷子口，趙亞楠帶著林音站在對面，若有不對，林音就大聲喊。
沒過一會兒，一個中年婦女從廠里出來，似要回家，林愛民看到了，心裡給自己鼓起，湊了上去；
「哎呦，媽呀！」
林愛民的裝扮把中年婦女嚇了一跳，「幹啥呢你？」
林愛民怕引起誤會，忙開口「大姐您別誤會，我不是壞人，我就想問問：您要雞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