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姥姥
第36章 姥姥
林愛民身後背著半人高的蘆葦，腰都被壓彎了，林長平三人的背上也背著不少蘆葦，父子四人喘著粗氣往家走。
抬頭看到自家院里那麼多人，林愛民加快腳步；
張紅兵看到了，忙疾走兩步，幫著林愛民抬著蘆葦進了院子。
老支書對林愛民道：「我家有干蘆葦，你們先用著。」
林愛民忙道謝「多謝支書叔。」
老支書點點頭，對眾人道：「都別站著了，」
「你去河邊挖點膠泥。」
「你去把牆上的草都給我拔了.」
不一會兒，老支書就給院里的人安排了活計，大家應了聲，就屢起袖子開始忙活。
周嫂子和趙亞楠在院子一角壘了一個土灶，讓林長平帶著兩個弟弟去撿些木柴，做飯要用。
壘好了土灶，周嫂子用袖子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對趙亞楠說：「你家也沒個鍋，我家倒是有個破瓦罐，我去給你拿來，順便再給你拿些碗筷。」
一旁的老支書聽到了，就說：「我家有兩個鍋，先借一個給你們用，碗筷我家也有多餘的，跟我去家拿吧。」
趙亞楠心裡感動，暗暗記下人情，周嫂子家也不富裕，趙亞楠就聽了老支書的話，跟著老支書去了老支書家。
老支書臨走前看，讓老村長在這看著點。
到了老支書家，支書媳婦兒正在屋裡納鞋底，看到趙亞楠來了，忙熱情招呼。
老支書說了下情況，趙亞楠有些不好意思「麻煩嬸子了。」
「哎，」支書媳婦嘆口氣「你這孩子也是命苦，」又說：「這有什麼好麻煩的，我這就給你拿。」
支書媳婦兒把家裡的一個小鐵鍋，七個碗、七雙筷子放到了一個竹簍里，遞給趙亞楠「你先拿去用，不用急著還。」
趙亞楠紅著眼眶接了，又向兩人道謝，就回去了。
等趙亞楠一走，支書媳婦忍不住抱怨道：「這爹娘也忒狠了，簡直拿三房當仇人！」
老支書吸了口煙，「行了，別說了，鬧心！」
趙亞楠回到家打開竹簍才發現，支書媳婦兒還給她用紙包了點鹽，趙亞楠心中更為感動。
有了土灶、鍋碗，趙亞楠就煮了一鍋白麵糊糊，裡面放了點鹽。
趙亞楠把碗筷拿去洗了，先舀了一碗給林音，讓林音趕緊吃。
又招呼其他人吃。
趙亞楠煮的多，他們家現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這白麵糊糊了。
周嫂子忙擺手「你和孩子吃吧，我們都是吃了飯來的。」
都知道三房現在困難，大家來幫忙，也沒想著在這吃飯。
趙亞楠讓了幾次，見大家真不吃，知道大家是好意，這才跟幾個孩子吃了，還給林愛民舀了一碗。
等下午日落西斜之時，破舊的土坯房終於休整完畢，看起來也沒那麼破舊了，村長還讓張紅兵從家裡拿了一張白紙，糊在窗戶上。
趙亞楠早就借了周嫂子家的水盆，給眾人打了一盆水，讓大家洗手，還重新煮了一鍋迷糊糊。
林愛民和趙亞楠熱情相邀，眾人最後一人喝了一碗迷糊糊才走。
等人走了，趙亞楠對林愛民說：「孩子他爸，快歇歇，喝碗迷糊糊。」
林愛民卻道：「我再撿些乾柴，一會兒鋪到地上，乾柴上再鋪幾層乾草，不然晚上咱都沒地方睡覺。」
趙亞楠嘆口氣「那也得吃了飯再去啊，別累著了。」
林愛民笑著應了聲，洗了手，喝了迷糊糊就帶著三個兒子忙活去了。
傍晚，趙亞楠去找了些艾草點燃，把屋子熏了一遍，屋子煙熏火燎的，嗆人的很，把林音的眼淚都嗆出來了。
等煙散了些，趙亞楠才讓林愛民和幾個孩子趕緊進屋。
屋子被艾草熏過，倒是沒啥蚊子，一家人躺在地上，林音不住的打哈欠有些困，身下雖然鋪了乾草，但還是硬，咯人得很，分明很困，卻又睡不著。
除了她，其他人倒是適應良好，畢竟幹了半晌的活，都累了，不一會兒屋裡就響起林愛民的鼾聲。
林音心中慶幸的想，幸虧是夏天，冬天，他們一家人怕是要凍死.
林音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第二天，她是被一陣叫罵聲給吵醒的。
林音醒的時候，見屋裡只剩她一人，林音站起身，往外走，推開半扇門，就見院子站著一個老奶奶，正劈頭蓋臉的訓爸媽；
「林愛民你娶我閨女的時候，你說過什麼？你自己忘了？」
「我閨女給你生兒育女，不求你大富大貴，可你也不能虧了我閨女；」
「以前還有個遮風避雨的地兒，現在我閨女跟著你都快睡大街、要飯了」
「還有你」老太太一指趙亞楠「你也是個沒用的，都被人騎脖子拉屎拉尿了，也不知道吭一聲；」
「他們讓你們凈身出戶，你們就凈身出戶？傻不傻啊？」
「就算要分家，你也該派人通知我和你爹一聲吧？我們也好給你們撐腰啊！」
「你看看現在你們住的地方，家裡的豬圈都比這好，裡面連個炕都沒有，你們兩口子要吃苦，我懶得管，我外孫、外孫女不能跟著你們一塊吃苦.」
林音猜測，面前這位老奶奶應該是她這具身體的外婆。
書中倒是提過一回，林長平的右手被廢，老太太出場過一次，得知林長平右手被廢跟楊柳有關，就去楊家門前罵了一天，罵的楊寡婦和楊柳都不敢出門；
之後，老太太沒多久，就得病去世了。
許紅梅正訓閨女、女婿，三個外孫站在一旁不敢吭聲，一轉頭就看到了站在屋門口的林音。
老太太挺喜歡林音，看到林音忙『哎呦、哎呦』的叫起來「姥姥的囡囡你醒啦？」
林音點頭，沖著老太太甜甜笑「姥姥。」
「哎，」老太太立刻喜笑顏開，湊上前費力的把林音抱起來，林音怕老太太把她摔了，忙道：「姥姥我沉。」
「不沉、不沉，再沉姥姥也抱得動。」
老太太到底年紀大了，抱了一會兒就感覺手臂酸，也怕摔了外孫女，忙把林音放下，自己坐在了門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