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天理何在,公道何存
就在楊兮苦苦央求的時候，手術間的自動門突然打開。
一個瘦弱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馬主任，您怎麽過來了？”
馬主任嗬嗬一笑，道：“我又不是下不了床，怎麽就不能來手術室看看了？”
高勇趕緊解釋，道：“我可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您怎麽像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呢？”
馬主任歎了口氣，道：“我今早晨睡不著覺，就起來看了你今天的手術安排，順便也替你看了眼這個病人，也就知道今天在台上可能會出幺蛾子嘍。”
高勇大囧，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上台，讓我看看是個什麽情況。”馬主任拒絕了巡回護士遞過來的凳子，環抱雙臂，站到了顯示器前麵。
高勇重新回到了主刀的位置上，而楊兮也沒多說話，重新端起了攝像頭。
“難度確實不小啊！”仔細觀察了術區，馬主任轉過身來，對向了楊兮，道：“我剛才在門外聽到你嚷嚷著要拿下這台手術，是這樣嗎？”
此刻的楊兮心中那個後悔喲……早知道魔都小老頭會過來，自己幹嘛要逞這個能呢？葛大爺的那句台詞說得多好呀，步子邁大了，容易扯到蛋。
開大刀已經亮瞎了好多的人的眼，現在腹腔鏡再被自己給拿下，那得遭來多少人的嫉妒呢？不要太多，每個嫉妒心都為自己挖上一個坑，那這未來，這前途，豈不是要在坑坑窪窪中顛簸行進了麽？
然而，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來的，隻能是硬著頭皮去承認。
“是的，馬主任，我感覺這台手術我能拿得下來。”
馬主任點了點頭，隨即提出了一個疑問：“可你從來沒做過腹腔鏡，憑什麽說感覺能拿下來呢？”
楊兮的感覺來自於係統，但係統的秘密，決不能告訴第二個人。
社會就是如此殘酷，想做一個從不撒謊的人，除非是永遠不在喘氣。
“手術其實是相通的，拉大刀也好，腹腔鏡也罷，隻是所使用的器械有所不同，我刻苦訓練過腹腔鏡器械的使用技巧，我對自己的控製能力有信心有把握，所以，我才會生出可以拿下這台手術的感覺。”也是被逼無奈，這楊兮扯起謊來，還真能做得到心寧氣靜，無論是神態還是口吻，就像是在做十以內加減法一般篤定自信。
馬主任笑了，道：“就憑你自製的那一套腹腔鏡訓練器材嗎？”
楊兮跟著笑了，回道：“您認為我會跟高主任說實話嗎？”
馬主任點了點頭，道：“那你願意給師爺爺說實話嗎？”
楊兮心中哀歎，這是個神馬世道啊，為毛總是逼著小爺騙人呢？小爺這麽單純善良的人，哪裏會編瞎話呢？
“我有個同學，畢業後沒做醫生，跑去賣醫療器械了，我就是通過他，連賴帶騙，弄了幾把被人家扔掉的腹腔鏡器械。”這話假的沒了邊，但邏輯性卻沒問題，腹腔鏡更新換代很快，有些不差錢的醫院確實會把用舊了的老一代器械直接扔掉。
不過，如此嚴絲合縫的說辭仍舊隱藏著一個漏洞。
無論如何貼近實戰，但演習就是演習，永遠比不上實戰。手術也是如此，無論你是用兔子還是用什麽，在動物身上練出來的本事，用到了人身上，必有難以翻越的坎。
但馬主任似乎沒想那麽多，聽過了楊兮的解釋，隨即露出了笑容，道：“等我十分鍾，師爺爺來給你做一助。”
聞言，楊兮心頭一震，一股暖流自肺腑間驟然湧出，堵住了喉嚨，塞住了鼻腔，要不是他反應極快，趕緊閉眼吸氣，恐怕這身手術衣的正麵便會因為落上了某種液體而成為被汙染區。激動之餘，楊兮還依稀聽到了‘啪’‘啪’兩聲脆響，那聲重一點的來自於張耀的方向，而輕一點的則來自於高勇。
高勇就算了，但那張耀……必須展開更加豐富的聯想。
這貨整天呆板著一張陰不拉幾的臉，三個禮拜整二十天了，就從來沒見到過他給自己好臉色過，不消多想，這貨肯定是嫉妒自己，小心眼子的人最可恨，活該他今天被馬主任狠狠打臉。
馬主任如此表態，那高勇倒還能坦然接受，可對張耀來說，卻是怨氣衝天。
年資已滿5年，今年正攤上申報主治的張耀，在腹腔鏡上的最高成就也就是做做一助。這種進展速度，張耀其實還是挺滿意的，看那馮虎，主治拿到手已經是第三個年頭了，不還是跟他一樣，隻能給高主任打個下手麽。
但，楊兮出現之後，張耀的心理平衡便被打破了，先是聽說那楊兮拉大刀的功力了得，堪比高年資主治醫，隨後又見到馬主任親自帶他上台做乳腺癌切除術，再後來，也就是本周的周一，又傳出這貨主刀了一台乳腺癌切除術……而今天，這個隻上過一次腹腔鏡手術且從未有過主刀經驗的小混混一樣的鄉鎮醫生，竟然得到了馬主任的如此青睞……
果然是那句話，天理何在，公道何存？
本台手術的麻醉醫生是尹偉手下的一位剛畢業的博士，剛入臨床沒幾個月的他自然不敢在馬大主任和高大主任麵前多說一句話，但這並不代表著他不敢把手術間的情況及時通報給尹偉。馬主任這邊出去洗手，不到一分鍾，尹偉便晃悠進了手術間。
“妖孽，你丫又要作妖了？靠，太他麽不仗義了，作妖的時候居然不叫我一聲。”尹偉先是撩了楊兮一腳，轉而再對高勇笑道：“高老大，想開點，那小子根本就不是個人，等晚上到我家喝酒的時候，咱哥倆再聯手弄死他。”
高勇麵色不善，低吼一聲：“滾一邊去！”
尹偉讓滾就滾，放過了高勇，踱到了設備台架這邊，一番搗鼓，打開了手術攝像裝置，然後衝著巡回護士道：“霍妹妹，敢不敢跟哥打個賭，這小子保準能在40分鍾以內解決戰鬥。”
巡回護士像是沒聽到尹偉的說話，雙眸中盡顯迷茫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