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他要他生殺予奪,也要輕描淡寫。
第181章 他要他生殺予奪,也要輕描淡寫。
刑燭下意識靜聲,很快回過神來問他,「怎麼回事,你出車禍了?」
這麼近距離的看他,才嗅到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和毫無血色的唇。
他剛剛的可憐並不是他的臆想,是他臉色太蒼白了, 她之前沒有注意而已。
褚盡就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感一樣,視線直勾勾的鎖著刑燭,他重複著之前說的那句話,「知道錯了,別生氣了,嗯?」
「現在什麼事情更重要你不清楚嗎?」刑燭瞪著他, 「別扯什麼生不生氣了, 我問你身上的傷口怎麼回事,從哪兒來的!」
褚盡看著她眼底流露出的緊張,如蒙大赦一般松下了緊繃的唇角。
他啞聲道,「被人砍了。」
「什麼?」
「你說什麼?誰砍你?你是認真的?」
褚盡看著刑燭驟然瞪大的雙眸,滾了滾喉嚨。他沒忍住,湊過去在她眼角親了親。
看刑燭依舊沒反應,沒有推開他,也沒有生氣的意思,他才小心翼翼的又親了一下她的唇角,在她唇邊低聲說,「沒開玩笑,我說了誰砍的你也不認識,就不說了。傷口剛縫好就來找你了, 雨很大, 樓下沒有停車位了,我停在對面淋著雨來的。」
現在刑燭知道他身上為什麼那麼多水了。
淋雨來的……
刑燭腦子嗡的更厲害了。
她的確生氣, 但是生氣只是想解決問題, 不是想讓他成現在這樣的。
她忍不住說, 「那你的傷口……傷口不是不能見水嗎?而且雨水還不幹凈,我們去醫……」
褚盡沒讓她把話說完, 隨手扯了一張紙把身上的血擦乾淨了,在流血的地方還摁了一下,把裡面的血擠了出來。
刑燭看著他的動作都擰起了眉,他做的卻沒有任何感情波動。
刑燭忍不住說,「你這樣不疼嗎,你不怕感染?」
褚盡把被血染透了的紙丟到了一側的垃圾簍里。
他抬起頭,平靜的看著眼前人。
「刑燭,比刀傷更疼的疼痛,我嘗過很多次。」
刑燭啞口無言。
她不知道他的過往,她連他的現在都不知道。
褚盡大概是看出了她心底在想些什麼,他冷冰冰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摩挲著她的手心,另外一隻手,在她手心裡寫了一個字。
刑燭低聲道,「……忍?」
「忍,」褚盡把這個字說的很輕,「我很小的時候就沒有父母了, 之前和你說過一次。沒說的是,那場事故是意外的可能性很低,樹大招風,他們做事兒還過於剛直,樹立了很多的敵人,所以那場事故是誰做的,又或者是誰們做的,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我僥倖活了下來,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我的人生註定沒有辦法安穩了。我要錢,要權,也要能完全主宰自己和我愛的人生存的能力。」
刑燭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說這些,她看著他身上的傷口,這就是他擁有這些東西的代價。
她啞口無言。
褚盡的手摩挲著她的掌心,在語句停頓的時候扣住了她的手。
太小了,他連牽她的手都不敢太用力。
「所以刑燭,我只是想保護你,我只想你安穩的生活,去追求自己想追求的。我的事不告訴你,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怕耽誤你比賽,怕影響你,我知道它對你的重要性。」
刑燭試圖說些什麼,褚盡沒給她這個機會。
「還有一點,其實在你生氣之前我沒想到你會生氣,我自己擔了這個擔子十幾年了,身邊第一次有人陪著,我下意識的就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你,所以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才會覺得我沒錯,因為我自己擔習慣了。
在你生氣之後,我受傷后,我才有時間想,我才意識到,我沒把我的事情告訴你,在你的世界給你造成了缺失。我是你的男朋友,但是你只能和別人一樣在電視上知道我的事情,這對你來說不公平。你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你一樣。我也沒有抽出時間來關心你,我一心在做我想做的事情,我要奪回我爸媽一輩子的心血。」
「所以我有錯,知錯。但是刑燭,不後悔。」旁觀者以為這一切很簡單,但是他的確沒有辦法分一絲一毫的心。公司內部需要運轉,褚明朗那邊需要盯,法國佬也需要脅談,還有大眾輿論,後續收購褚氏的方案…太多太多了。
而且他的後悔也不會解決任何的問題,以之前他的心態,無論如何都不會告訴刑燭。
他的事情,為什麼要扯上他的女人。
也只有解決了這一切,刑燭才能安穩的在他身邊,他才能安穩。
想到這兒,褚盡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視線深深地凝視著她,像是寧靜的深海,「不過我可以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刑燭,相信我,原諒我。」
刑燭默不作聲的沒說話,心臟在胸腔內遏不住的跳動。
褚盡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扣緊了她的手,把她朝著懷裡帶著,壓住了疼痛的傷口。
他感受著她的呼吸和溫度,額間的神經抽疼。
其實有些事情他沒說完。
那些事,他不是在受傷后才有時間想的,是在受傷的瞬間。
他怕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無數思緒都涌了出來。
他也有很多過去省略掉了。
高中時候缺課是為了卑躬屈膝的求那些叔叔伯伯給他重頭來的機會,考飛行執照是因為他的壓力只能在萬米高空,沒人的時候宣洩。父母去世褚氏被搶走他寄人籬下的那幾年,他受過太多比現在更痛苦的傷,一刀刀在他從小嬌生慣養出的自傲與自負上。他從天堂入過地獄,也不甘的認清楚過自己的無能和命運的不公…還有太多。
好在這些事情都過去了,現在,他解決了一切。
也好在刑燭和他開始的時候,他並不是落魄的。他不願意讓她見到自己落魄的樣子,也不願意讓她陪著自己落魄。
所以他也一直不願意告訴她,在那個骯髒的倉庫里,那個卑劣的無能的被人踩在腳下的人是他。
她忘記了,其實也是好事兒。
這些事情,她一輩子都不知道也沒關係。
他要他生殺予奪,也要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