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
在這一瞬間里,刑燭從錢包里找出了身份證,拍了正反面。
然後打開了那個她放在備忘錄里一直沒打開的網址,在上面如實填下了報名的信息。
【第18界全國設計師大賽江城分賽正在火熱進行中,歡迎您的參與,報名已成功,祝您所想皆所得。】
報名成功的信息立刻出現在了信息里。
全國設計師大賽是國內設計師最快成長, 也是最快出名的路途,雖然難度極高,但每年參賽者都數以萬計,所以賽程拉的非常長。
今天其實是報名的最後一天,下一屆開始是在後年。
刑燭原本想的是,後年再報名。這兩年她會努力學習基礎課程, 後年報名的時候也會更加運籌帷幄。
她是這樣想的, 這樣想也沒錯,很保險。
唯一的問題就在於, 兩年後她二十三歲了,設計師大賽的存在就是為了尋找有天賦的設計師,參賽年齡限制在二十二歲以下。所以,兩年後她沒辦法參與了。
猶豫了這些天沒報名,是因為她缺了點豁出去的勇氣。這麼些年的空缺,她不確定她的天賦還和幾年前一樣強烈,穩定。這種孤注一擲的感覺,徹底打破了她奉行了幾年的節能主義人生。
自我與外界間的巨牆訇塌后,代表她要去接受如果失敗后刑秦刑霜的嘲諷, 以及自我的否定。接受如果獲勝后,她的自滿高興與或許會出現的虛榮。接受情緒的跌宕, 人生的不再平靜,不再麻木, 不再無趣。接受她之前所不想接受的, 反叛之前因為對人間事無力所竭力表現出的平靜。
現在,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要冒險, 要接受,不要逃避。
要平靜接受用於爭奪后的一切, 而不是麻木的放棄。 -
刑燭把報名成功的信息截了個圖,發給了褚盡和黎千。
似乎也沒有更多的人值得分享了。
黎千回她的消息巨快,先是一連串的發了一大堆的感嘆號,然後就是一個電話打過來了。
「刑燭!你你你,你什麼時候學會服設了?你不是學的演電視劇嗎?我還指望你以後爆火了之後給我簽名呢!你怎麼變了!!」
刑燭解釋了一句,「我之前學的是導演,不是演員。」
「……好像是哦。」
「關於服裝設計的,不是也和你說過。」
黎千沉默,沉默后,她嘻嘻嘻的笑了好幾聲,「哎呀,我今天見到了我高中時愛慕的男人,一時激動喝多了,現在腦子混混的,把這些搞混了而已啦!」
話音落下,她那邊傳來了一陣勸酒的聲音,她叫了一聲后和刑燭說, 「我男人喊我喝酒了, 我不和你說了。燭燭加油, 我相信你的, 你只要想做,沒有什麼不可以!!!」
這種聲嘶力竭的嘶吼,有時候確實可以給人一種格外的振奮的感覺。
刑燭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在她掛斷電話的時候,褚盡彈的微信語音也剛好彈了出來。
刑燭接通了電話,褚盡那邊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而後,才是他說話。
「報名了?」他像是早就知道她想做什麼一樣。
刑燭嗯了一聲,「你相信我嗎。」
他像是在吸煙,那種煙霧吞吐的聲音,她不能更熟悉。
刑燭沒有指出來,等著他回復。
褚盡說,「有句話可以形容。」
「你說。」
褚盡低聲說道,「怕你沒翅膀只能當水裡旱鴨,又怕你有翅膀又飛的太高。」
刑燭思索了兩秒,就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
她深陷在沙發里,安全感裹著她。這安全感的來源可能是沙發,也有可能是他的話。
刑燭格外囂張的說,「只要你乖,我就算飛到天涯海角,也會回來找你。」
褚盡淡淡的哼笑了一聲。
對他而言,誓言通常只有在它說出來的那一瞬是可以相信的。
但是,只有這一瞬間就夠了。
刑燭的聲音低了下來,「要相信我。」
褚盡嗯了一聲,聽不出什麼情緒,只讓人覺得有點兒敷衍。
下一秒,他扯開了話題,「怎麼忽然想著去報名了,洗澡的時候忽然開竅了?」
「你還記得你那張全家福嗎?」
褚盡沒搞懂,和他那張全家福有什麼關係,「你直說。」
「因為……」
話已經組織好落在了唇瓣,刑燭卻停了下來。
她忽然覺得,這種事情似乎沒什麼好告訴褚盡的。這樣說出來,不是在隱晦的告訴他,她初中的時候就開始暗戀他了嗎。
刑燭說,「也沒什麼。」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褚盡並不打算善罷甘休。她既然開了個頭,那就必然要說下去。
他的沉默像是一種無聲的情緒,不像是冷戰那麼乾巴巴,只為了爭奪誰贏誰輸。他像是沉默的難過,叫人覺得好像做了什麼天大的,對不起他的事情。
刑燭,「其實就是我忽然想起來,我很早之前就見過你了。」
幾秒的沉默后。
褚盡,「……什麼?」
電話那頭的男人好像忽然情緒集中了起來,那口煙可能都還沒吐出來,就迫切的說了這兩個字。
刑燭低聲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很早就認識你了。17中和2中的籃球賽,我看到你們學校拿了冠軍,也看到你被所有人簇擁著。我當時挺羨慕你的。激起我去報名的,也就是那一個念頭——與其心生羨慕,不如去做我所羨慕的人。」
褚盡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嗯了一聲。
聽不出什麼激烈的情緒,又像是好像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一樣。
刑燭的心思也不在當下的細枝末節上。
多巴胺在腦海內無聲沸騰,因為在做出了選擇之後,她對生活短暫的燃起了另外一種希熠,有了另外一種看法。
連之前約定好的打電話到通宵,她也覺得可以暫時擱淺。今天晚上,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刑燭把她要做的事情和今晚鴿他的原委和他說了,才低聲似嬌嗔的開口,「那晚安啦,褚盡?」
聽著耳畔她的聲音,褚盡無聲扯了扯唇角。
刑燭這輩子可能都不會知道,他那個時候其實很厭惡任何一場比賽形式的競技。他不喜歡被比較。
為什麼參加了那一場籃球賽,只是因為,他知道她也在。
人生真諦其實就是勇氣,面對殘酷人生需要勇氣,重新站起來也需要勇氣。躺平什麼都不做也可以,只要甘願看著別人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