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君子劍（三）

  昨天傍晚。


  夕陽紅透半邊天，林氏武館后小樹林內，葉英雄眼神複雜的看著楊天正。


  「你究竟還有多少實力尚未展現？」


  楊天正滿臉傷疤的臉上，看不出有任何錶情：「也許還有吧，也許沒有了，你覺得呢？」


  葉英雄拔出枯葉劍，劍鋒指向楊天正：「試試便知！」


  身動，「劍走偏鋒！」


  葉英雄手腕急抖，手中枯葉劍寒氣四射，劍光劃過身前，原來，剛剛葉英雄開口之時，楊天正已經動手了。


  身影現，楊天正手中劍鞘拍向葉英雄，葉英雄向後跳躍，同時揮出一劍……


  二人對拆數十招后，楊天正停了下來：「我知你急著要變強，但是，若是你連我都打不過，何談報仇？」


  葉英雄持劍而立，稚嫩的臉蛋上劃過一絲不甘：「若是再給我一年時間，我必定會打敗你！」


  楊天正搖了搖頭：「你以為，我只是內力，比你強嗎？」


  「你以為，我只是僅僅超越了師傅那麼簡單嗎？」


  「英雄師弟，雖然不想打擊你，但是，你要明白，不要把人想的太簡單。」


  「如師傅所講，做人，要做一個君子」，楊天正收起了利劍：「但是，也要明白人心險惡，凡事都要給自己留下一個退路。」


  「其實，我早就超越了師傅，師傅他老人家也知道，而我相信，你的悟性肯定比我要高。」


  「不出一年，你必定會超越師傅。」


  葉英雄緘默無語，聽著楊天正接著說。


  「而早在三年前，我就已經將君子劍法領悟的通透，並且自創出君子劍法之後的三式。」


  三年前？當時的楊天正才13歲，那時的他竟已經自創了三招劍法？


  葉英雄看著他：「師兄，請賜教！」


  賜教？葉英雄是想看看楊天正自創的劍招？


  不過楊天正卻沒有動，面無表情的臉，嘴唇微動：

  「師弟，現在的你，還沒有資格，等你能夠打敗其他師兄了再說吧。」


  「我希望你能像我一樣訓練自己，明日便開始吧。」


  楊天正說完便轉身離去，只留下葉英雄一人獨自思考。


  所以今日，葉英雄才會想像楊天正那樣練劍。


  葉英雄正立演武場中央，緱越與其他師兄弟那些各式各樣的武器站在他的四周。


  葉英雄對著各位師兄鞠了一躬：「師兄們，請！」


  眾人點了點頭，各種武器同時像葉英雄攻去，葉英雄手執枯葉劍，在人群中遊離，始終安然無恙。


  數十招過去，突然場外傳來了一聲：

  「各位師兄弟，不用留手，不經歷失敗，英雄師弟怎麼能成長。」


  楊天正不知何時站在了演武場外。


  原來，葉英雄是眾人中年紀最小的，眾人平時就非常喜愛這個小師弟，怎忍心下狠手。


  葉英雄突然停了下來：「師兄們，請不要留手！」


  眾人見他如此說只好拿出了自己真正的實力。


  果然，不出幾招，葉英雄便節節敗退，腳步，氣息都變的有些混亂。


  劍光，刀光在演武場中不停閃現，場外，林天塵扭頭看向楊天正：


  「天正，你這又是何苦，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楊天正恭敬的說道：「師傅，您應該知道，英雄師弟背負太深的仇恨。」


  「如果此時他不用功，待到報仇之日，可能他就會死在別人的刀劍之下。」


  林天塵閉上了眼睛：「罷了，就隨你們去吧。」


  「英雄這孩子，天賦異稟，甚至比你的天賦都好，為師明白，若是由我來教他，恐怕會埋沒了他，所以，以後就由你來教導他吧。」


  楊天正點了點頭：「師傅，其實天雲他……」


  「不用替他狡辯了，你要明白，此次趕他出家門，我也是希望他能知錯能改！」


  「趁他還沒有犯下大奸大惡之事，希望他能在外面修身養性，若是本性難移，為師，便當沒有他這個兒子。」


  林天塵淡淡說道，他還是期望自己唯一的兒子能夠浪子回頭的。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林天雲註定要讓他失望，讓他心碎，讓他……後悔。


  楊天正不再說話，二人談話間，葉英雄已經落敗，手臂之上被緱越劃過一道口子。


  此時，林天雲漫無目的的走著，此時的他，已經不是一個翩翩的少年公子哥了，而是衣著邋遢的流浪漢。


  也許正是無巧不成書吧，林天雲迎面走來一人，正是兩個月前在冰龍窟前逃走的歐陽飛魚，歐陽飛魚由於沒有完成任務，不敢回去復命，便漂泊江湖。


  突然間，街角衝出四人。


  「抓住那個人！他偷了我們四人的錢袋！」


  歐陽飛魚聞聲立刻從林天雲的旁邊衝過，四人緊追不捨。


  林天雲皺了皺眉頭，因為，歐陽飛魚從他身邊經過之時，往他懷裡塞了一樣東西。


  林天雲並非痴傻之輩，自然知道，他塞給自己的便是那四人的錢袋。


  之所以皺眉，是因為林天雲自小聽林天塵講的便是君子之道，雖然他有些頑劣，但也非常看不起這些雞鳴狗盜之輩。


  林天雲回頭望去，歐陽飛魚和四人已經消失不見，他雖看不起小偷，但是此刻飢餓難耐，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便走進一家飯館，點了幾個菜，本來小二兒不讓他進店，但是當他掏出錢袋之時，小二兒立刻換了一副嘴臉。


  林天雲不禁感嘆，世人便是如此，君子？君子之道能夠讓一個身無分文的人活下去嗎？

  林天雲此刻除了對世事無常的感慨，也對林天塵產生了恨意，本來，他何須如此，本來，他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在身。


  只因一個八歲的孩子，林天塵便將他趕出家門，才會淪落至此。


  人啊，就是喜歡給自己尋找借口，就是喜歡把錯誤推卸到別人身上，卻從來沒有自省過。


  菜很快便上來了，林天塵剛要動筷，對面坐下一人，正是剛剛將錢袋塞給他的歐陽飛魚。


  「兄弟，看樣子拿著我偷來的錢，花的很是心安理得啊。」


  歐陽飛魚淡淡一笑。


  林天雲撇了撇嘴：「那又如何，我沒有請你把錢給我……」


  言下之意並無將錢袋還給歐陽飛魚的意思，歐陽飛魚面色不變：「既然如此，就當交個朋友，在下歐陽飛魚！」


  「林天雲」


  林天雲笑了笑。


  「朋友，看你落魄如此，想必也是無家可歸，你我結個伴可好？」


  結伴？跟一個小偷嗎？林天雲雖然不屑，但他還是點頭了。


  畢竟，飢餓的感覺，不是好捱的。


  二人交談一番，竟各自表示出惺惺相惜的感覺，當然，是真是假。


  二人心中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