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葉應龍

  如果說一個人身上隱藏太多秘密的話，那麼他的步伐就會格外沉重。


  正如眼前的這人，這名一直默默跟著葉英雄的神秘少年。


  少年名喚葉應龍，狂傲無比的他，在得知一個秘密的時候，就四處查找葉英雄的下落。


  葉應龍？他也姓葉，難道說……


  葉應龍望著竹林中再次啟程的葉英雄三人，淡淡一笑：「我能幫你的，也就只是這樣，畢竟，太多的負擔，不是你我兄弟二人想怎樣就怎樣的。」


  兄弟？！他們竟然是兄弟？


  怪不得，他看到葉英雄所使招式能說出名來，原來，他和葉英雄竟是親人。


  葉英雄所使，恐怕是家傳劍法吧。


  恐怕連葉英雄也不知道自己有個兄弟吧。


  葉應龍沉思了一會兒，向著馬車追了過去。


  馬車上，佛劍和尚坐在前面駕車，葉英雄和西門渝兒坐在馬車內。


  佛劍和尚得知葉英雄的傷勢要到葯仙谷治療，便自告奮勇護送二人。


  馬車內，氣氛不再尷尬，畢竟葉英雄為了保護西門渝兒再次受傷，西門渝兒跟他也不再那麼生疏。


  「你們江湖人打打殺殺的，不厭倦嗎？」西門渝兒翻動醫書，隨口問道。


  葉英雄看著她的側臉：「厭倦？入了江湖，或為揚名立萬，或為正義，為金錢，為了用武力得到一切自己得不到的。」


  「太籠統了，只是為了這些嗎？」


  西門渝兒搖頭表示不懂，葉英雄閉上眼睛：「武林，江湖，都是身不由己罷了，有人就有紛爭，有人便是江湖，你以為你不在江湖中，其實你早就成了江湖的一份子，你卻不知。」


  西門渝兒扭頭看向葉英雄：「那麼你又是為了什麼呢？」


  葉英雄抬頭看著馬車頂：「為什麼？因為仇，因為恨，可是我卻不知該恨誰，也不知該去仇視誰，是不是很悲哀啊。」


  西門渝兒低頭看了一眼醫書，說道：「仇恨重要嗎，冤冤相報何時了？」


  葉英雄沒有回答她，因為，重要，她不懂，而葉英雄也不會說。


  馬車裡恢復了寂靜，葉英雄正準備閉目養神，突然，馬車停了下來。


  「哈哈哈！老夫一生，自認劍道以盡，天下無人能入我眼，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傳說中的劍命之人！」


  這是一聲豪邁的聲音，劍佛和尚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中年人，他身材高大，手中握著一柄寶劍，臉上竟刻著一個劍字。


  他手中劍，名為滅名，劍鞘之上刻著這些年來他挑戰的一些名門劍手，輸給他的人，名字就會被刻在劍鞘之上。


  所以，那把劍，命為「滅名」，劍佛和尚常在江湖行走，自然認得此人。


  「痴劍狂」，沒有人知道他的原名叫什麼，據說，他八歲那年便開始習劍，而十歲那年，他的師傅就敗在了他的劍下。


  十二歲那年踏入江湖，仗劍挑戰各門派掌門，未曾一敗，十五歲那年成名於江湖。


  武林人稱「痴劍狂」，也有人叫他罪劍，是的，他有罪，他曾經為了跟一個金盆洗手的前輩比劍，以一個村村民的性命作為威脅。


  也曾殺害過對手的親人，原因居然是他希望對手全力以赴。


  「痴劍狂」，對劍的痴狂，對劍的執著，彷彿就是他活著的意義。


  他臉上刻的字，便是他自己刻的，為的只是不想成家，不想有親人牽挂，這樣他才能無所顧忌的用劍。


  「阿彌陀佛，不知前輩有何賜教。」佛劍和尚雙手合十看著「痴劍狂」


  「痴劍狂」冷笑一聲：「小禿驢，讓馬車內的人出來，跟老子比劍！」


  佛劍和尚皺了皺眉頭，「痴劍狂」對劍痴狂的名聲，江湖上無人不知，如今他竟盯上了葉英雄。


  「前輩，葉施主不便動手，可否改日再戰？」佛劍和尚說道。


  「痴劍狂」眯著眼睛，看向佛劍和尚：「哼！」


  「痴劍狂」居然直接出手，不！他沒有出手，他悶哼一聲，地面上的雜草居然漂浮了起來。


  細草如同一柄柄利劍，向佛劍和尚，和他身後馬車急射而去。


  佛劍和尚不敢輕視，手中「佛劍」出鞘，飛速揮舞，將細草擋下，然而還是被些許細草劃破衣袖。


  「痴劍狂」動了，眨眼之間就出現在了佛劍和尚身前，劍指直刺佛劍和尚喉嚨。


  佛劍和尚不能後退，唯有揮掌去接，誰知「痴劍狂」突然變招，一掌拍在了佛劍和尚身上。


  「痴劍狂」退了回去，佛劍和尚吐出一口鮮血，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於，馬車內的葉英雄和西門渝兒都沒有反應過來。


  「臭和尚，快快讓開，不然老夫就送你去見你的佛祖。」痴劍狂說道。


  佛劍和尚還未開口，馬車門帘就被掀開了，西門渝兒攙扶著葉英雄走了出來。


  葉英雄看了一眼佛劍和尚，扭頭向「痴劍狂」看去。


  「痴劍狂」打量著葉英雄：「哼！沒想到你居然身負重傷，還中了劇毒，劍命之人？居然如此沒用，太讓老夫失望了！」


  「前輩，葉某身體不適，只能跟前輩對上一招，前輩，出手吧！」葉英雄低沉的聲音響起。


  「痴劍狂」突然大笑了起來：「一招？小子，你這樣連老子半招都接不下！」


  葉英雄淡然一笑：「前輩，晚輩不但要接您一招，還要破了你這招。」


  天！他竟揚言要破「痴劍狂」一招，要知道，「痴劍狂」成名多年，很少有人能接他一招，更何況破解了。


  「痴劍狂」怒極反笑：「好，看看你如何破解老夫這一招。」


  葉英雄對著西門渝兒點了點頭，西門渝兒攙扶起劍佛和尚，向旁邊走去。


  「痴劍狂」滅名出鞘，瞬間出現在葉英雄四周，是的，是四周，他移動的速度過快，所以就像是三四個人一樣出現在葉英雄身前。


  這一招，正是「痴劍狂」成名絕技，「痴斷腸」。


  他竟絲毫不留後手，「三四」個「痴劍狂」手持滅名直刺葉英雄眉心。


  可是葉英雄竟不躲不閃，反而向滅名撞了過去。


  殘影，劍氣消失不見，滅名距離葉英雄眉心只有一指。


  「前輩，承讓！」葉英雄淡然道。


  「痴劍狂」笑了，葉英雄算定自己會遲疑，會收手，所以乾脆動也不動。


  戰術也是劍中智慧的一種，可以說，葉英雄破了「痴劍狂」這一招，但是卻勝之不武。


  「小子，老夫一生雖然為劍痴狂，但是還沒有興趣去殺一個重傷之人，三年之後，你若還活著，老夫會來找你的！」


  聲音剛完，「痴劍狂」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


  葉英雄吐出一口鮮血，雖然「痴劍狂」沒有傷到他，但是他承受的氣勁，劍意，就足夠傷到現在的他了。


  佛劍和尚正坐地上療傷，西門渝兒走了過來，攙扶著葉英雄，心中對葉英雄更加的好奇了。


  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面對這樣的壓力，還如此冷漠，好像只有他看著自己的時候才是一個正常人。


  西門渝兒暗暗想道。


  葉英雄跟西門渝兒走向佛劍和尚，佛劍和尚此時睜開了雙眼：「阿彌陀佛，小僧沒事，葉施主，西門姑娘，我們快些趕路吧。」


  葉英雄點了點頭，在經過佛劍和尚身旁是，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三人再次啟程，馬車離去之後，葉應龍從旁邊走了出來。


  「出來吧，你不是想見我嗎？」葉應龍居然對著空氣講話。


  風，劃過樹葉，樹葉飄落，突然向葉應龍急射而去。


  葉應龍臉色不變，閉上眼睛，樹葉劃過他的衣袖，衣袖破碎，葉應龍淡然睜眼。


  「痴劍狂」出現在葉應龍面前：「你！為何不躲？」


  葉應龍淡然一笑：「躲？破碎的恐怕不只是衣袖了吧，衣袖破了就破了何必費工夫去躲呢？」


  原來，「痴劍狂」感受到了兩種不同的劍意，一種帶著淡淡的悲傷，一種帶著狂傲之氣。


  也正是以他超凡入聖的絕世劍道修為，和對劍的痴狂，他才能感受到，這種天生的劍意。


  「想不到，劍命之人，要麼不出，要麼一出就是兩個。」


  「劍痴狂」眼神放光，他已等不及了，他的手，他的心在顫抖，並非害怕，而是激動。


  其實葉應龍並非劍命之人，只是悟性奇高，天資超群。


  葉應龍看著「劍痴狂」：「本少爺，此時不是你的對手，這樣吧，我接你十招，三年之後我們再比。」


  「三年？小子，你若能接我十招，我就算是等你十年又如何？」


  「劍痴狂」狂笑道，武林人一流劍手都不敢說能接自己十招，眼前這小子居然敢放此豪言。


  同樣的一招「痴斷腸」，葉應龍抽出利劍，立於眉心，擋下此招。


  「前輩一招了，剛才我看過這一招了，前輩不必相讓！」


  葉應龍開口說道。


  「哼！」劍鋒後撤，「痴劍狂」手中滅名壓低劍身，從下至上揮出一道劍氣，劍氣居然一分為三，圍繞著葉應龍。


  葉應龍手中利劍舞了一個劍花，同時擋下了三股劍氣。


  手中利劍如同一條蛇一般，詭異的刺向「痴劍狂」，葉應龍以攻為守。


  「痴劍狂」身形突然消失不見，葉應龍閉上眼睛，弓身擋下這一劍，原來「痴劍狂」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葉應龍頭頂。


  「痴劍狂」借力彈跳，在空中身體飛速旋轉，劍氣如同一股旋風再次向葉應龍壓了下來。


  葉應龍苦苦揮劍抵擋，「痴劍狂」身形再變，出現在葉應龍正前方。


  他沒有出手，只是看著葉應龍：「小子，四招了，不錯。」


  「多謝前輩誇獎，前輩不要留手，盡情一戰吧，應龍捨命相陪。」葉應龍笑道。


  原來「痴劍狂」還沒有拿出真正的實力，而「痴劍狂」一再留手，也激起了葉應龍的傲氣，他怎能讓人相讓？


  葉應龍後退一步，雙手懸空，手中利劍，浮空身前，劍氣橫飛。


  「痴劍狂」眼中露出痴迷的神色，這才是他想要的對決，雖然對手還很稚嫩。


  「霸絕天下！」葉應龍吼了一聲，身前劍如同流星一般直直刺向「痴劍狂」。


  葉應龍身形緊跟其後，「痴劍狂」沒有閃躲的意思，他要正面硬悍！


  滅名揮出一道劍氣，「痴劍狂」提劍相前，劍氣碰撞，葉應龍抓住劍柄，同時揮出一道劍氣。


  「痴劍狂」橫劍擋下，同時斬向葉應龍，葉應龍提劍迎上。


  劍身相碰，二人對視一眼，隨即分開，葉應龍看了一眼手臂，手臂不知何時被劃了一道傷口。


  鮮血順著手臂流淌在葉應龍手中劍上：「前輩，還有三招，請吧！」


  「痴劍狂」哈哈一笑：「小子！看好了，這是痴絕三式」


  「痴劍心！」


  「痴劍狂」狂笑道，手中滅名突然向葉應龍扔了過來，速度之快令人無法看清，「痴劍狂」身形緊跟其後。


  葉應龍揮劍擋下這一劍，但是不知為何，劍竟揮空，而「痴劍狂」卻突然出現在葉應龍身後。


  手中滅名反刺，劍鋒直插葉應龍后腰，但是居然沒有插進去，要知道，滅名可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


  葉應龍身上究竟穿了什麼？

  葉應龍反應過來，揮劍后刺，「痴劍狂」卻早以不見蹤跡。


  「絕劍心！」


  聲音傳來，「痴劍狂」何時出現在葉應龍側方，滅名劍身橫斬葉應龍腹部，葉應龍揮劍直劈「痴劍狂」。


  而「痴劍狂」居然棄劍，滅名在葉應龍身前轉了一圈，被「痴劍狂」接住。


  「砰！砰！砰！」葉應龍身上突然爆裂開來，原來「痴劍狂」故意如此，就是為了看葉應龍身上穿了什麼。


  葉應龍上衣衣物粉碎，露出了一件金色的馬甲。


  「天蠶黃金甲？」


  「痴劍狂」看著葉應龍：「小子，你究竟是什麼人？」


  「前輩，還有一招！」葉應龍沒有回答他，只是淡淡說道。


  「小子，絕命劍心！」


  「痴劍狂」身形再動，手中滅名爆發出無盡劍氣，如同一團劍刃風暴向葉應龍席捲而來。


  葉應龍沒有後退，他選擇硬碰，手中劍身劍氣橫飛，二人相碰，地面龜裂，葉應龍苦苦支撐。


  「痴劍狂」猛然發力，葉應龍被擊飛出去，葉應龍落地，吐出一口鮮血：「前輩！十招了！」


  「痴劍狂」看著葉應龍：「好！小子，三年之後，你我在此一戰，你若不來，我就是尋遍天下，也要找到你！」


  聲音響起，人已在百米之外。


  葉應龍再次吐出一口鮮血，昏迷了過去。


  就在二人對戰只是，葉英雄感受著身後的劍意，心中思緒萬千，究竟是什麼人？


  是誰，能與「痴劍狂」對戰的如此激烈，這麼遠，都能感受到劍意。


  葉英雄看向西門渝兒：「西門姑娘，我想回去看看。」


  「叫我渝兒就好，怎麼了？」西門渝兒說道。


  「身後劍意實在是太強，葉某實在好奇。」葉英雄如實回答。


  「佛劍，想必你也感受到了吧，我們回去吧！」葉英雄向馬車前方說道。


  「葉施主，小僧也感受到了，只是我們時間緊迫……」佛劍和尚道。


  「沒事的，這裡到葯仙谷還有四天路程，來得及的。」西門渝兒說道。


  佛劍和尚不好多說什麼了，只好駕起馬車往回走。


  ……


  葉應龍醒來之時已經是晚上了，葉英雄就坐在他的身旁。


  「你醒了，你內傷很嚴重，不過你放心，渝兒她的醫術高超，她說三天就可以醫治好你。」低沉的聲音。


  葉應龍看著身旁的身影：「在下葉應龍，多謝相救。」


  「不用謝，救你的是渝兒，葉某現在這個樣子，沒有能力去救人。」葉英雄說道。


  佛劍和尚走了過來：「這位施主，小僧冒昧問一句，是你在跟痴劍狂比武嗎？」


  葉應龍點了點頭：「應龍只是依靠身上天蠶黃金甲，不然恐怕早就死在那名前輩手裡了。」


  「應龍施主謙虛了，你好好休養，若是沒有要緊事，明日隨我們一起啟程如何？」佛劍和尚說道。


  葉應龍點頭答應，西門渝兒不知何時站在了葉英雄旁邊，掏出一瓶藥丸：「給他吧，早晚一粒，三日自然痊癒。」


  葉英雄接過藥瓶，遞給了葉應龍。


  漆黑的夜晚。


  葉應龍看著火堆旁熟睡的三人，暗暗思考。


  本來他還不知道用什麼方式出現在葉英雄身旁，沒有想到，就這樣跟他們一起了。


  葉應龍看著天空，心道：有些事，真的不是說放下就放下的，既然如此我只能盡全力去彌補。


  法華寺禪房，明鏡大師看著漆黑的夜空，暗暗嘆氣，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命運安排的一樣上演了。


  葉英雄，葉應龍，你們可知道，你們將做出怎樣的事，你們令武林，令天下都不再安寧。


  明鏡大師咬破手指鮮血滴在了手中銅鏡之上，明鏡大師看著手中銅鏡，上面出現了四個大字，也是葉英雄他們將要經歷的。


  無法無天！！

  無法無天究竟是什麼？是一個人，一個人能叫做無法無天，他是多麼狂妄，他又會是怎樣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