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南溫北謝
「唔……」
我頭上,突然響起長發的悶哼聲。
路虎車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財老鼠已經從溫哥的身上爬起來,躥到我這,將長發扶了起來。
我爬起身,看到長發緊咬著牙,他的額頭上都冒出汗了,「你受傷了?」
我到他後面去看他的背,觸目驚心,有塊巴掌大的玻璃片扎在他的背上,進去很深,流出來的鮮血在這短短時間內就已經把長發的衣服都給浸紅了。他是為保護我才受傷的,要不然,被這塊玻璃扎到的就是我。
「去醫院!」我說道。
溫哥卻是在旁邊說:「不行,這個時候還去醫院,就再也跑不掉了。」
我焦急道:「可他這樣下去會死的。」
雖然長發是練家子,但這塊玻璃扎得太深了,如果拖延下去,連他也可能會失血過多而死。
長發微微搖頭道:「我沒事,不用去醫院!」
我罵道:「你他媽的放屁,這還叫沒事啊?」我早就把長發當成朋友了,現在更是把他當成兄弟。
他是為救我才受傷的,要是我現在不顧他的死活而繼續回江北,那我還算是個人嗎?
我對財老鼠道:「鼠爺,麻煩你背著他,咱們去醫院!」
「庄兄弟!」溫哥急道:「他們這已經出手了,去醫院的話,你們全部都會死的。」
我咬牙道:「那我就看看他們溫家到底有什麼本事。」
財老鼠這時突然說:「來,庄小子,儂先扶著這個孬娃。」
我不知所以的接手扶過長發,只見財老鼠繞到他背後,然後啪啪在長發背上點了怕是有十多下。
弄完,財老鼠悠哉悠哉,得意洋洋的拍著雙手道:「行了,回江北吧!這孬娃不會死的。」
長發聽得直翻白眼,誰都知道「孬娃」不是什麼褒義詞。
我疑惑道:「這樣就行了?」
財老鼠輕蔑地瞥著我:「儂鼠爺的獨門絕學,豈是儂這種小娃娃能夠想象的?」
溫哥到長發的背後去看,驚呼道:「他的傷口沒流血了!」
我也忍不住震驚。以前老頭子就說過這世上有各種千奇百怪的武學,像是金庸老爺子寫的武俠小說里的部分功夫未必就是假的。沒想到,現在真的讓我遇上能給點穴止血的功夫了。我回想起在酒店裡時,被財老鼠打倒在地的那幾十人的模樣,看來,財老鼠的功夫應該就集中在腿功和指功之上了。
這應該是外功,財老鼠肯定還兼修了某種內功,要不然不可能到達內勁層次。
這色老頭雖然癖好古怪,但到底是內勁高手,對他的話我還是比較相信的,猶豫了下,道:「回江北!」眼下長發的血止住了,性命無礙,再去醫院冒險顯然是沒有必要的了。
溫哥在旁邊重重鬆了口氣。
我們繼續攔車。
我腦子裡始終都還在回想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從我第一次被人扔到河裡開始。
溫家竟然安排人在我們的車上裝炸彈……
我猛地問溫哥道:「溫哥,溫家人怕是不會顧及你的死活吧?」
溫哥沉默了會,道:「我也沒想到他們會這麼狠,不過,在明面上他們應該不敢動我的。」
我說:「要不然你和我們去江北吧?」
溫哥搖了搖頭:「我的牽挂太多了,根基也都在這,江北就不去了。以後有空,我再去找兄弟你吧!」
我們邊說邊走邊攔車,因為路虎車的周圍已經圍了許多看熱鬧的人,想必交警也很快會過來。
我堅持勸說著溫哥帶上家人跟我們去江北,但是他始終都不答應。
「小娃子,這輛車去!」
將近十分鐘后,財老鼠攔下輛車,和司機交談兩句后頗為高興的回頭沖我喊。
溫哥也露出稍稍輕鬆之色,對我說道:「庄兄弟,快些走吧!好好保重!」
我知道我勸服不了溫哥了,只能作罷,對溫哥說道:「溫哥你也保重!」
然後,我扶著長發坐到了車後排上。他背上的玻璃我們沒有拔出來,因為拔出來血肯定就止不住了。
司機還是問道了血腥味,問道:「怎麼有股這麼重的血腥味?」他回頭看向長發,「你有傷?」
有很多司機都拒載受傷的乘客,怕乘客死在車上。
我點點頭道:「剛剛在那裡被炸傷的,那輛車爆炸,玻璃渣子扎他背上了。」
長發也開口對司機說道:「我沒事,你開車吧!」
司機皺著眉,訕笑道:「三位,真不好意思,要不你們還是攔其他的車?」
我掏出錢包,拿出一沓錢給他:「開車!」
司機猶豫了會,卻還是說:「兄弟,這不是錢的事。你看他臉色都白了,這還去江北,我怕他……」
我不耐煩了,直接掏出槍指著司機,吼道:「現在就給我開車!」
司機頓時就懵逼了,隨即滿臉驚恐的直發抖,「我開車……我、我開車。」
槍這玩意兒的威力在此時此刻還真比錢大得多,的士司機猛地放下手剎,踩下油門就往前面駛去。
我把頭伸到窗戶外面,沖著溫哥喊道:「溫哥,保重!」
此時此刻,我並沒有預料到,這將會是我和溫哥的訣別。我和溫哥認識的時間不長,見面的次數更是僅僅有過那麼幾次,但是我們兩之間真有酒逢知己的相知感。
在手槍的威力下,司機把車開得和火箭似的,我們三個多小時后就從江市高速口下了高速。
我不知道溫哥怎麼樣,但不敢給他發信息。因為要是我給他發信息,那會暴露我們兩之間的關係。
到江市市區里后,我讓司機靠邊停車讓我們下,然後給了他兩千塊錢,他接過錢一溜煙就開著車跑了,生怕我再叫他留下來似的。我又攔下輛的士,準備送長發去醫院,財老鼠卻對我說:「小娃子,偶欠儂的人情也還了,錢儂到時候叫儂三叔打給我吧!偶老漢不陪你們玩了。」
說完,這色老頭在長發背上啪啪兩下,就自顧自地走了。他們這種人啊,總有些怪毛病。
我知道我也留不住他,索性懶得管他,帶著長發就往醫院去了。我現在的能力,還遠遠不足以讓財老鼠這種內勁級別的高手留在我的身邊,雖然我可以花錢請他做保鏢,但是高手大多都傲氣,為錢而給別人做保鏢的很少很少。財老鼠視財如命,但我看得出來,他絕對不會因為錢而給我做保鏢。
在去醫院的路上,我給三叔打電話,跟他說了長發受傷的事情。
三叔顯然很在乎長發,說他馬上就去江市中心醫院等我們。後來我們到江市中心醫院的時候,三叔果然已經在急診大樓的樓下等著我們了,見到我們,他就匆匆走上來對長發道:「怎麼這麼沒用?」
長發抿著嘴,什麼也不說。
我有些歉然道:「三叔,長發他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本來受傷的應該是我。」
三叔聞言,哼哼兩聲,道:「快些進去讓醫生給看看吧!」
財老鼠的點穴止血功夫果然厲害得很,醫生給長發檢查過後,竟然問我:「他這傷有十多分鐘了吧?」
我估摸著我要是說已經有快四個小時了的話,這醫生會申請把長發當成小白鼠弄到實驗室研究去。
等到醫生讓人把長發推到手術室里去取玻璃的時候,我和三叔坐在走廊里,三叔問我:「怎麼弄的?」
我把我們到荊市后的遭遇全部說給了三叔聽。
三叔聽完說道:「原來你的對頭是溫家啊,難怪馮不溫當初會用那種辦法把你逼出江南了,他是真心為你著想啊……」
我不禁問道:「三叔,溫家到底有多厲害?」
三叔輕笑道:「都敢在你們車底下放炸彈,你說他們有多厲害。」
我搖搖頭,苦笑道:「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社會上竟然還會有人敢這麼猖獗。」
「呵呵!」
三叔不以為然地笑道:「猖獗?更喪心病狂的事情還多著呢,只是尋常人根本就接觸不到而已。」
我聽得黯然無語,是啊,有些特別黑暗的東西,根本就不是普通百姓能夠了解得到的。
三叔又說:「南溫北謝,溫家就相當於江北的謝家,你現在該知道他們有多厲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