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財老鼠

  老不羞露出驚訝之色:「小兄弟你認識清潤老弟?」


  我沒好氣道:「你別叫我小兄弟,我可高攀不起。你就直說你和黃清潤是什麼關係吧!」


  老不羞理直氣壯道:「我是他的財主!」看他神情,還挺得意的。


  我有些疑惑道:「什麼意思?」


  他說:「他從我手裡拿貨去掙錢,我當然是他的財主了。」


  拿貨?


  我又問道:「什麼貨?」


  老不羞這時卻是不說了,只是道:「儂不是行內人,偶不能跟你說,說呢是要壞事的。」


  我心裡微微震動,難道是三叔暗地裡在搞什麼不法買賣?可他不是說黃老伯從不允許他們兄弟沾那些勾搭嗎?

  我在老不羞家裡的沙發上坐下:「我三叔會過來吧?我在這裡等他!」


  「你三叔?」老不羞的鄉音很重,先是微微愣住,隨即驚喜點頭道:「會過來,會過來,小兄弟你在這等著就是呢!唉呀,早說清潤老弟是你滴三叔嘛,都嚇死老漢偶咧!」


  我嗤笑著搖頭道:「這件事情你不給我個說法,哪怕是三叔來也沒有用的。」


  隨後,我不管這老不羞在旁邊記得抓耳撓腮,兀自把玩著手機。


  顏白雪發信息問我怎麼樣,我說沒事。心裡甜滋滋的。


  三叔真的和這老不羞相識,大概幾十分鐘后,他就匆匆趕過來了。我心想,這個老不羞能讓三叔大晚上趕過來,他們兩之間的關係估計還不淺。如果三叔像我求情的話,這就事情我還真不好辦,畢竟老不羞的確沒看到顏白雪什麼,這事可大可小。


  三叔剛從門外進來,看到我便愣住了,「莊嚴你怎麼在這?」


  緊接著他回過神來,恍然大悟,拍著膝蓋,瞪眼沖著老不羞道:「你個老不死的偷看的是莊嚴的媳婦?」


  三叔知道我和顏白雪的事。


  老不羞訕訕地撓撓腦袋:「我也不知道是熟人嘛,要是知道,我就不會看了捏!」


  三叔氣得直喘氣,強調問道:「你真的什麼都沒有看見?」


  老不羞竟然還擺出十分委屈的樣子:「偶真滴什麼都木有看見嘛!」


  這給我氣得,好像他要看到什麼才划算似的。我說:「要是你看到了,現在來找你的就是警察了。」


  三叔見我有些生氣的樣子,偷偷沖我眨了眨眼,然後問老不羞道:「你知道莊嚴是我什麼人嘛?」


  我先是愣住,隨即有些反應過來,三叔這模樣,是要敲這老不羞的竹杠?


  老不羞看看三叔,再看看我,又看看三叔:「什麼人嘛,你們兩個長得又不像捏!」


  三叔沒好氣道:「他是我侄兒,我們家老頭子交代我照顧的人,跟我兒子沒什麼區別。」


  老不羞嘀咕道:「你又沒有兒子。」


  「你!」


  三叔氣得抬手就要打人,老不羞卻早已兩步跳開了。他實在太快了,我幾乎都捕捉不到他腳下的痕迹。


  三叔自然也沒打算真打,只是做做樣子,放下手又道:「你別管我有沒有兒子,反正你偷看我家侄兒媳婦就是不行。這件事情你必須給我的解釋。」說著他看向我:「莊嚴,報警!」


  「好咧!」我答應得特別乾脆,拿著手機直接摁報警電話。


  老不羞急得直跳腳:「清潤老弟,偶是來叫你幫忙的嘛,你這是個什麼意思滴嘛?」


  三叔說道:「財老鼠,我雖然和你熟,但是總不能幫你不幫我侄兒吧?」


  我在旁邊看戲,報警電話始終沒有撥出去。


  這個時候,老不羞也瞧出來不對勁了,估計直到我們叔侄兩是要敲竹杠,滿臉喪氣的表情,對我說:「好啦好啦,小兄弟你先把手機收起來滴嘛!」然後看向三叔:「這次算老漢偶倒霉,下次老漢賠你兩件不錯的物事,這總可以了噻?」


  物事?什麼物事?

  我把疑惑留在心裡,想著等從這裡離開后再去問三叔。也問問他和這老不羞到底是什麼關係。


  三叔見到老不羞認倒霉,卻也不輕易點頭答應,而是說道:「你偷看的是我侄兒的媳婦,我可沒權利幫他拿主意。行不行你自己問他吧!」說到這他看向我:「這老頭是賣古董的,他說的兩件不錯的事物起碼也能值個幾十萬了,莊嚴你看怎麼樣?」


  老不羞在旁邊直跳腳:「清潤老弟,偶可以沒有說那麼好的事物啊!」


  三叔沒好氣道:「你個老頭就掉錢眼裡淹死吧!反正你做的是無本買賣,小氣個什麼勁?」


  無本買賣?


  我突然知道老不羞是幹什麼的了。我怎麼說他身上好像有股土味呢!賣古董的,卻做的是無本買賣,這不就是盜墓的么?真沒想到,盜墓的也能有這麼好的身手。


  我現在可不差錢,對死人的玩意兒也不是特別感興趣,直接搖頭道:「不行!我不要你的物事!」


  老不羞急得黃臉下面都透出絲絲紅潤了,「那小兄弟你要怎麼樣滴嘛!」


  我看到三叔偷偷朝我打手勢,連忙說:「我現在還沒想好,等想好以後再告訴你。」


  老不羞手足無措:「小兄弟你怎麼可以這樣嘛!」


  我搖搖手機:「那要不我打電話報警?」


  三叔適時在旁邊「落井下石」,說道:「財老哥,你這要是關進去,可就出來了。」


  老不羞憤憤看向三叔,滿臉苦澀,最終卻也只能跺腳道:「捏捏捏,老漢我認栽,我認栽嘛!」


  我和三叔相視而笑。看幾眼垂頭喪氣的老不羞,也沒多呆,很快就離開了。


  到外面,我問三叔說:「三叔,這個財老鼠是個盜墓的?」


  三叔點點頭:「嗯,你也知道做我們這行,客人要的東西五花八門,有很多只有墓裡邊才有,正規渠道根本弄不到。我和這個財老鼠有過幾次交易,他雖然是個盜墓的,但人不錯。」


  我應道:「嗯,看得出來,要不然他剛剛就不會認栽了。而且,三叔你沒來之前我還和他交手來著,他功夫比我好很多,但是一直沒還手,只是躲閃。要是有的人,哪怕是理虧,也會把我打個半死。對了,三叔,這個財老鼠怎麼會有這麼個嗜好啊?」


  三叔笑呵呵道:「呵呵,他們這些人啊,成天和屍骨打交道,又見不得光,總有點特別嗜好。」


  我不禁感嘆:「這麼好的身手做什麼不好啊,非得干盜墓賊。」


  盜墓是下九流的勾當,毀人屍骨,奪屍錢財,說白了真是要遭天譴,生孩子沒屁眼的事。


  三叔卻是說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運,或許是生活所迫走上這條路也說不定。有的地方沒東西值錢,也就只能想辦法從地下埋的死人身上發財了。財老鼠在盜墓這行當里算個奇人,整個行當里像他這樣的人並不多。據我所知,他們這行當里身手不錯的也就他財老鼠還有江西那邊的笨老貓,兩個還被行里人戲稱為財鼠笨貓,真是天生的死對頭。」說到末尾,興許是三叔覺得有趣,忍不住笑了。


  我又問他:「三叔,那財老鼠這個債,我該怎麼向他要?」


  三叔搖搖手道:「不急。財老鼠的身手不在我之下,等你以後需要的時候再找他幫忙也不遲。財老鼠是個很講究承諾的人,不會食言的。呵呵,你剛剛不是還說他不還手打你嘛,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我說:「難道是偷看顏白雪覺得理虧?」


  「不是!」三叔卻是帶著笑容搖頭說道:「這個財老鼠早年間窮怕了,在道上放過話,誰請他財老鼠做事都得掏錢,不然哪怕是親爹都不認。後來因為這事被人調侃,弄得他又賭氣放狠話,沒人給錢,他絕對不出手。呵呵,所以,只要你有本事,你哪怕蹲在他財老鼠頭上拉屎,他也不會動手打你。可惜了,你沒這個本事,估計是連他的衣服角都沒挨著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三叔你就別笑話我了,他反應那麼快,我真打不到他。」


  這時我們也已經走到樓下了。


  三叔上車準備回清幽齋去睡覺,離開前又搖下車窗對我說:「對了,雖然財老鼠欠你人情,但是你下次讓他幫你忙的話,你還是意思意思拿點錢給他吧!都是熟人,咱們也沒必要逼著他壞規矩,要是他再被人調侃,可不知道又發出什麼誓來。那傢伙有時候就是個愣腦袋。」


  我點點頭,「好咧!」


  說完,我揮手跟三叔再見,就回到顏白雪的屋子裡去了。


  顏白雪還沒有睡,剛給我打開門就問我說:「你沒事吧?」


  她先問我有沒有事,而不是問財老鼠怎麼樣了,這讓我心裡有些高興。我覺得顏白雪現在是越來越在乎我了,雖然她未必肯承認,但是我還是感覺得到。我搖頭輕笑道:「沒事。」


  她這才問:「那那個人呢?」


  我總不能告訴她偷瞧她的是三叔的熟人,不得已只能撒謊道:「我把他打了頓!以後他肯定不敢了。」


  顏白雪輕輕頷首,低聲道:「以後少打架,老是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的,溪溪看著心疼。」


  說完,她就匆匆回房間去了。


  我好半晌才回過味來,坐在沙發上傻笑不止。


  溪溪看著心疼?我看未必只有溪溪心疼吧?我覺得幸福時光可能已經離我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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