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帶我去探監
張遠被抓啦!這個驚人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當晚就幾乎傳遍了縣城,成了許多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有人繪聲繪色的形容,衙役怎樣闖入張記火鍋,怎樣抓到了準備潛逃的張遠,怎樣甩出鐵鏈,張遠怎樣反抗,又是怎樣被制服,說的活靈活現,彷彿當時他就在旁邊看著似的。
根據這個版本,又衍生出新的驚爆內幕,說什麼張遠他爹本是江洋大盜,使得一手好刀,殺人如麻掠貨無數,後來見江湖險惡,這才金盆洗手退隱江湖,開了家雜貨店掩人耳目。許是早年留下內傷所以沒幾年就一命嗚呼,不過他藏了許多金銀財寶,否則張遠怎麼會突然那麼有錢?
如今案子發了,捉不到老子,張遠自然就要被抓進大牢,若是不招出那些金銀財寶,只怕小命不保!
這個版本因有江湖之險惡,財寶動人心,所以越傳越像那麼回事,什麼有人看到張遠在半山橋的時候,一個人總偷偷摸摸的到什麼地方,什麼他借口賭博獲利,以掩飾挖出財寶的來歷。
借口賭博這一條,得到了縣城各大賭場東家的證實,紛紛表示去年絕對沒有被張遠贏走大筆銀子。
而更讓人吃驚的卻是縣城當鋪掌柜,爆出一則消息,說那還是去年冬天的某一天,張遠找到自家當鋪,拿出個極罕見、極珍貴的「金邊梅花錘目紋杯」,當了五百兩銀子去……
至於那杯子,早已被揚州來的鹽商買了去,至於賣了多少銀子,那掌柜的便笑而不語了。
這個消息使得很多人都對「江洋大盜說」確信無疑,直到第二天又爆出一則更讓人驚掉下巴的傳聞。
據某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縣衙刑房書手的表哥的四姨夫的親家公的表外甥說,張遠是被一個寡婦給告了,告他「垂涎小婦人美色,以財勾引不成之後用強」。
如果說「江洋大盜說」是爆炸式傳播,那這個「強*寡婦說」則立即像瘟疫一般,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以一種詭異而又隱秘的語氣,在心照不宣的氣氛下,配著「你懂的」眼神飛速傳播開來。
在這個傳聞中,那個姓名語焉不詳的寡婦,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據說,又是據說,據說這是為了保護她的名譽,而到底張遠得手與否,則又衍生出兩個完全不同的版本。
其中一個說的活色生香,張遠怎樣偶遇那途徑本縣的寡婦,怎樣色心頓起,言語挑逗,一擲千金,怎樣被那面容姣好、體態婀娜的寡婦嚴詞拒絕,他又怎樣惱羞成怒,終於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竄入那寡婦的房間,怎樣伸出祿山之爪,捂住那女子的口鼻,又是怎樣將那寡婦的褻衣撕成碎片,總之說的繪聲繪色,就差他沒幫著張遠按那寡婦的腳了……
如此「香艷」的傳聞,滿足了許多人的偷窺欲和難以啟齒的陰暗心理,使得這個傳聞如烈火澆油一般,迅速超越了「江洋大盜說」,一躍成為本縣熱門頭條。
然而不管是哪種傳聞,都沒有影響到張記火鍋的生意,甚至生意更加火爆,預定的桌子有的已經排到了四月底五月初。
之前預定到的客人,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一邊在火鍋店裡吃喝,一邊抬眼觀察掌柜的和夥計們的臉色,同時還不忘和一起來的好友低聲議論,竊竊私語。
遺憾的是,無論是掌柜的還是小夥計,都沒有表現出前途未卜的恓惶模樣,雖說難掩疲態,可服務之周到熱情,絲毫不遜於昨日。
甚至因為張遠被突然抓走,店裡的夥計們反倒表現出同仇敵愾的團結,讓某些原本希望來看熱鬧,看落魄的客人,很是失望。
不過這終究是表象罷了,內院堂屋裡,寧大舅、素姐和南胖子、趙巡檢以及胡龍、郭至理等人,正焦急的討論該如何應對。
「不會的,遠哥兒絕不會做那種事!」素姐的聲音不大,語氣卻斬釘截鐵,說完之後,還狠狠的瞪了果子狸一眼。
果子狸訕訕道:「我這不也是聽人說的嘛,我又沒說遠哥兒做過那種事……」
寧大舅神色凝重的道:「老朽也認為,遠哥兒定然不會做出這等禽獸不如,不知廉恥之事。他以前雖然貪玩,可品性是極好的。」
「就是!打死我也不相信!遠哥兒必定是被人陷害的!」南胖子氣鼓鼓的道,腮幫子上的肥肉都顫抖著,顯然是氣的不輕。
趙巡檢皺眉道:「我也覺得這件事太蹊蹺了。」他早上聽說此事之後,便急忙趕到縣城,關於那些傳聞,他也多多少少聽到一些,但沒有一個相信的。
「這有什麼蹊蹺的?」胡龍媚眼如絲、風情萬種的起身走了兩步,回眸一笑百媚生:「我看呀,這是有人眼紅了,想訛些銀子罷了!這種手段,我們崇義班倒也曾用過不少,小郭你說呢?」
饒是眾人早都對他這種媚態司空見慣,可這回的殺傷力實在有些大,不免都抖落一身雞皮疙瘩。
這鐵塔般的絡腮鬍壯漢,媚起來簡直要人命啊!
果子狸聽了連連點頭:「是了!這種手段我們兄弟做的慣熟,找個風塵女子扮作苦主,寫了狀子往衙門裡一遞,管你做過沒做過,不死也得脫層皮!遇到家境殷實的,弄他個百八十兩銀子,簡直不要太輕鬆!」
寧大舅和南胖子驚訝出聲,趙巡檢眼裡直噴火,這都是什麼人啊……
「若是要銀子,那倒好辦了。」胡龍並著雙腿斜著身子坐下來,胳膊支在桌子上,手背托著下巴,如春閨怨婦般幽幽嘆道:「可要不是為了銀子,唉,那可就難說的緊了……」
「不要銀子要什麼?」素姐的聲音有些變調的道。
果子狸見狀連忙道:「大哥你別說了,素姐你也不要太擔心。」
趙巡檢卻道:「怎麼能讓人不擔心?南哥兒剛才怎麼說的?那衙役昨晚只說去縣衙走一趟,可現在呢?這都過去一整夜了,遠哥兒也沒能回來。除了那些亂嚼舌頭的傳聞,也不見大老爺大堂審案,更沒聽說到底是誰告了他!」
寧大舅揪著花白鬍須,擔憂的道:「趙巡檢的意思是?」
「哼,怕只怕那些人把他弄進大牢,想方設法的折磨於他……」趙巡檢越說,聲音越低,最後竟是不敢去看素姐。
沒想到素姐比他想象的更要堅強,扶著桌子對趙巡檢道:「我想求趙大哥帶我去探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