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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事與願違

  「咳咳,莫非方兄前面已經安排過,這幾天一忙給忘了?」之前吹捧方義文不和張遠計較的那人,遲疑問道。


  方義文乾笑兩聲,否認道:「不曾!不會!這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他自己心裡很清楚,連請柬都沒送到郭至理手裡,更別說請他們去再砸火鍋店了。


  難道說,有人暗中挑事,非要讓我們兩家打下去不可?這麼一想,方義文心中不禁打了個哆嗦。他能忍得住,可張遠那小子的脾氣,豈能忍住?

  好容易才消停了幾天,怎麼過個安生日子就這麼難?

  是誰?誰這麼歹毒陰損?自己是不是該去找張遠,把這件事談清楚,再把那個藏頭露尾的陰毒小人一起揪出來?


  方義文端著酒杯暗中思忖,可他這模樣,落在別人眼中又是另一種感覺了。


  「都說方大紳吃人不吐骨頭,這一招果然陰狠!」不知是誰,在角落裡低聲說道。


  「表面上偃旗息鼓,讓對方不加提防,實則來個出其不意,善學兄這一手玩的漂亮呀!」馮典史此時走到方義文身邊,笑眯眯的舉杯道:「小弟佩服,實在是佩服得緊!」


  方義文哭笑不得,心說這都什麼時候,你就別來添亂了。


  馮典史見他惴惴不安的模樣,訝然問道:「難道不是善學兄僱人去砸的?」


  「當然不是!老夫是清白的!」方義文恨恨跺腳道。


  清白?眾賓客看向他的眼神,就沒一個相信的。


  方義文滿心鬱郁,回到主桌上自斟自飲了一杯,對高縣丞道:「這次愚兄只怕是遭人陷害了啊。」


  高縣丞捋著長須疑惑道:「怎麼回事?」


  從來都是他和方義文兩個暗中陷害別人,怎麼這次方義文反倒遭人陷害了?


  「唉,一言難盡啊!」方義文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好,搖著頭說道。


  他現在擔心的是,張遠那小子不問青紅皂白,就跑來砸自己的店,那自己不是虧大了?最可氣的是,這事兒還特么沒地方說理去!


  「我看善學兄也不必太過擔心。」高縣丞看不得他副驚弓之鳥的模樣,沒好氣的道。


  方義文心說你哪兒知道我的苦處?不過面上還得裝出豪邁之氣:「愚兄只是那麼猜測罷了,就算是張遠再來砸店,難道我還怕他不成?」


  「對!善學兄說的沒錯!那小子能有多少身家,敢和你比?」馮典史又轉了回來,聞言對方義文道。


  方義文想笑,偏偏卻笑不出來,只得端起酒杯掩飾道:「來來來,喝酒喝酒!」


  話音未落,就聽院門外有人喊道:「張記火鍋又被砸了!今天砸了兩次!」


  「什麼?竟又被砸了?」方義文連忙放下酒杯,轉頭對方升道:「去打聽打聽,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升連忙起身去了門口,不一會就轉了回來。


  「今天一早,張記火鍋就被打行的地棍給砸了一次,晌午前,又給砸了!」方升一臉不可思議的道。


  「這消息可靠嗎?」方義文追問道。


  方升點頭道:「應該不會有錯,好些人從半山橋過來,都在說這事。」


  方義文聽完鬱悶壞了,誰特么在暗中搞事?還一天之內砸人家兩次,有這麼乾的嗎?一點規矩都不懂!簡直是火上澆油啊!

  只希望這把火別燒到自己頭上。


  可是看眾人的神情,誰會相信這不是自己乾的?

  方義文心口一陣煩惡,手都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原本熱鬧非凡的前院,氣氛突然變得詭異了許多,好些人竊竊私語,說什麼的都有。


  「這方大紳做的也太過了些吧?」


  「是啊!殺人不過頭點地,何必如此為難一個後生?」


  「聽說那張遠父母雙亡,只有一個童養媳?」


  「唉,怪不得方大紳沒兒子,看來是壞事做太多!」


  這些話方義文有些聽到了,有些沒聽到,不過這會兒他已經沒心思去追究,到底是誰在背後咒罵自己。


  他只覺得耳朵了似乎進了只蟲子,嗡嗡嗡地直叫喚,叫的他心煩意亂,差點抬手把酒杯摔了。


  好好的壽宴,怎麼就成了這般模樣?


  方義文忽然覺得,張遠那小子簡直就是自己命里的剋星,要不然怎麼以前都順風順水,偏偏遇到他就焦頭爛額了呢?


  「二叔,二叔你沒事吧?」恍惚中,聽到有人在喊自己,方義文抬眼一看,似乎是方升。


  他艱難的扯了扯嘴角,喃喃道:「沒事……」


  此時方義文只求張遠能冷靜下來,就算要砸,也過兩天再來,也好給自己時間去解釋清楚。


  「不好啦!東家不好了啊!」就在此時,方記米店的掌柜慌裡慌張的闖了進來。


  方義文心裡頓時湧起不祥的預感,眼前陣陣發黑。


  果然,那掌柜的跑到堂屋,見了方義文就喊道:「東家!咱們的米店被砸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方義文熱血上涌,染得雙眼通紅,只覺額頭青筋亂跳,豆大的汗珠「唰」地就下來了。


  張遠那小子果然還是太年輕,年輕氣盛,輕易就上了別人的當,被別人利用了啊……


  他強忍著沒讓自己倒下,也完全不去想那些「報應」「活該」「現世報」之類的話,都是誰在說自己。


  擺手打發走掌柜的,方義文雙手撐著桌子,環視著院子里的眾多賓客咬牙切齒地道:「想不到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只是不知那漁人是哪一位?敢不敢現身出來,不要做那等藏頭掖尾的鼠輩!」


  眾人都茫然不解,面面相覷,不明白方義文為何要如此說。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張記火鍋這兩次被砸,真的和他沒關係?

  這事兒若是真如他所言,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方義文的眼光猶如一把利刃,在賓客們的臉上刮來掃去,有人忍不住高聲質問道:「方老二你什麼意思?」


  立即就有人接道:「是啊!方大紳莫非懷疑是我等做下此事?」


  「真是豈有此理!我們走!」說話的,是方義文的幾個同行——他的攤子鋪的實在不小,所以同行比別人要多好些。


  方義文從鼻孔里擠出一聲冷笑,是不是這些人,他現在還不敢肯定,只是今日之事竟然會變成這樣,他之前怎麼也沒料到。


  本想著借著這次辦壽宴,展示一番自己的實力,讓那些看自己笑話的人,都收了輕視自己的心思。


  誰知道事與願違,反倒讓他們當面看到自己出醜!

  想到此處,方義文忽然覺得嘴角有些不對,抬手一抹,不知何時竟臉歪嘴斜,口水直流而不自知!


  「升哥兒過來,扶我進去歇息歇息……」方義文哆哆嗦嗦的扭頭對方升道。


  沒想到方升卻置若罔聞,方義文順著他的目光一看,見有人正對大房派來的管事低聲說著什麼。


  那管事聽了神色凝重,走過來對方義文道:「咱們公中的酒坊,也被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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