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看透

  「好！」


  咖啡店內，徐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警察，他深吸一口氣：「你問吧！」


  「好，那就不廢話了。」


  點了點頭，長安問道：「你和鍾楚倩最後一次見面到分離是在什麼時候？」


  「這個，我記得是6.22號下午五點多到晚上十一點半左右。」


  「你確定？」


  「嗯，應該不會記錯，那一天我們……我們約好了，我去接她下班的。」


  畢竟這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徐冰說起來也有些猶豫，但可以看出來他是真的喜歡鐘楚倩，所以即使有損形象，他還是肯定的將事情說了出來。


  「好，我知道了，」點了點頭，用筆將徐冰的話記下，長安又道：「你是送她回家的是嗎？」


  「嗯，是的，」徐冰道：「不過我只送阿倩到她家樓下就回去了。」


  「那有沒有可能是她在上樓梯的時候被人給綁架或者殺害？」


  「不可能的，她，她回到家之後我們還在微信上聊了很久……」


  「是嗎？那能把聊天記錄給我看一下嗎？」


  長安頓時眼前一亮，有聊天記錄，那一切就好辦了。


  「這……」


  徐冰猶豫了一下，其他倒好說，但直接給外人看聊天記錄什麼的他顯然有些放不開。


  見狀，長安嘆了口氣，他也能理解，但……


  「徐先生，現在可不是顧及面子的時候，你知道，你每拖一分鐘，鍾小姐就越危險，你自己好好想想！」


  長安義正言辭的朝他說道，不得不說，這招還是挺管用的，猶豫了一下，徐冰一臉羞紅的掏出手機，將聊天記錄翻了出來，然後將手機遞給了長安。


  「感謝配合！」


  接過手機，長安大致看了一下這聊天記錄：

  徐冰：「你老公呢？」


  鍾楚倩：「他喝醉了睡著了，現在醒著的只有我們哦！」


  徐冰：「哈哈，那個傻x，頭頂綠的都像草原了他還睡得著！」


  鍾楚倩：「哎呀，別說了，說好不開這玩笑的，再說我生氣了啊！」


  ……


  ……


  把那一夜的聊天記錄翻到底，長安心中瞭然，也難怪他那麼害羞，他們的對話簡直是什麼肉麻來什麼，不過聊天記錄中鍾楚倩的最後一句話倒是引起了長安的注意：


  「姦夫yin婦！」


  這是鍾楚倩最後一條信息，長安也猜測估計就是這條信息才讓徐冰知道他和鍾楚倩的婚外情已經暴露了吧，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時間……


  聊天記錄顯示，「鍾楚倩」發來最後一條信息的時間是在6.23號午夜0:21分，這也就是說……


  「徐先生？請稍等一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長安示意徐冰等待片刻之後，之後他低下頭，目光緊緊的盯著筆記本上的幾行字，心中開始思索：


  「鬼是6.23號深夜開始纏著我，當時我被驚醒的時間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3:05分，而鍾楚倩在6.22號快要午夜時卻還活著，這也就是說鍾楚倩是在0:20到3:00的時間段內被殺害的，那麼現在我再將自己的夢境向前推移，考慮到自己開始做噩夢到噩夢結束時間，應該有一個小時以上，那這樣時間就收縮到了0:20到一點多……」


  「同時徐冰也說了他是送鍾楚倩回家的，所以鍾楚倩當時肯定是在家中，排除掉時間是深夜而鍾楚倩又能悠哉悠哉的和徐冰聊天，所以當時她家應該沒有其他外人，那在自己家裡還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殺掉鍾楚倩母子的，也就只有……」


  「許國強！鍾楚倩的丈夫！」


  微微皺了皺眉，之前還是是猜測，不過現在長安心中已經有了定論！但是，即使如此，他的心中卻並沒有絲毫喜悅……


  「知道誰是兇手又怎麼樣？」


  將手放在桌子上，長安雙手十指緊扣，事情到這裡還沒完，就算知道了兇手，可是屍體呢？從之前徐冰報警就能看出來，沒有證據，他這個與鍾楚倩完全沒有關係的人，警察會信？


  「只能將希望寄託於鬼身上嗎？算了，現在只能祈禱鬼這東西確實只有在人死後才會產生吧！不然我的推測就全錯了！」


  長安眉頭緊皺，看樣子心中糾結不已。


  「那個警察同志，你沒事吧？」


  這時，在一旁看了長安很久的徐冰突然發話，看樣子是對長安的狀態有些擔心。


  「沒事，」


  從思緒中掙脫出來，長安擺了擺手，但是在抬頭間，長安突然看到了徐冰放在杯子旁的車鑰匙，一瞬間，長安似乎想到了什麼，他連忙問道：「徐先生，許國強有沒有車？」


  「車？」徐冰一愣，想了想說道：「沒有，這個我聽阿倩抱怨過，許國強並沒有車，怎麼了？」


  「是嗎？沒什麼！」


  搖了搖頭，長安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側首沖著一臉疑惑地徐冰說道：「你快去結賬！我們回小區！」


  「這都中午了，不吃飯嗎？」


  「沒時間了！」


  ……


  7.28號中午12:03分，二人回到小區。


  站在樓下，長安抬頭看去，目光看向許國強家的陽台，久久不移。


  「怎麼了……」


  「別吵！」


  一旁的徐冰有些疑問，但話還沒說完就被長安打斷，顯然這個時候的長安已經陷入了思索，考慮到自己會打擾到長安，徐冰也安靜了下來。


  而長安……


  「如果我的猜測成立，那麼鍾楚倩母子是在6.23號夜裡兩點之前被殺，而許國強沒車，所以殺人之後他只要不傻，應該不會選擇拋屍才是，那樣簡直是自尋死路，那麼現在就只有一條路了——家中藏屍！」


  但這個時候問題就又來了，許國強的家長安去過一遍，當時長安可是把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可完全沒有找到任何線索，要說是在陽台？可是在陽台這麼多天屍體的腐臭味逸散之下那根本就不需要長安出手，鄰居都會舉報解決的啊！


  那他到底藏在哪了？


  長安眉頭緊皺，但是突然……


  「等等，陽台？」似乎注意到了什麼，長安不禁喃喃：「這陽台，是不是太長了些？許國強家的客廳，有這麼大嗎？」


  「這違和感？哪裡來的？」


  後退了幾步，長安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違和感。


  身旁，徐冰終究沒忍住，走到長安身旁問道：「警察同志，怎麼了嘛？」


  「嗯。」沉吟間，長安點了點頭，同時問道：「徐冰，這小區的陽台是怎麼回事？雖然是連著客廳，但為什麼比客廳還大？」


  「陽台？啊！這個啊！」徐冰道：「以前我問過阿倩為什麼把房子買在這個小區，我記得她好像說過是因為買房時這個小區的陽台是贈送的，而當初為了增加用戶居住面積，所以陽台是連接著客廳與主卧建的，這樣看起來面積就大不少。」


  徐冰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但是他並不知道，他說的話，成為了長安最終破案的敲門磚！

  「陽台，房間，衣櫃，腐爛……呵呵，原來是這樣啊！」


  心中，違和感慢慢的消失，本來距離答案還無比遙遠的長安在這一刻已經明白了一切。


  徐冰的話就像一條線，將一切線索都串了起來。


  「手機借我一下！」


  「好！」


  收回目光，借來徐冰的手機，長安撥通了一個電話。


  而另一邊，在許國強的家中……


  「不，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我明明做的這麼隱蔽，怎麼可能被人知道！」


  「難道是那個賤人的姘頭？不，不會！要是他怎麼可能會騙我去酒店？而且他也不知道我把那賤人怎麼了！」


  「那是誰？是誰？你他媽到底是誰……」


  ……


  蜷縮在沙發上，自從許國強明悟過來自己被騙之後，他就一直沒有睡覺，一直神神叨叨的縮在沙發上自言自語，此時他的精神已經幾近崩潰了！


  而此時，門外。


  叮咚……


  「誰……誰啊！」


  門鈴響了，許國強哆哆嗦嗦的叫道！


  屋外，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你好，我們是警察，關於你妻子的事我們有些事想問一下，麻煩開一下門！」


  「什麼？警察？你們不是來過了嗎？上次我就說過我老婆離家出走了你們還想幹什麼？」


  「先生，不管如何！請把門開一下！」


  「你們煩不煩啊！」


  終於，怒吼一聲，許國強從沙發上下來，他暴躁的跑到門口，狠狠的將門打開。


  而屋外，等待他的，是一群手持真槍實彈的人民警察！


  ……


  「許國強先生，我們現在以故意殺人罪逮捕你，你有權保持沉默，請跟我們走一趟！」


  幾分鐘后，伴隨著兩具冰凍的屍體被找出，許國強殺妻害子的罪名徹底證實，滿地狼藉的屋內，許國強跌坐在地上，但他的神情卻露出了一絲解脫：

  「呵呵，挺好的。」


  ……


  小區樓下，一輛輛警車嗡鳴，不少居民都出來圍觀，交頭接耳，猜測著發生了什麼事，而等到鍾楚倩母子的屍體被包裹在袋子里運出來之後，卻也引發了一陣尖叫！

  同時在人群當中，看著帶著頭套被押解出來的許國強，長安輕嘆一聲，轉身離開！


  警自然是他報的，為了避免太過高調，他用了徐冰的手機，同時也告誡徐冰不要把他抖露出來，而電話的內容，自然就是長安的調查結果……


  事情要從長安撬鎖進入許國強家說起，首先，疑點之一，主卧。


  當初許國強家的卧室長安進去過，當時雖然長安察覺到房間似乎小了點，但是卻並沒有在意，因為他畢竟沒有進去過這小區其他的房子，所以他先入為主的覺得房間小一點也沒什麼。


  但是，之後他卻根據徐冰所說，陽台是與客廳主卧相連的？可是除了這個房間，其他的房間也就只有許國強兒子的房間，同時兩個房間外面都沒有陽台，那也就是說整間房子還有一個房間長安沒去過。


  那那個房間的門在哪？這是疑點二，但這其實也不難理解，能夠擋住房門的，在整個家裡，他想除了衣櫃應該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做到了。


  疑點三，腐臭，剛走進許國強家的家門，長安首先聞到的就是食物腐爛的臭味，起初長安以為他家是沒有冰箱，還為此好奇過，但是，自從得知許國強是藏屍在家中之後，那很容易就能推斷出他的家中肯定是有能夠冷藏的設備的，那在一般的居民家中，能冷藏的除了冰箱冰櫃還能有什麼？

  那麼到這裡一切就通了，首先，許國強在主卧里殺害了自己的妻兒，然後為了掩人耳目，他搬出了主卧，住進了稍小一點的客房，之後又將冰箱搬進了主卧，將屍體藏了進去，說實話冰箱要是拆空了放一個人再加一個不大的小孩還是很簡單的。


  將一切處理好后，他又將柜子搬了出來擋住了卧室的門，但是這種做法並不保險，其實長安當初要是拉開窗帘走進陽台，那麼一切都解決了，只不過後來他被突然到來的徐冰嚇住了，而他剛開始的時候為什麼沒有注意到陽台？這其實也是因為當時天黑，透過客廳窗帘透出來的微弱燈光，長安只能看到陽台的一部分，而且當時女鬼確實也把他嚇壞了。


  那既然如此容易暴露，為什麼許國強不把屍體移到客房掩藏呢？長安想可能他殺母子用的是刀，所以導致主卧都是血跡無法清理吧！


  總之，事情是解決了，可以說是運氣與智慧各佔一半吧。


  ……


  「你好，新月區派出所，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你好警官，接下來我說的話你最好錄音或者做筆錄免得你們最後忘了，準備好了請告訴我一聲。」


  「好的先生，我們已經開始錄音，您說吧！」


  「好，我要舉報勝利小區3棟一單元502室的一宗故意殺人案！兇手是房子主人許國強，而屍體藏在……」


  6.30號早上，長安從賓館醒來，他沒有回去，他想看看媒體是怎麼報導的，想來今天也差不多是時候了，走出賓館，來到一處小賣鋪，長安買了一份早報，而在報紙最醒目的位置，則寫著兩行標題……


  「c市一男子因愛生恨，深夜持刀怒殺妻兒並藏屍冰箱數日！！！」


  ……


  誰是誰非，誰說的清？

  人活於世上，當有自己的底線。


  可憐者殺人，殺人者有罪，

  人有情，諒你可憐，


  法無情，判你有罪。


  「唉！」


  輕嘆一聲，放下報紙，長安慢慢的走回賓館，一切塵埃落定，他也是時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