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善良的人

  第二天一早，林雪兒還是按正常時間來上班。只是臉上打了粉底，也擦了眼霜，紅腫雖然掩蓋住了，但臉色明顯比平時暗淡，精神也有些憔悴不堪，沒有了平時的精神奕奕。


  「silan，怎麼啦？不舒服嗎？」會議室里，坐在她旁邊的沈君關心問。


  「我沒事。」林雪兒的聲音嘶啞低沉。


  「你看起來氣色不好，生病了嗎？」沈君有點擔心，從來沒見過她委菲不振的樣子。以前她都是一臉自信，神采飛揚的。


  「不用擔心，昨晚熬夜了，沒睡好。」林雪兒低聲解釋。


  「沒事就好。」兩人說著話，雷烈風推開會議室的門走了進來。一時間，會議室沉靜下來。


  坐到主位上，雷烈風冷鷙的眸子迅速的瞥了眼林雪兒，看到她安然無恙來上班，他內疚的心稍稍安定了些。昨晚他一夜輾轉難眠，總想著她會不會出事？好幾次翻身起床想過去找她或打電話給她，但想著她肯定不會接聽他的電話更不願意看到自己，又生生忍住。一向冷靜自持的他第一次感到焦躁不安。


  他是一個冷情的人，甚至說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這是自小環境造成的。從他一出娘胎，都是別人來討好奉承他。從小到大他從來就不必為任何事任何人煩惱操心。事情不論對錯凡惹到他生氣的，總是別人第一時間來向他道歉。雖然這不是他要求這麼做，也看不起這種行徑，但他亦從來不會去阻止。因為有些事並非一定要弄個是非曲直不可，重要的是最後有人承擔就好。誰是誰非，心中明白即可。


  只是今次這件事的對象是她，不知道為何他的心會不安？也會痛？昨晚更是脫口而的第一次向一個人還是一個女人道歉！事情發生后，第一次他感到了內心的惴惴難安。也是第一次嘗到了失眠的滋味。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飛車來到公司，看到她安好，那顆提著的心終於歸位了。看到她平靜的坐著，他慢慢收回眸光，輕咳了聲，開始了會議。半個小時后，會議結束了。他本想叫住她，親口向她說聲對不起，但卻見她迅速的走了出去，道歉的話只好咽回肚子里。


  一連幾天，她都在避著他。即使看到了，也是冷冷的飄過，招呼都不打一個。他知道她還在氣他，可事情都發生了，他又能做些什麼？又有什麼辦法可以令她消氣？

  平穩的開著車，雷烈風無意識的望著街道，當他看到某一間花店時，他嘴邊掀起了弧度，然後停下車走了進去，做了這一輩子最不屑做的事。


  「請問誰是林雪兒？」這天早上十點鐘，各中高層主管剛開完例會從會議室出來，就聽到有人喊林雪兒的名字。


  「我是。」在縱目睽睽下，她走了過去。「這是給您的花，請簽收。」花店職員雙手遞上一束黃色玫瑰。


  「謝謝。」林雪兒接過花，心中疑惑。誰呢？一邊看著花一邊拿起上面的卡片，不理會身後面一眾人等的興味目光。回到辦公室放下花坐到椅子上，她發現字跡有點熟悉。


  「給特別的你，希望你天天好心情。」卡片上這麼寫著，卻沒有署名。


  「一大早的，誰送你花呀？男朋友？」沈君邊放下文件邊打趣。


  「不知道，無聊的人唄。」林雪兒將卡片放下，沈君偷偷的瞄了眼，暗暗偷笑。


  一連幾天，在特定的時間都有人送一大束黃玫瑰過來。


  到了第五天，林雪兒終於忍不住了。「不好意思，今天的花我不能收。」看著大家這幾天好奇和猜測的表情，她都窩火起來。


  「為什麼呢？林小姐。」「沒有為什麼。這位小哥，我想知道是誰在你們花店訂花的。」


  「對不起，這是客戶信息，我不能告訴你。」


  「如你不說，請你拿回去。」


  「小姐，不好意思，希望你不要為難我。花送來了就不能拿回去，既然收了客戶的錢，我們就要為客戶將花送到。」他把花往林雪兒手上一送，人馬上跑了出去。


  無奈將花接住，林雪兒環視一周，終於讓她發現某人嘴角有那麼一點不易察覺的笑容，難道是……她迅速回到辦公室，把幾束花中的卡片拿了出來，然後翻著桌面上的文件，對比著上面的字跡，頓時明白了幾分。許久，她撥了個號碼，接通后不由分說的質問，「是你吧？」


  「你說什麼呢？我一點都不明白。」某人很快接起電話。


  「還在裝糊塗，花是你送的吧？這很好玩嗎？」林雪兒控制著語氣。


  「我不知你在說什麼？什麼花？」雷烈風皺眉，這麼快就讓她發現了，這也太神奇了？


  「不承認是吧？等著。」林雪兒拿起卡片還有文件夾氣沖沖往樓上跑。外面辦公室的職員看了，心中都打著問號，實在不明白是什麼事情能令這個千年淡定冷靜的人這麼的生氣？！


  「君姐，silan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秘書謝安安問。


  「我也不知啊。」沈君搖搖頭，她也疑竇重重。


  「是你做的，對吧？」林雪兒門都沒敲就直接衝進了總經理辦公室。把手上的卡片和文件扔在他桌面上，他慢慢的撿了起來，然後打開了文件夾，看了一眼，笑了起來。早知就不親自寫卡片了。


  「這麼快就讓你發現了，不愧是智商150的人。」


  「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林雪兒滿目憤怒。


  「我沒在玩，只是想讓你開心和原諒我而已。」看著她生氣的表情，他認真道。


  「我開不開心關你什麼事？」「當然有關，那是我惹的。再說，我也不想你影響到工作。」


  「雷總，你高看自己了。目前你還沒那個能耐影響到我的心情。」林雪兒一字一句說著。


  「是嗎？那晚為什麼會哭？」且哭得那麼揪心，撕心裂肺！

  「那不關你的事！」她忿然作色說，「希望你下次不要這麼多事。」說著拉開門然後用力甩上。望著那道可憐的門，雷烈風苦笑起來。


  「阿君，幫我把這些花扔掉。」回到辦公室，林雪兒說。


  「全部？」「全部。」


  「好的。」看著這麼多嬌艷欲滴的鮮花，沈君無奈的把它們全部抱起來，走到樓梯轉角處，把花全放進垃圾框里，道了聲：「可惜了。」剛扭轉身，突然發覺有些不對勁，黃玫瑰？沈君睜大眼，「有人惹silan生氣了嗎？」沈君皺著眉側過頭凝望著那堆花，想起幾天前上司的欲蓋彌彰的掩飾，忿忿罵了聲，「是哪個該死的不戴眼惹的？」


  而此時坐在總經理辦公室的雷大總裁華麗麗的打了個大噴嚏。他抬頭望了眼某處，空調太低溫了？轉眼望向旁邊的空調遙控器：25度，正常。他笑了笑，頓時覺得自己的舉動有點無聊。


  晚上下班時間。雷烈風和助理郭川走下樓梯口，看到了靜靜躺在垃圾框里的那幾束花，臉色不由得苦笑起來。


  「郭川，你進公司多久了？」「有三年了吧。」「你對林雪兒了解嗎？」


  「林小姐？挺好的啊。」郭川不明白老闆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說來聽聽，怎麼個好法。」雷烈風望著那些花，本想到設計部看看，但想了想，卻按了向下鍵。「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兩人走了進去。電梯門徐徐關上。


  「嗯，據我所知林小姐的工作能力非常強，基本上沒有她完成不了的工作。雖然臉上經常冷冰冰的，對什麼事都漠不關心的樣子，但實際上她是個外冷心熱的人。對手下還有底下的員工都很好。很多職工都很喜歡她。而且她外形漂亮，氣質優雅高貴，是公司里公認的女神。最難得的還是個善良的人。」郭川一五一十將所知告之。說到後來還一臉崇拜，活脫脫一個追星的模樣。


  「有你說的那麼好嗎？」雷烈風表示懷疑。郭川飛快看了他一眼，大有一副你不相信我就和誰急的表情，雷烈風見了呵笑一聲。


  「你別不相信。聽說她剛進公司時，大家看到她的外表，以為她只是個花瓶，是靠關係進來的，和雷董有……」郭川停頓了一下，雷烈風一雙好看的丹鳳眼橫了過來，「繼續說。」


  「和雷董有特殊關係。」「什麼？」


  郭川畏縮了下，小聲說著，「這不是我說的，是大家都這麼認為的。」


  雷烈風微眯著眼，「繼續。」


  「因為她是空降過來的嘛，直接就是首席設計師。」郭川咽了咽口水，「後來她接了幾件大case，反響都空前的熱烈，這才改變了人們對她的看法。而且與她相處久了了，慢慢的也都很信任和敬佩她。」


  「剛才你說她外冷心熱？」


  「是啊，她的助理沈君，剛進公司時由於不小心，將一份錯誤的資料發給了客戶，全公司人都以為沈君死定了，因為那是個大客戶，而且要求極為苛刻。同時林小姐也是對工作極為認真嚴厲的人。就在眾人都認為她肯定會被辭退時，但誰都沒想到，林小姐只是叫沈君將資料改正好，重新發給客戶。」


  「後來怎麼樣了？」雷烈風沉寂的眸光里跳躍著不一樣的光芒。


  「客戶竟然也沒有投訴，而且繼續與我們合作。有同事私下裡知道這事的真相是林小姐親自宴請了客戶，並喝酒了，還賠禮道歉了。你可知道林小姐極少喝酒的，特別是極少與客戶喝酒。」


  「哦。」


  「最難得的是，林小姐還讓沈君做她的助理。當然，沈君也爭氣。自從做了林小姐的助理后，她到現在都沒犯過錯，一直都很嚴謹的工作著，成為她最得力的助手。」


  「對管理是有一套。另外，你還說善良？」


  「小徐，你知道吧？」雷烈風搖搖頭。「就是有人事部那個小徐。」


  「說。」「小徐是個義工，有次在做義工時，發現林小姐也在。」


  「是嗎？偶爾為之吧？」


  「剛開始小徐也是這樣認為。但後來好幾次都碰到林小姐，小徐就問其他人，才發現，原來林小姐早就在做義工了。還經常抽時間去孤兒院幫忙，就算沒時間過去，也總會託人送些必須品給那些小朋友。小徐回來說，我們都還不相信呢。只是這麼多年相處下來，都深知林小姐是個外冷內熱善良的人」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雷烈風率先走出去，好聽的男中音響起，「郭川，你流口水了。」


  郭川下意識的用手抹了抹嘴巴，「哪裡有啊，雷總。」


  「騙你也信。」「雷總，不帶這樣的。」雷烈風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