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6章 說再見（4）

  然而接下來的話，施錦言卻說不出口了。

  他心裡悶悶的，嘴巴張了又張，卻始終說不出那句話來。

  可是，他必須要說。

  他終於張開了嘴巴，還未開口，就聽到對面一道輕輕的聲音傳了過來：「民政局見。」

  他的心臟，伴隨著這句話，驟然一緊，緊的他突然覺得，周圍的空氣都不夠了，有一種缺氧的憋痛的感覺。

  他站在那裡，看著前方，可是他的雙眼，卻沒有焦距。

  人們從他身邊走過，他看不到。

  風從他身上吹過，他感覺不到。

  聲音從他耳邊透過，他聽不到。

  他像是被屏蔽了所有的感官，整個世界，只剩下了荒蕪。

  接著，有什麼東西模糊了視線，然後他就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眼角處滑落。

  她，懂他。

  只有她懂他。

  知道他說不出口，為了不讓他為難，所以她主動提出來。

  她的好，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然後他就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好。」

  ——

  帝豪頂樓。

  施錦言的處理方式，被司正霆看到。

  他攥緊了拳頭，在聽到那一句「好，我答應你」的時候，猛地就抬起手，打算將水杯狠狠砸在地上。

  可是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就看到水杯上面的卡通人物形象，瞬間收回了手，最終只是攥緊了手指，將水杯放在了桌子上。

  他是在考驗施錦言，可是他以為，施錦言在這種情況會有很多種處理方法，比如會選擇同樣走到陽台處，以死威脅回去。

  他怎麼也沒想到，施錦言竟然選了這麼一條路。

  這一刻，他有些後悔，如果在他答應之前，給他打電話告訴他司靜鈺為他生過一個孩子，那麼他的選擇肯定就不是這樣了。

  可是……

  來不及了。

  他對施錦言的考驗，如今已經成為一把最鋒利的利器，狠狠刺進了司靜鈺的心中。

  他突然就鬆開了手，覺得司靜鈺和施錦言之間，完了。

  在施錦言答應的那一刻，他們兩個之間，就完了。

  而他對施錦言的這個考驗，到底是對，還是錯？

  ——

  下午的陽光，照在人的身上，有一種炙熱的感覺。

  可是司靜鈺卻感覺不到熱，只覺得一股涼意，從心底滲透到全身，擋風玻璃沒有擋住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讓她覺得非常的刺眼。

  她開著車，開得很慢。

  似乎只要晚到一秒，就可以跟他維持著那個婚姻，再多一秒。

  身後有跟著的車子等不及了，按著喇叭，一輛輛車子不耐煩的超車，可是司靜鈺卻渾然不覺，車子比人走的稍微快一點，一點一點的，往民政局挪動。

  可就算是再慢，也有到達的那一刻。

  遠遠地，她就看到施錦言的車子停在停車場，而他站在車子旁邊，仍舊乾乾淨淨，遺世獨立。

  司靜鈺的眼眶，再看到他的身形時，一下子就頓住了，她的兩隻眼睛，使勁的看著他，似乎要將他看進心裡，刻在骨頭裡。

  然後，她終於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