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5 前塵舊事
方興泉的話，讓方興賢也嘆了口氣，有些喪氣的坐了下來！
屋裡的氣氛陡然變得沉悶壓抑，讓方振安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有些莫名的心悸，心中也有些痒痒，好像被貓撓了一樣，彷彿自己剛剛觸碰到了某種家族辛密一般。
片刻，老者彷彿恢復了過來，長嘆了一口氣，臉色頹然，好像突然之間就衰老了下來一樣，揮揮手，示意方振安出去。
方振安乖巧的低著頭走了出去。
到屋外，微微吐出一口濁氣，還不忘回頭看了一眼剛剛閉上的大門。
屋內。
三個人沉默許久。
方興賢低聲勸道：「老五，你知道當年的事情，其實不怨父親的！況且，逐出家門，其實還是老四自己的意思！」
方興泉卻冷哼一聲，撇過頭去，但整個人的身子骨卻好像被抽掉了精神氣一樣，頹唐的坐了下來，壓得椅子咯吱作響。
方興賢繼續說道：「而且你要知道，家族有上萬的族人，這些人都依附於我們主脈。不容有失啊！」
「族人？」
方興泉嗤之以鼻，冷聲道：「他們還算人嘛？四哥撐起家門的時候，他們唯唯諾諾，高唱讚歌！四哥出事之後，就他們跳的最歡！將四哥逐出家門之後，就他們最開心！現在家族的小輩裡面，那個不是以四哥為恥？這還不是他們傳出來的消息？前幾天，大哥你為什麼要懲戒老二家的振元？只是因為他在靈霧山裡，折了一個家族護衛么？」
方興賢長出一口氣，道：「讓振元受罰，是因為他太過肆意妄為了！但是，那事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家族容不得折騰！即便這些族人再不堪，畢竟也是我們的血緣親族！」
「血緣親族？我只記得是跟在四哥屁股後面長大的！不記得那些人！」方興泉冷漠的頂了回去。
方興賢也漸漸的不耐煩了。
他這幾天本就心浮氣躁，心神不寧，怎麼受得了如此的頂撞。
他的語調也漸漸抬高：「那你想怎麼樣？這些年，你一直這樣，這兩年時間，更是變本加厲，你到底想怎麼樣？是！家族虧欠老四的，我們虧欠老四的，甚至父親也虧欠！但，當年的事情老四就一點錯都沒有么？」
「我想怎麼樣？讓四哥入祖墳，將那個孩子接回來！人之常情。」方興泉根本不理會方興賢後面的問話，冷聲道。
「所以你讓那孩子參加家族大比？」方興賢咆哮道。
「對！是我派人給他說的！」方興泉卻平靜了下來，彷彿在陳述一件不重要的事情，甚至臉上帶著冷笑的打量著憤怒的兄長。
「你這是在害了他！也是在害了整個家族！」方興賢惡狠狠的盯著弟弟。
「那你別讓他參加啊？」
方興泉說完，挑釁的看著自家的長兄。
一直沉默不語的老者，眼神中帶著平靜的死寂，漠然的聽著兩個兄弟的爭吵，突然開口問道：「老五，你知道老四是怎麼死的么？」
方興泉一怔，正欲開口，卻聽到老者緩緩的說道：「自斷心脈！」
方興泉臉色大變，慌忙將祈求的目光看向了剛才和自己爭吵的長兄，卻見方興賢一臉緊閉著眼睛，將頭背過去，緊靠在椅背上，但手卻用力的攥著，指節發白。
驟然，方興泉覺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張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老者卻自顧自的說道：「他們根本沒有放過老四，所以老四自斷心脈了！如果不是欣兒那姑娘還有幾分天賦，他們連毅兒都不會放過。你讓他參加家族大比，是在害誰呢？」
說著，老者眼神中重新泛起了銳利的光芒，帶著強烈的壓迫感直逼方興泉：「你一直覺得家族苛責老四，甚至遷怒於孩子。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都十五歲了，還後天兩重，只會煉丹練器？那是因為，老四根本就沒打算，讓孩子走上武學的路子！蠢貨！」
最後幾句話，老者甚至是聲嘶竭力的喊出來的！
方興賢此時也睜開了眼，勸道：「五弟，你也知道當年的約定……」
說道這裡，方興賢頓了一下，又道：「只要老四離開家族，自斷經脈，終生不再習武，並且不能打擾欣兒母女的生活，他們願意放過家族和毅兒！雖然他們終究沒有放過老四，但毅兒的生活畢竟是平靜的。你又何必把他牽扯到這些是是非非中呢？」
「何況，毅兒的資質並不算絕頂，又讓老四刻意錯過了最佳的習武時間！此生終究無法取得大的成就！如果讓他知道了這些，會怎麼樣？如果他上進了，那必然是以卵擊石；如果他被嚇壞了，甚至絕望了，那豈不讓老四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啊？」
「放棄吧！別再任性了！讓那孩子安安生生的度過一生，不好么？」
方興泉一臉灰敗，雙目中儘是絕望，抬頭看眼老者，又看眼自己的大哥，腦海中卻只是迴響著「自斷心脈」這幾個字，恍然都不知道父兄在說些什麼，只看見一張一合的嘴唇。
老者明白自己的兒子陷入了魔障，一身真元毫無顧忌的釋放了出來，舌綻春雷，怒喝道：「想想老四，你還想讓他斷了根不成？」
聲音在先天巔峰修為的加持下，如同黃鐘大呂一般在方興泉耳邊響起，震耳發聵，震得他眼冒金星，耳朵嗡嗡直叫。
方興泉驟然醒悟過來，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喃喃道：「不行！我要去找小毅！」
說罷，就跌跌撞撞的往外衝去，甚至在經過門檻的時候，還絆了一下，差點跌倒，那有半點先天武者的風采！
方興賢張張嘴，但卻被老者揮手止住了：「算了，讓他去吧，自己想想也好！他是知道真相，一時間難以接受罷了！畢竟，你娘去的早，你們當時也大了，都有自己的差事。也就是老四和他親近些！」
老者嘆了一口氣，道：「你也去吧！平日里，心底放敞亮些，家族的事情，好也罷壞也罷，都能抗的過去！心神不寧，就多休息休息！」
方興賢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