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旅店與酒館
「嗨，我可以一個人回去的。」
妮婭在前面帶著路，葉川跟在她的身後，距離妮婭的家還有一段距離，此時的妮婭沒了氣憤，她的語音很是稚氣卻那般動聽。
「沒關係，既然約定了要送你回去，就要把你送到家門口，差一步也算失約。」
一路上，葉川和妮婭並沒有任何話語，他在妮婭的身後，他並不知道此時的妮婭已經沒了氣憤，直到妮婭向她說出了那句話，打破了沉寂。
「約定嗎？你們大人什麼時候遵守過約定呢？」
妮婭的視線看向了一側的葉川，此時的葉川已經加快了腳步，他和妮婭並排走著，他已經確定了妮婭沒在發火。
「說的沒錯，他們確實蠻擅長騙人的。」葉川的視線落在了妮婭身上，妮婭雖然年紀還很小，只有十三歲，可是她的身材已經很是高挑。
此時，葉川的腦海里回憶起了那些善意的欺騙，他很快的轉移了注意，因為，在他的記憶里，只有關於些許父母和滿滿的關於葉璇的記憶，「不過，我不會騙人的，我今年十七歲，確切的說，並不是大人。」
「哈哈。」妮婭開心的笑了，她果然還是個孩子，開心的時候就大笑，不開心的時候就發脾氣，「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妮婭，十三歲。」
「我叫葉川。」葉川很快的回應道，「你去那個宅邸做什麼？」
葉川並不清楚那是誰的宅邸，不過，葉川清楚，那裡住的一定是位大人物。
「你是說凡克爾侯爵家嗎？」
妮婭獃獃的看著葉川，周圍的行人漸漸地多了，他們向著南方走著，儘管那並不是葉川所要去的方向，可是，此時的葉川滿是好奇。
「原來那裡是侯爵的家，凡克爾……」葉川好像聽過這個名字，應該是白道夫昔日的戰友，「應該是一位英雄吧？」
關於白道夫所講的凡克爾侯爵的事，葉川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他只記得白道夫只和他講了那些在戰場上戰功赫赫的英雄故事。
「凡克爾侯爵是一位可愛的英雄，可是，現在在宅邸里的是一個混蛋！」年少的妮婭那般口無遮攔，她把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那般心直口快。
「我感覺，你應該換個修辭方式。」葉川並不想眼前的少女說出這樣的話，雖然他看得出眼前的少女很是憤怒。
「哼，我這樣說都是客氣的。」說著，妮婭轉過了視線看向了前方，穿過一條小巷，前方就是妮婭的家，一家旅店。
「好吧。」葉川並不是那種特別嚴厲的傢伙，更何況，眼前的少女那般的可愛，「你說的現在的侯爵是什麼意思？」
「不清楚，所以我要去凡克爾宅邸。」說著，妮婭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她的背後就是自家的旅店，「好了，我到家了。」
妮婭天真的笑著，在她的印象里，她是第一次見到像葉川這般的人，換做了別人，才不會管這閑事。
「下次吧，我還要趕路。」說著，葉川便打算轉身離去。
「不留下來住一晚嗎？聽說晚上凡克爾宅邸要舉行一場拍賣會。」
「算了，關於拍賣會，我並沒有什麼興趣。」說著，葉川已經轉過身踏出了步子。
「聽說那拍賣品是什麼……機械刀兵。」妮婭的話音很小，似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儘管如此，那幾個字，葉川聽得異常清楚。
雖然這四個字在妮婭嘴邊那般的普通，但卻深深的扎進了葉川的心臟，葉川清楚，這裡的機械刀兵並不是實驗室的那傢伙，但是，這四個字依然衝擊著葉川，他停下了腳步，他的雙拳緊緊的握著。
為什麼要拍賣這麼危險的東西？這機械刀兵不是只有軍隊才知曉的事物嗎？無數的疑問湧入了腦海，伴著加快的呼吸聲，葉川轉過了身子。
「我想，如果有空房間的話，能否暫住一宿？」
「當然。」
妮婭依然掛著微笑，她並沒有急著回到旅店，他並沒有注意到葉川的情緒變化，她只是不清楚眼前的男子為什麼忽然改了主意。
「今天的客人可真多呢。」
城東的一家酒館內，熱鬧非凡，那酒館背靠青山，依溪水而建，此時，玟已經站在了櫃檯前，他是這家店的店員。
「那，只找到這麼多了。」說著，玟把那背包放在了木製的櫃檯上。
櫃檯的另一面，一位長相甜美的女子接過了背包把它放在了身旁的柜子里。
「還順利嗎？」
從天還未亮玟離開酒館開始那女子就一直在擔心著玟，雖然他並不是去什麼危險的地方。
「蠻順利的。」玟獃獃的回應著，他並沒有提到不久前發生的事，他不希望眼前的女子為自己擔心，「我先回房間了。」
「嗯。」女子帶著笑意搖搖頭，她知道玟一定經歷了什麼，從他那帶著灰塵有些許破舊的衣衫就可以看得出，但她並沒有說出來。
玟離開了，他帶著笑意轉過身去，那表情透著些痛苦，他的背後依然很痛。
他向著櫃檯邊的樓梯走去，店內的客人陸續增加著，四散的桌椅座無虛席，異常混亂的談話聲，時而傳來的歡呼聲。
「哎？」玟停在了階梯上，他低著頭向前走著，不料撞上了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
「你把魂丟在外面了？」男子帶著笑意，他並沒生氣，他和玟很熟，應該說這三個人彼此都很熟，櫃檯處的林芳，眼前的於峰，還有玟，他們三人從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並且生活在一起。
「於峰大哥，能不能別把我說的像個白痴一樣。」玟的眼神帶著些倦意，他有些累了，換做原來的他在這個時間應該生龍活虎才對，可是，今天不同，就在不久前，自己差點丟了性命，「什麼叫丟在外面了，這是可以亂丟的東西？」
「別人的話，應該不是，你……說不準。」於峰的言語那般正經，看不出是在開玩笑，雖然他確實在開玩笑。
「好了，我要上樓了。」玟變得有些不耐煩，他想上樓換件乾淨衣服，「我一會就下來幫忙。」
「不著急。」於峰站到了牆邊為玟留出了一條道路，「如果不舒服的話可以先休息會。」
「沒事。」說著，玟已經走到了二樓，「今天的客人這麼多，我很快下來。」
於峰看著玟消失在視線里的背影，他在想著玟這一年的經歷，那並不好受，這樣想著，於峰已經去到了櫃檯前，為數不多的店員在為客人送去酒水，頗有些手忙腳亂。
「今晚晚些時候送些酒去凡克爾宅邸。」店內依然熱鬧非凡，一位身著灰色制服的男子帶著幾名護衛走到了櫃檯前，即墨的居民大都認識這男子，他是凡克爾宅邸的管家，大約三十歲的模樣，還算年輕。
此時的玟已經換好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準備下樓幫忙，就在他看到那男子的一瞬間，心中的一股怒火沖了上來，他加快了腳步沖了上去，「喂？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來買些酒，不知你激動個什麼勁？」那管家面不改色，他清楚這眼前的男子對自己充滿了敵意，可是，那敵意在他眼裡分文不值。
「請另找別處，這裡沒有賣給你的酒。」玟的目光帶著些寒意。
「玟！你在幹什麼？」林芳提高了話音，微皺著眉頭，她雖然知道玟恨透了凡克爾宅邸的人，可是，她沒有想到玟竟這麼衝動，平時的玟最多頂撞幾句，這今天是怎麼了？分明在惹事。
「年輕人，勸你注意一下對長輩的語氣。」管家的目光移向了玟，他並沒有生氣，反而揚起了邪惡的笑意。
「長輩？從你們這群人住進凡克爾宅邸的第一天，你們就再也不值得尊敬！」玟的目光燃著怒火，話音震耳欲聾，蓋過了酒館內的嘈雜聲。
酒館內忽然變得安靜了，即墨的居民默不作聲，那些外來客卻有些摸不著頭腦，雖然他們看的出那身著制服的男子是位身份不一般的傢伙，可是他們並不知道這眼前爭吵究竟是為了什麼。
從後台走了出來，正打算給客人上酒的於峰在走出後台的那一刻呆住了，他看的出氣氛有些不對，想來是玟又在惹事。
於峰在想著對策，他的腳步迅速的向著葉川走去，「這不是管家嗎？」
於峰試著轉移管家的注意力，可是玟的目光依然死死地盯著管家，管家的目光看向了於峰。
「玟今天忙了一天，可能是累了，說話有些……」
「於峰大哥，我們為什麼要怕他！店是我們的，賣不賣我們說了算。」玟打斷了於峰的話語。
管家依然平靜的把視線移向了玟，他的手邊卻似是燃起了火焰。
此時，林芳和於峰並沒有察覺到管家的異樣，只有玟清楚的意識到了危險。
「喂，在別人家買東西應該和和氣氣的才對。」說話的正是之前的黑衣男子傑蘭特，他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手握著那柄長槍。
「小子，反應很快。」管家把手掌收了起來，轉身看向了傑蘭特，他的笑聲中帶著驚訝也帶著些嘲諷。
「是你？」玟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傑蘭特，他認出了此人正是救了自己的男子。
傑蘭特沖著玟點點頭，玟的心裡在盤算著什麼，可是，就在這時，於峰一把拽住玟向著二樓的方向大步流星。
「幹嘛？」
於峰並沒有回應，他的表情凝重，他繼續把玟拽向二樓。
「我們會準時送到的。」林芳故作平靜的接過官家手中的錢。
「但願如此，今晚的客人可不好惹。」說著，官家帶著幾名守衛便要離開了，他的視線在傑蘭特身上停留了片刻。
傑蘭特依然握著那柄長槍，他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眼前的男子並非等閑，他的實力深不可測，真的動起手來，或許撐不過幾招。
傑蘭特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那管家並沒有動手，不過，傑蘭特的心裡其實蠻想和這男子一戰。
「多謝。」林芳從櫃檯處走了出來，此時的管家已經走遠，酒館內重回了熱鬧，這樣的吵鬧在酒館里並不少見，有很多發酒瘋的客人，也有很多喜歡摔東西的客人，他們早就習以為常。
「小事而已，不過……」傑蘭特把視線移向了眼前的女子，他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你是想問為什麼會對凡克爾宅邸的人充滿敵意吧。」林芳看穿了傑蘭特的心思。
「我只是想，這凡克爾侯爵雖然被稱作『不死夜叉』，可是，他並不是一位窮凶極惡之人把，傳言里他是一位慈祥的老者。」
傑蘭特對這位侯爵可是敬仰萬分，他不敢相信這樣的人會被人厭惡。
「我們並不討厭之前的凡克爾侯爵，與其說不討厭，不如說喜歡，可是，就在這一年間，一切都變了，自從一年前的那場戰役，凡克爾侯爵就像變了個人似得。」
林芳的話語里充滿了難過，看得出，他並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看得出，凡克爾侯爵在她的心裡佔據著很重的位置。
「或許那並不是凡克爾侯爵呢……」傑蘭特思索著，他的話音很小。
「什麼？」林芳並沒有聽到傑蘭特的話語。
「沒事。」傑蘭特微笑著。
酒館內依然陸續的走進著客人，沒有人去議論剛才的插曲，在客人的眼裡那並不是什麼值得太在意的事，就像穿腸而過的酒水，那些事總是在走出酒館的那一刻便煙消雲散了，連帶著憂愁和生活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