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煙火
你喜歡煙火嗎？
嗯，那飛散的光芒就像墜入凡間的星辰。
「嗨，你在這裡做什麼？」葉川一躍而下，他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男子，比自己大一些的模樣，手裡拿著一根燃火的木棍，他在想著這大火是否和眼前的男子有關，「該不會是……」
葉川並沒有把心中的想法說出口，畢竟他不清楚這裡的狀況，他不確定是否是眼前的男子引發了這場火災。
「你猜的沒錯。」那男子還有些驚魂未定，「真是，抱歉呢。」
「真厲害，你怎麼做到的。」
葉川的反應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不過，他確實驚訝於這大火是怎樣燒起來的。
葉川的回答嚇了男子一跳，這分明不是正常人會有的回答。
「煙火不小心爆炸了。」男子拿著手中的木棍指了指破碎的煙花屑，他並沒有要隱瞞的意思，「對了，那是什麼動物？還有，你頭頂的劍……」
葉川這才意識到雨音還在空中飄浮著，劍身上閃著藍色的光茫，他太過關注於這大火，一時忘記了雨音還在為自己照明。
很快的速度，葉川的手揚向了天空，他把雨音握在了手裡放在了背上，裝出一副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
「這只是普通的劍。」葉川獃獃的回道。
這也太敷衍了吧，這話說出來估計連鬼都不信，男子明明看到了那把劍飛在了半空，不過，看在葉川把那大火熄滅的份上，男子並沒有繼續追問。
「那並不是什麼動物。」說著，葉川看了看跳落的地點，大火已經消散，危險已經不存在了，但那驚艷的場景彷彿就在眼前，那火焰的餘溫，那迅速變小的火焰，無不令葉川心生感嘆，「那是暴食兔，是傳說中的異獸。」
「這樣……」男子並不清楚暴食兔是什麼，但他知道關於異獸的傳說，那是太古時代就存在的物種，可是它的數量稀少。傳說里，強大的異獸甚至可以輕而易舉的毀滅世界，當然，那只是傳說，就像傳說里的古武者，並沒有多少人見過。
異獸的種類，數量，無從知曉。
「其實你可以把它看做是一隻兔子。」看著出神的男子，葉川忍不住打斷道，葉川很是急切，因為他聽到了煙火二字，「對了，你剛才不是說到了煙火？」
「哪裡有煙火？」還沒等男子回過神來，葉川已經迫不及待的問出了口，他的腦袋微微的前傾，他在期待著男子的回答。
「哈哈。」看著葉川急切的模樣，男子不禁笑出了聲，他並沒有很快的回答葉川，他抬起頭望了望夜空，「時間不早了，方便的話，不如在我家住一晚，就當做對你的感謝。」
「對了，我叫琳琅。」男子這才想到還沒有自我介紹。
「我叫葉川。」葉川並沒有在意這些，「你家裡有煙花嗎？」
「當然。」琳琅依然微笑著。
「那就快點回去吧。」說著葉川踏出了腳步又很快的停住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並不知道路，「在哪個方向？」
琳琅頗有些無奈的搖搖頭，他在想這世間竟有這般簡單，天真的男子，他彷彿不食人間煙火，他彷彿並不屬於這個時代，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我帶著你走吧，離這裡不遠。」
說著，二人便踏出了歸家的腳步。
琳琅滿是羨慕眼前的男子，他那般無憂無慮的樣子，雖與自己頗有幾分相似，但琳琅的心態並沒有葉川這般開朗。
其實，琳琅並沒有看穿葉川的內心，他只是看到了葉川的表象。
葉川正在儘力的表現出開心的樣子，他不敢停止，他害怕停止的那一刻，回憶湧入腦海，眼淚會再一次決堤而下，他的內心已經空空如也，不敢去回憶任何事。
怎麼可能笑得出來，那天真的模樣或許只是葉川在放空自己，只是在逃避。
林中的木屋前是一處清澈的湖水，湖面平靜的倒映著月光。
「厲害！」
很快的時間，葉川已經走到了木屋旁有序的排列著的煙火前，他從沒有見過這麼多的煙火，在他的記憶里，上一次的煙火已經沒了畫面。
「這可是我多年的心血。」琳琅從屋內拿出了兩把高腳椅放在了已經熄滅的篝火旁，「要不要吃點東西？」
「好。」葉川大聲的回答著，可是他的視線一刻也沒有離開這五顏六色各不相同的煙火。
篝火旁的琳琅升起了大火，他從一旁拿來了已經捕好的魚小心翼翼的叉在木棒的尖端。
「喂……」琳琅準備好了晚餐，正打算叫來葉川的時候，他的身後發出了幾聲尖銳的聲響，當他抬起頭看向天空的時候，五顏六色的火光已經在天空炸開。
「喂！」琳琅的聲音提高了幾分，那聲音多了些驚訝和些許氣憤，他的目光獃滯的看向一旁抱著一堆煙火向著自己走來的葉川。
「怎麼了？」葉川疑惑的看向琳琅，「這煙火好棒！」
琳琅的無奈掛在了臉龐，他快步的走到了葉川面前，「這些煙火很危險的，不小心又要引起大火。」
葉川的眼睛輕眨幾下，他和琳琅對視著，他想到了那大火。
下一刻，葉川滿是嫌棄的把煙火扔了回去。
天空中的煙火響了很久，那絢麗的光芒似是漫天的星光隨風飄落。
葉川和琳琅圍坐在了篝火旁，四無人聲，隱約蟲鳴。
說來也巧了，這已經是葉川連續第二日在木屋前度過漫長的夜晚，不過，那眼前的烤魚看起來要更加美味。
「你怎麼在這深林里做煙火？」葉川毫不客氣的拿起了有些燒焦的魚大口的咬了下去。
「城裡的人可不喜歡這吵人的聲響。」
琳琅擺弄著木棒，他的話語里分明是嘆息。
「也對。」葉川看來是餓壞了，又拿起了另一條魚，「可是，在這深山裡放煙火不是很無聊？煙火應該大家一起放才對。」
「哈哈。」聽著葉川的話語，琳琅頗有些無奈的笑著，「也只有你會這麼想了。」
「哎？」葉川並不清楚琳琅所要表達的意思。
琳琅放下了那根燒火棍，他拿起了身前的烤魚，「這亂世，沒有人會在意這些，做煙火會被看做是不務正業。」
「嗯……」葉川的眉毛微皺著，「不務正業嗎？那和平年代的武者是不是也會被看做不務正業呢？」
「話是這樣沒錯，可是現在的時代就是這樣，我所做的事只會被人嘲諷罷了。」
琳琅的目光變得獃滯，他在看著前方的篝火，那火焰似是自己已經被燒得通紅的心臟。
「可是你依然在做著這件事。」
葉川看著滿臉惆悵的琳琅，他看得出眼前的男子被沉重的負擔壓著。
「哈哈。」琳琅依然盯著那篝火，「我也想過放棄，可是，真的沒辦法，我喜歡煙火，我並不想因為任何事改變，我喜歡現在的生活。」
「為了這句話，我要敬你一隻烤魚！」
說著，葉川把那烤魚伸向了琳琅的方向。
「敬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瓜嗎？」琳琅諷刺的笑著，他並沒有把自己的魚伸向葉川，葉川的手依然擺在那，不過敬一條烤魚這件事確實有點奇怪。
「傻瓜嗎？」葉川獃獃的舉著烤魚，「即使全世界都感覺你是傻瓜你也不會放棄吧？夢想和所處的時代並沒有關係，喜歡就去做，這並不複雜。」
「這就是傻瓜。」琳琅的嘴角揚起了笑意，他手中的烤魚伸向了葉川的方向，「人生來就是不公平的，儘管很久以前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儘管早就知曉這亂世沒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可是，我喜歡的一切不會因此有任何變化。」
說著，葉川的烤魚與琳琅的烤魚撞在了一起。
「這烤魚真的很贊。」
「再來一隻？」
「嗯。」
月光下，兩位各懷夢想的少年大口的享受著美味，四下無聲，心卻變得不安寧。
知己，或許一生難覓，而渺小如沙粒的眾人相信著自己。
「你會舉辦一場煙火會嗎？」
吃飽的葉川倚在了高腳椅上，懶洋洋的模樣。
「煙火會嗎？」琳琅似是在考慮著，「也許。」
琳琅並不確定自己是否要那樣做，不過他感覺煙火會是個不錯的建議，聽起來很酷。
「一定要叫上我。」葉川開心的笑著，很快的說。
「嗯，如果有機會的話。」說著，琳琅站起了身子，「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就算你不叫上我，我也會去的。」葉川緊跟著站起身來。
琳琅並沒有回應葉川，他的目光望向了東方。
「對了，你這是要去哪？」琳琅從一開始就對眼前的男子滿滿的好奇。
「去王都。」葉川很快的回道。
「王都嗎？」琳琅停在了木屋前，他的手指向了西北方，「這密林里不容易辨別方向，你看到那座高山了沒？」
琳琅的視線移向了葉川，他在等著葉川的答覆。
「嗯。」葉川並不清楚那裡是什麼地方，他看著山的方向點了點頭。
「你可以朝著那個方向一直走，途徑即墨后可以改往正北方。」琳琅耐心的為葉川解釋著。
「多謝。」
「小事而已。」
說著，二人走進了木屋。
床邊，滿是疲憊的葉川一頭栽倒。
「晚安。」琳琅禮貌的關上了葉川房間的門。
一抹月光灑在床邊，幾處蟲鳴環繞著房屋，深夜的密林那般冷清。
湖水旁，還未入眠的琳琅擺弄著各種製造煙火的材料，白日的琳琅在林中打些兇惡的動物去城裡換些錢財買回需要的材料，深夜的琳琅總是滿帶笑意的擺弄著煙花。
平靜的湖水沒有一絲波瀾，燒的火紅的篝火漸漸地熄滅，有些疲倦的琳琅癱坐在地上望著遠方，耳畔回蕩著回憶深處的聲音。
「我等你，等你把天空變得絢麗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