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你輸(2)
蔣丹卻是靠著馬車窗淺眠,絲毫不放在心中的模樣。
穴宜崖前頭的路還算好走,不知走了多久,便到了最險的一段路。
此處地勢狹窄,兩邊都有山谷夾著,只有中間一條小道,恰似葫蘆口,因此得名為「葫蘆嘴」。葫蘆嘴兩邊山谷都是茂密的叢林,第一輛馬車剛走到葫蘆嘴的時候,林中突然傳來撲簌簌的聲音。
馬車驟然停下。
連翹和白芷手一頓,俱是有些緊張起來。露珠額頭上開始滲出汗珠來,蔣阮仍在慢慢品茶。
她姿態十分優美。
馬兒感覺到了危險,任憑車夫怎麼揮動馬鞭,依舊不肯上前一步。蔣府的侍衛都抽出刀來,蔣信之派來的兩個侍衛卻是站在蔣阮的馬車前,紋絲不動,面色已然有了血腥之氣。
蔣儷尖叫一聲,率先喊了出來:「怎麼回事!」
猶如找到了一個發泄口,只聽「轟隆隆」一大片聲響,震得地面都在抖動一般,葫蘆嘴兩邊的山谷上不知何時冒出了一大片黑壓壓的人。車夫們嚇了一大跳,這些人身著布衣,好似山匪打扮,一股腦兒的往馬車這邊沖了過來。
「撤!快撤!」蔣府護衛忙護著馬車想要撤離,可那群山匪動作卻是出乎意料的敏捷,幾乎是眨眼間便到了面前。
除了蔣信之的兩名護衛,蔣府一共帶了二十名護衛,這二十名護衛無奈之下便只能與這些山匪交上手,一時之間耳邊只聽得到刀劍碰撞發出的「砰砰砰」的聲音,風聲如霜,不時有熱的鮮血一束束綻放噴濺在精緻馬車的車簾上。
「怎麼會有山匪?怎麼會有山匪!」蔣儷大聲尖叫,可一掀開馬車帘子,看到外面的恐怖慘景,頓時嚇暈了過去。
蔣丹緊緊縮在馬車中的一角,兩個丫鬟死死的護著她,三人都咬緊了嘴唇不肯開口。
最鎮定的,只有三輛馬車。
蔣超的馬車就在最前面,但這些殺人的山匪都繞過了這輛馬車,一眼看過去,唯有蔣超馬車周圍乾乾淨淨,省的蔣府侍衛去營救,倒是十分奇特。
蔣素素坐在馬車裡,唇邊是森冷的微笑,外頭的廝殺越是慘烈,她嘴邊的笑容越是快意,幾乎要忍不住去蔣阮的馬車上掀開帘子,看看蔣阮驚慌失措的模樣。
蔣阮仍在喝茶,馬車旁邊兩個護衛比十個蔣府護衛還要頂用,竟是連熱血都未濺上一滴在車簾。
蔣府侍衛寡不敵眾,外頭至少有成百上千的人,越是交手他們越是心驚,對方哪裡像是山匪,雖然極力掩飾,但分明是武藝高強的練家子。再說了,哪有山匪上來就殺人的,也不問錢財在何地方。
然而儘管心中疑惑,這些蔣府護衛還是落了下風,對方似乎並不想殺馬車中的人,卻要對侍衛趕盡殺絕。就在蔣府侍衛越來越少的時候,蔣阮放下茶杯,道:「露珠。」
露珠一頓,立刻掀開馬車帘子驚叫一聲:「救命啊!」
蔣阮馬車旁邊的兩個侍衛一聽此話,卻是同時躍起,這兩人動作十分迅速,周圍人還未曾反應過來,兩個侍衛已經躍至身後幾輛馬車前,將手裡的刀往馬屁股方向狠狠一紮,在將馬轉了個頭兒。
登時,馬兒吃痛,驀地揚起前蹄,箭一般的沖向遠方!
兩名侍衛如法炮製,蔣阮的馬車也未曾放過,於是,便見葫蘆嘴,四輛一模一樣的馬車分別朝四個方向奔逃而去!
隱藏在叢林深處的人立刻舉起弓箭,被人阻止:「住手!」
灰衣人緩緩站了起來,目光是刻入骨髓的陰冷:「想逃?哼,不過困獸之鬥!」
四輛被刀刺傷的馬車跑的飛快,車夫都給掀翻了去,車裡俱是坐的小姐,蔣素素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何事,只知道不知怎麼的馬車就突然發了狂,她在車裡被撞得東倒西歪,驚惶的大喊:「救命!快救命!」
應答她的只有風聲。
四輛一模一樣的馬車,四個不同的方向,身後的山匪們卻像是突然發了難,倒是不知道該去追哪一個好。不由得全部望向遠處叢林深處的灰衣人。
灰衣人遠遠看著,突然打了個手勢。山匪們像是突然得了指令,猛然間兵分四路,行動快速規整,普通的山匪哪有這般氣勢和應變,留下來應付其他山匪,蔣信之派來的兩個護衛登時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驚異,他們出身軍營,對此並不陌生,這分明是軍隊中才有的變陣!
早就猜到這些人不是普通的山匪,卻沒想到,這是一支軍隊!還是一支兵力精良的軍隊!
意識到這一點,他們突然明白蔣阮可能遭遇到的危險,即便他們聽從蔣阮命令,但是更要護著蔣阮周全。蔣阮想要用四輛馬車模糊這些人的視線,殊不知葫蘆嘴地勢險境,到底只有一條路罷了。而這一路上都埋伏著如此精良的兵隊,即便蔣阮怎麼逃,都如同瓮中捉鱉!
他們必須追上蔣阮,至少保護蔣阮多一刻的安全。
兩名護衛同時騰空而起,甩開周圍山匪打扮的士兵,朝葫蘆嘴的西方奔逃而去。
山上的灰衣人嘴角一翹,露出一個興味的微笑:「結局如此,何必多費心思。」說罷,語氣一變,對著身邊人森冷道:「去,追上那兩個侍衛。」
蔣阮的馬車在叢林中跑的飛快,車身一路刮擦無數生長的粗大的樹枝枝蔓,連翹試著去拉韁繩,想讓發狂的馬停下來,卻沒什麼作用。露珠將軟墊全部鋪在馬車後面,緊緊拉住蔣阮的手,免得她撞傷了頭。
蔣阮抿著嘴,神情平靜,一雙清潤的眸子深不見底,竟是有幾分冷涼的肅殺來。
身後的山匪窮追不捨,蔣阮神情不變,連翹突然驚呼一聲:「不好!前面沒路了!」
葫蘆嘴已到了盡頭,前方正是穴宜崖的斷崖邊,馬車這樣不管不顧的衝下去,只有車毀人亡的下場。
蔣阮神情一定,突然從袖中摸出早晨白芷遞給她的匕首,匕首刀尖還有些鈍,她一手拉過馬車的韁繩,一手突然狠狠往下一劈,「嘣」的一聲,馬車的繩子從中間斷成兩半,車子整個往側邊一翻,被前邊的馬往前狠狠一帶拖出幾米,終於在離懸崖邊還有幾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