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埋伏(1)
他要做人上人,享受別人崇拜的眼光。事實上,他也的確做到了,所以他也就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敗得這樣慘,尤其是,還是敗在一個十一歲的丫頭手上!
這幾日,他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細細想了一番,終於確定,此事就是蔣阮所做沒錯。他難掩心中震驚,蔣阮自閹了李楊開始,似乎就是在有計劃地一步一步針對李家,不管她到底為了什麼,這樣赤裸裸的挑釁,還讓宰相府吃了如此大一個虧,讓李安如何甘心!
尤其是,最近市井上已經傳出消息,說皇帝見了宰相府中珠寶無數,甚至比國庫還要充盈,龍顏大怒,已經有了殺心,要不日就將宰相府滿門抄斬。
此話雖是市井流言,來源卻是宮中。且說的真真假及,教人摸不清虛實。李安自己也清楚,就算是為了令國庫充盈起來,皇帝也很有可能要了宰相府的性命。
可這樣一來,宰相府就再也沒有翻身之地了!
不行,必須做點什麼。不能坐以待斃,不能看宰相府就因為一次小小的水庫就這樣傾塌。
他已經打聽到了消息,京中雨勢未停,富貴人家常常去京中最有名的寺廟——寶光寺祈福。
而蔣阮後日就會同蔣家其餘小姐前往,順便捐助香火錢。
寶光寺處在離城中很遠的穴宜崖,山高谷深,路途遙遠,正因為如此,才香火旺盛,人們認為這樣顯得心誠。
而蔣府所有小姐前往寶光寺,無疑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他必須趕在皇帝對宰相府做出決定之前扳回一句,此事須得從蔣阮身上下手,可如今他不能光明正大出現,更無法接近蔣阮。
唯有先將她擄了去,然後……讓她自己承認一切都是陰謀。
李安自小以計謀傷人,從來沒有做過如此直接的決定。可,這是唯一的辦法。
這也是他第一次自己出手,他相信蔣阮插翅難逃。
慢慢的,他從懷裡掏出一個銅牌樣的東西,那東西巴掌大小,做的精緻無比,李安將銅牌緊緊握在手中,然後緩緩笑了起來。
京中這場春雨,眼見著就要停了,突然雨勢加大,原先的希望便如破碎一般,教人失望不已。百姓們整日求神拜佛,希望上天不要在繼續懲罰大錦朝,然而天不從人願,雨勢依舊沒有減緩。
夏研提出想令蔣府女兒家前去寶光寺祈福,一來是每年恰逢這個時候,蔣家的確會去寶光寺捐些香火錢,來尋求佛祖庇佑。二來則是,寶光寺作為京中最有名的寺廟,本身十分靈驗,尤其是頭柱香。每年無數人為了頭柱香爭執不已。今年則是因為雨水的原因,倒是沒有往年那般爭執的局面。
夏研提出這個要求時,蔣阮十分爽快的就應了。露珠緊張道:「姑娘,她定是不安好心,姑娘怎麼就應了?」
寶光寺山高谷深,一路上不乏險路,如今雨水沖刷,更是泥濘不堪,行路如此艱難,原先的富貴人家都望而卻步,夏研卻提出去上頭柱香,必然不是那麼簡單。
「無事。」蔣阮微微一笑:「蚌殼過於嚴實,自然無從下手,如今主動打開,怎麼能不抓住機會?」
露珠打聽到夏研上午曾出去過一趟,直到晚上才回來,回來的時候神色似乎有些異樣,徑自去了素心苑,與蔣素素說了大半天話才回了屋。
「蚌殼?」露珠一愣:「姑娘是要……」
「明日你也跟我一道出去。」蔣阮令她附耳過來,低聲吩咐幾句。露珠聽了,神色變了幾變,道:「姑娘不可,這太危險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蔣阮道:「況且,這也不是全無把握的事。」
露珠咬了咬唇,終於橫下心來,道:「奴婢聽姑娘的。」
蔣阮微微一笑,面前的熱茶冒出裊裊青煙。寶光寺這個地方,今生她還是第二次去。第一次是在五年前,那個時候她也是想要爭奪頭柱香,企盼趙眉的病能快些好起來。然而那柱頭香到底是沒有爭到,趙眉的病情也沒再好起來。
這一世,她不信神佛,偏就要在佛門聖地,開始這一場血腥的復仇。
李安?她慢慢低下頭,茶水熱氣裊裊,遮住她的面容,唯有一雙清潤的眼中厲芒一閃,紅潤的唇微微一勾。
慢慢等著吧。
慧覺這幾日過的分外安逸。
關良翰為了保護他,請他在關府里居住,隨性還撥了侍衛給他。慧覺雖然不解,心中猜測關良翰與蔣阮背後之人定是一人,倒也沒那麼多隱憂。水庫一事過後,他在京城中聲望極高,許多名門貴族都以能請他上門為榮。可蔣阮卻吩咐人傳信給他,讓他低調行事,最好減少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次數。
慧覺先是有些不滿,而後明白過來,人們敬神佛,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神秘。如今他越是聲望楚楚,越是要保持神秘。蔣阮說,若要成大事,不可貪圖小利,謹小慎微,日後當有大富貴。
慧覺如今將蔣阮的話奉若珍寶,自然應從。平日里都在關府中默禪,這些日子極少出門。這一日,他正站在窗前擦拭木魚,就看見關府花園的長廊外,關良翰追著一個黑衣青年匆匆走出門,一邊走一邊喊:「老三,你幹嘛又用我的兵?不行,絕對不行,你當我關家軍是什麼了?他娘的!你給我站住!」
慧覺奉行非禮莫視,非禮莫聽的原則,便將窗戶啪的一聲關上了。
門外,蕭韶終於停下腳步,關良翰步子邁的太大,差點撞到蕭韶身上,跳起腳來罵道:「你他娘的怎麼回事?快把兵符給我!」
蕭韶手裡的正是關家軍的兵符,關良翰伸手去搶,蕭韶身子一側,兩人交手幾次,關良翰無可奈何。
他收回手,道:「老三,你是不是把我的兵都當成你家的了?你三十萬錦衣衛放在那裡幹嘛?」
「錦衣衛不好出面。」蕭韶道:「借你兵符一用,用完還你。」
「不行,」關良翰正色道:「上次水庫的事就替你背了黑鍋,這次你又要幹什麼作姦犯科之事?陛下要是怪罪下來,我他娘又有倒霉日子要過了。」說罷他看了看蕭韶,突然道:「不過你我既然是同門師兄,我這個二哥一向是十分大方,你要是告訴我今日要去做什麼,我就把兵符借給你。不然,你就是拿了兵符,我也能想辦法讓你支不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