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回北城后,明噹噹單獨和李辰見了一面。
李辰最近滿腦門官司,看起來狀態不佳,頭髮沒用髮油打理,軟軟的塌在頭上,這給他犀利不耐的神情添了一些柔軟。
「最近很麻煩嗎?」兩人在酒店豐盛的下午茶前相對而坐,明噹噹穿得低調,外套從肩膀裹到腳踝,進門脫了后裡面同樣長度的裙子,裹地半點肌膚不露。
這麼問他時,只有雪白的笑臉從烏黑髮絲中露出,一雙眼黑白分明,唇角微微上勾,任誰見了都知道她最近情場得意,因而眼神單純,行為舉止輕緩,溫柔。
李辰盯著她,盯地不是滋味,抱胸往後靠問,「關心我?」
「當然。」明噹噹笑了,不知道這有什麼好問的,關心他不是正常嗎。
從小李辰對她就不錯,性格也開朗,是她喜歡的類型。
不過也僅是喜歡,走是走不進她心裡的。
她這個人接受新事物和人其實很難很難,那些曾經她養死的花,抑或者並肩作戰的隊友明知道彼此不合適仍不會丟棄,就在屋子裡,在心裡放著。
所以進來的人難出去,外頭的人難進。
李辰從頭到尾都是外頭的那位。
這種關係其實挺舒服。
李辰好像不這麼想。
他伸手拿了煙盒和打火機,問她介不介意,她表示不介意,他啪嗒打了好幾下火后,又全然放棄,丟下煙蒂,將打火機在手中把玩,低眸輕問,「就這麼喜歡他?」
「是的。」這個問題沒得考慮和猶豫,無論誰問,都是擲地有聲。
李辰玩打火機的手一頓,抬眼皮瞧她,曾幾何時小小的姑娘長得楚楚動人,一顰一笑,甚至手指在他面前享用小甜點的動作,都讓他恍惚。
「這麼好的姑娘,怎麼就沒我的份?」他不禁問。
明噹噹笑,繼續吃蛋糕,平和的說,「你會遇到自己喜歡也喜歡你的。我不合適。」
「你合適他嗎?」
「當然。」她繼續擲地有聲,「和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我都快樂,而離開每一分每一秒都思念,懷念。」
李辰嗤笑一聲,沒接話。
「我知道你最近很忙。新聞每天都在播你家消息,我哥也很緊張,但不知道怎麼和你見面……」
「算了吧……」李辰打斷,瞧著她因此抬上來的視線,輕諷,「你知道他對我做什麼了?」
她挑眉。
「當初我追你受挫,請求他幫忙,結果呢?他把我往溝裡帶,全是讓我放棄的話,我記得最深……她把我們當成哥哥,不要有非分之想,原地守候就是愛……現在想想都是諷刺……」
「你之前還勸我,他很愛我,現在……」
「後悔了。」李辰毫不隱瞞地說,「看到你們這麼好,我後悔。」
「後悔有什麼用。」明噹噹深感困擾,一雙眼異樣的目光掃他,「我懷疑你不是後悔這件事,是最近煩心事多,牽連我哥而已。」
李辰狀態的確不好,明噹噹和他聊了一個多小時,什麼都涉及,公司,主題曲,新產品還有時郁,聊得他放棄治療,全然攤在沙發間,牽住她腕耍賴說,「噹噹,你陪陪我。」
「我可以陪你,但不要動手動腳。」又轉話音,問,「當時我哥真和你說了很多次,一直做哥哥就好嗎?」
李辰目光露出可憐之色,重重一點頭。
明噹噹微怔。
「想什麼?」李辰倏地叫,「不會和我在一起還想他吧?」
明噹噹從怔愣中回神,瞥一眼沙發上的無賴之徒,一甩開對手手,義正言辭,「他是我男朋友,想他有什麼不對?倒是你,陪你這麼長時間夠了,您好自為之吧。」
李辰不滿。及時起身表示要送她。
相比冰城的冰天雪地,北城還是十一月秋末冬初。
滿城的銀杏金黃。
明噹噹的習慣是吃完東西散散步,哪怕是下午茶,有時間也絕不會浪費這個機會。
李辰的車於是停在酒店,跟著她出來,兩人在金黃銀杏葉不斷飄灑的大道上步行。
車子停在不遠處的公園,走過去十五分鐘,這條街米其林餐廳和大酒店鱗次櫛比,明噹噹和時郁也經常到這邊吃飯,然後吃完沿著銀杏大道和南湖散步到停車公園,穩穩噹噹,有說有笑。
這回身邊換了人,明噹噹不習慣,不過她心情好,自從和哥哥在一起后,萬事不愁,連早上起床都有他親自安排,活得像嬌小公主,不知世間愁滋味,因而別人慘,她就有閒情逸緻去同情和安慰別人。
李辰被她「話聊」了一會兒,再次回血不少,精氣神明顯改善。
停在一個拐角的路邊小報刊亭,李辰給她買了熱飲,她包的密不透風,只將管子戳進唇中,其他地方仍舊用帽檐壓著。
很乖,很軟。
李辰再次皺眉,痛心到不行,他始終不承認自己是不被喜歡的人,而是時郁使了陰招,如果不是他當初瞎勸,自己肯定追到底,一定抱得美人歸。
「你讓我想起一些事。」
「什麼事?」李辰皺眉看她。
她往上微微仰,下顎抬著,不是在看身高比較長的他,而是帽檐遮得太低,不得不抬高一點,沿著銀杏林大道說,「我有一次和我哥吃法餐,出來時也是走的這條路,當時我對余暘上心,詢問我哥,可不可以去和余暘約會。」
「什麼時候?」李辰腳步一停,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
明噹噹回應,「你被我拒絕之後。」
李辰不屑一笑,「那不就是他勸我好好做哥哥的時候?」
她點頭。
李辰咬牙切齒,「余暘也一定被他陰了吧。」
「不是。」她咬著吸管,舌尖五味雜陳,「他讓我去。」
「……」李辰活動了下脖子,「真的假的?」
「真的。」明噹噹還想起在那件事之前,她住院時,那晚細雨紛飛,他進她病房,她興高采烈告訴他自己有了喜歡的男人,對方叫余暘,是自己深陷其中非常喜歡的人……
他當時什麼反應?
……水果刀切了指腹,鮮血淋漓一個深口子。
「他說過他早愛我,但沒有具體時間到底有多早?」她眉頭擰著,似乎陷入煩惱。
這個問題對她很重要,可外人不能理解,李辰送她到車邊,再一起上了車,車子開回酒店,將他放下去,他纏鬧,「主題曲的事,咱們明天繼續聊。」
「你要霸佔我幾天?」明噹噹無奈。
「這是工作啊。」李辰笑地宛如一隻狐狸,又忽然說,「最近你注意安全,我看你的激進粉蠻多,上次冰城回來,在機場強拉你手的男粉就有點神經兮兮。」
「和你一樣。」明噹噹不客氣,堵地李辰一愣,接著氣笑,要教訓她。
明噹噹早拉上門,連個拜拜都沒有,將人甩了。 .
回到家,餵了雪裂,管家喊她出來吃飯。
她懶洋洋,「不太餓。您放著,先回去吧。」
在冰城待了三天後,時郁直接飛去了美國,他在那邊有一部新劇需要做音樂,包括插曲,主題曲和配樂,工程浩大,十天半月沒法兒回來。
這還是最輕巧的估計,如果跟劇組再待幾天的話至少一個月時間沒了。
才分開兩天,明噹噹就難受了,回家空落落的,管家留下來陪宿,她卻覺得不得勁兒,所以做好飯就讓對方回家。
管家不放心,在門邊穿鞋,不太情願的表情,「真不需要我?」
「又不是小孩。」明噹噹摸著雪裂的背,無奈送客解釋。
管家笑,「你在大家眼裡就是小孩。」調侃一瞬后又嚴謹,「保鏢又不在,我看我還是留下來,不然像機場那事再發生,大家都嚇死。」
回城那天發生一點小意外,一個男粉突然從人群中衝出,將她撞到了車門,接著拽住她手瘋狂往外拉,當時保鏢秦哥一腳上去,對方就一下跪在地上,明噹噹沒受多大傷但是被嚇到了,尤其對方在地上呻.吟,表情扭曲的樣子,令她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哥哥那天不在,要是在,那人肯定脫不了身。」管家念念有詞,「我在新聞上看到,覺得對方看你眼神好惡,像有深仇大恨。」
明噹噹心說,可不得有深仇大恨么,對方可是她親叔叔,小時候住在對方家裡,沒少被對方咸豬手。
她當時很小,被觸摸的噁心感令她難以遺忘,也知那是不好的,但無法反抗,如果和奶奶說了,老婆子就會打她,讓她別煩叔叔。
可明明是對方煩她。
這次在冰城偶遇明江遠,她毫無含義的一提對方當年對她的所作所為,沒想到明江遠竟然上了心。
說來可笑,這些年明江遠在外面,自身難保的同時還會寄錢給他母親和弟弟,唯獨忘了他這個女兒,用明江遠的話說,一開始是找不到她,後來知道她就在電視上紅了,所以錢一直沒辦法寄到她手裡。
明噹噹猜測,這人當時是有一點良心,打過幾次錢可被奶奶叔叔侵佔了,因而這次在明江遠面前接了叔叔的底,明江遠就和他弟弟鬧翻了。
那位「叔叔」在成名時就試圖接近她,可都被保鏢攔回去,這次狗急跳牆,新仇舊恨,一併在機場爆發了。
之後連派出所都沒送去,秦哥親自將他送回,至於什麼手段明噹噹是不管了,反正秦哥向來心狠手辣,估計對方是沒機會了。
於是堅持把管家打發回去。
一個人在空落落的屋子吃晚餐,看電視,大概晚上十點多,他那邊晨起,一大早撥電話過來,「怎麼讓陳姐回去了?」
「我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等你。」她情緒難受,「哥,你早點回來。」
「一個星期後。」
他真報出歸家時間,她反而驚訝,從沙發里打了精神,不可思議,「怎麼可能……你才過去……」
「我先跑了劇組,他們已經開拍,給我的啟發還行。」
她笑了,連眼尾都充滿了快樂的褶皺,「那我等你啊!」
笑到變形。
他讓她早點睡覺,不要他不在就肆無忌憚玩手機。
明噹噹肯定答應他,抱著手機就鑽被窩裡和他纏纏綿綿聊到睡著方斷。
一個星期後卻傳來噩耗。
「這邊暴雨,班機延誤。」他情緒明顯受這消息影響,起伏不定。
「哥,你別急,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她剛好在外地拍攝廣告,棚內氣溫高,連後背脊都出了汗,撓頭,又用掌心托住額頭,擠出一個笑,「真的沒關係哥,你遲一兩天回來,我剛好結束拍攝,我們在家裡見面。」
他在忙,用英文低沉的和機場方面溝通,一會兒后給她消息仍是不樂觀,「可能得三天後。」
「沒關係。三天就三天,最重要的是安全。」
結束通話,明噹噹看著眼前人來人往崩潰極了。
小魔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無言以對,豈止是不舒服,整個人都瘟了。
不禁想別人家的異地戀是怎麼過來的?
還不能對另一方過多吐露狀態,不然弄地對方也焦急無措,大家都難受,只好自己一方忍著,受著。
這麼撐了兩天天,拍攝結束,她提前回酒店,晚上本來有一個飯局要參加,因為心情不好直接推了。
小魔跟著她寸步不離,車子往回開時,天空飄起細雨,橙黃路燈在陌生的城市站立,她額頭靠著車窗,更加寂寞。
想著家裡有他的溫暖,和他一起吃飯入眠,餵養寵物的小溫馨,內心更加孤苦。
簡直想死。
小魔說她這是相思成災,她懶得向外人掩飾了,成災就成災吧,反正她這長相也挺夠妖精的。
「噹噹你令我大開眼界……」小魔始終嘰里呱啦,「感覺你以後會吃你自己孩子的醋,非常小氣的一個醋王形象。」
她不置可否,忽地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她眼神也隨之生機,拿過手機在耳邊「喂」了一聲,他那邊還沒發聲,她先失聲驚呼。
「怎麼?」時郁聲音瞬時緊繃,仔細聽著她動靜。
「車子好像壞了。」明噹噹不確定,落下車窗看外頭,「遭了,這地方離酒店還有十萬八千里。」
拍攝在原始森林裡進行,回去路上空蕩蕩,加上下雨,山路曲折難行還前不著村后不著店。
他說,「等等……」手指似乎蓋住話筒,傳出的磁性男聲稍透出一點訝異,「糖糖?」
糖糖?
什麼人?
明噹噹皺眉,等他那邊交流完畢,他陰霾的情緒似褪去不少,對她溫和安撫,「你先乖,哥馬上派人去接你。」
她直接問,「那個女人是誰?」
「糖糖嗎?」他竟然不隱瞞,語音帶笑。
明噹噹說,「我這次去冰城聽到一些你的流言蜚語。」
「哪些?」他似乎從室內轉向了室外,有車輛啟動聲淡淡傳入。
她一時辨不出他在什麼位置,懶得問了,緊著眉心道,「李惟跟我說你去年在冰城救過一個女孩,對方就叫糖糖,你為此還受傷了對嗎?」
她沒追問過他手臂那道十幾公分長的疤痕是怎麼來的。
當時彼此裸.陳相對他輕描淡寫告訴她是見義勇為。
她除了責罵他過於不小心就沒旁的話了,總不能說自己非常討厭他的見義勇為,因為差一點,感覺那刀就會插入他心臟……
兇險如此,如此到她提都不想提,因為一提就想和他吵架。
現在這什麼時候?她落難了,他不但在美國回不來,還和那個糖糖交流的高高興興,如火上澆油,新仇舊恨一起向她湧來。
夜雨黃燈,明噹噹跳下車子,抱緊自己大衣,隨便找了一塊路牙子蹲下,邊看著山邊上眾人圍著後輪換胎的情形,冷冰冰問,「我車子壞了你知道嗎,我通宵工作就為了和你早點見面你知道嗎,我現在蹲在雨里,又冷又餓的給你打電話,你又知道嗎?」
「知道。」承受著她的抱怨,他聲音一如既往平和,幾乎叫人挑不出錯。
明噹噹生氣,「你不知道。你在美國逍遙自在,你還為那個女孩在身上留下了功勳章。」李惟說當時糖糖對他萬分感激,就差以身相許,要不是當時電影選景工程耽誤已久,他們要馬不停蹄南下,糖糖就和他出雙入對了。
雖然有誇張成分,但是明噹噹不得不在意,因為她是女人,喜歡他的女人,女人就會吃醋。
憑什麼?
憑什麼她喜歡的男人身上留著救別人時的功勳章,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你們一直有聯繫?」她冷著聲音問。
時郁顯然驚訝,「你在吃醋?」
「你幻覺。」
他笑了,「聽著,剛才只是巧遇。」
「所以你們真遇上了……」她一開始僥倖只是旁邊人提了一嘴糖糖而已,沒想到真遇上了,說不定還相互加了微信,以方便以後勾搭。
他倏地慢聲,「這一年我一直在資助她。」
「……」太好了。敢情從來就沒斷過聯繫。
地上螞蟻無辜的經過,已是逢夜雨寸步難行,一隻女士的平底靴突地給他們橫了一座山,那山峰筆直,一眼望不到頭般,腿肚似勾月,「你別再說了。越說越沒意思。」
她面對著山崖,這一瞬間就想他媽跳下去。
小魔看她方才思念成狂,現在一下成怒氣成狂,不由大為驚訝跑過來,「噹噹怎麼了?」
時郁在那邊聽到聲音,對她輕聲笑,「別鬧了。」
「誰鬧?」她大聲指責,「是你不懂距離!」然後猛地掛斷。
好像這樣就是對他的懲罰和警告,實際上問題得不到解決反而鬱結了更濃厚的氣結在心裡頭。
明噹噹難受,但是她不說,她經常覺得自己佔有慾過重,得適時克制,所以在冰城聽到他那段驚心動魄的往事,沒開口吱聲一句,今晚是他主動撞槍口,怪不得她,甚至還辜負了她長久以來的剋制及忍耐。
「糖糖……」她眉心焦躁,低語著這個名字,接著垂頭喪氣,覺得自己很失敗。
小魔在旁邊問,其他人也在關心,可明噹噹訴說不出來。
她怏怏地蹲在地上,等待車胎換好,接著上車,一路沉默到市區。
此時夜雨已經很大了,酒店門前修路,小城市小地方沒更多選擇,一行人只好下車。
折騰到此時,明噹噹已經想罵娘了,又冷又餓,他又沒回來,委屈越積越多,面色卻是為之相反的冷硬,用撬棍都撬不開的外殼包裹自己。
「噹噹你走慢一點。」雨下得很大,小魔跟不上她。
雖然只有兩百多米遠,卻堪比跋山涉水難度。
明噹噹腳步飛快,在大雨中,衣擺盪起冷厲的弧度,不近人情,有距離感極了,她甚至搖手,「你撐吧。」
她不在乎雨大,一把打傘遮不住她的心寒。
小魔不依,堅持跟上來,走在她身側跌跌撞撞。
明噹噹嘆息一聲,慢慢緩下腳步。
小魔笑了,傘湊近她更多一點。
地面泥濘,挖斷的路基從下車位置一直延續到酒店前,而香樟樹的葉子在地上裝飾,混合著雨水泥漿,四面八方的流。
「這雨多大啊,你不撐傘,半分鐘就全濕,這可是冬天!」小魔哇哇亂叫。
明噹噹置之不理,繼續往前走,經過一顆香樟樹,底下站著一個人,她沒在意,走過去幾步才聽到一個似曾相識的低沉男聲叫她名字。
也許一開始就叫了吧,但雨聲太大她沒聽見,此時後知後覺,慢慢回頭時,就見大樹下雨線如簾,漆黑黑的夜,路燈也被挖壞電源,一切都很黑。
男人卻很挺拔,在大雨中肩寬腿長,面部輪廓縱使暗色也阻擋不住的英氣,撲面而來。
明噹噹眼皮跳了一下。
保鏢和司機經過時驚呼,喊,「時總!」
「……」明噹噹就頭暈目眩,有一瞬間的大腦一片空白。
司機給他撐傘,動作急促,慌亂,相比旁人的不鎮定,他幾乎紋絲不動,淡定詢問車子到底什麼情況。
「車胎爆了,地上有釘子……」司機話沒完,明噹噹就衝過去,一下抱住傘下濕淋淋的男人,用乾燥燥的眼神焦急瞪他,「怎麼回事!怎麼回來了!怎麼站在這裡!」
一下沒旁人什麼事了,男人的手直接把司機的傘奪來,往她後背遮了遮。
瞬時,小魔他們只看到大半傾斜覆住她背部的傘面,而傘內情景一絲一毫窺探不出。
「我出來找你……」雨水順著完美高挺鼻樑滾落,滴在她唇上。
明噹噹哭笑不得,伸手捋他濕淋淋的發,讓他一雙深情的眼完全露出,只真真切切凝著她,那裡面豁亮的只有她的影像。
「不會去酒店等?」
「你不接我電話。」他嘆息一聲,身上濕,想微微離開她一點,卻猛地被她拽回來。
「我沒電了……」她是故意不接的,但這種氣氛說實話就顯得太可惡了,「不要給這種驚喜,讓人擔心。」
她真心實意的這麼說。
時郁很低的笑了一聲。沒揭穿。她明明喜歡。
明噹噹顫聲,「對不起……」是她自己無理取鬧,想這麼攻擊自己,卻莫名其妙哽聲,「哥……你要是哪天不愛我了,我可能會瘋……」
「沒安全感,嗯?」時郁難得露出為難的神情,捏住她下巴,輕抬到自己沾滿雨水冰涼的唇下,半吻半不吻,就這麼捏著她,提著她,像實質控制了她的心,「……糖糖,李惟是不是瞎說了?」
明噹噹痛苦,眉心緊皺,「……你喜歡她?」又改口,「喜歡過她?」
喜歡過和喜歡兩個概念,後者有出軌嫌疑,而前者是在她之前的過去式。
過去式本不該追究,因為他比她大六歲,她無論如何都追趕不上他,小時候就試過,努力進入他的世界,但他始終拋棄她,他有自己的步伐和人生。
在她之前,他為一個女孩差點喪命過……
嫉妒到發瘋。
「算了,不要說了……」退縮,她躲避著說,「你身上好濕,我們回去……」
很亂,心亂,雨亂,世界亂,她感到他的手指不允許她退縮,不僅如此還低首吻她,那種吻,冰冰涼而舌尖又藏著最後的溫度,僅有的溫度,不住撫慰她。
「下次不要聽別人……」他失聲低笑,「或許……你該知道,不是糖糖音似噹噹我怎麼會不要命?」
明噹噹猛地一僵,抬眸,驚怔地看他。
他卻抬手遮住她眼睛,單手撐傘抵著她后腰,力度大得像把她鑲嵌進自己身體,「沒你,我連趕三十二小時回來為的什麼?」
「我不知道你……」她還狡辯。
時郁笑了,粗重的吻她。
幸好傘夠大,不然所有人都看清他們在幹什麼,放心地任雨繼續下,無窮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