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走向陌路的初端
這人世間，春花秋月，夏荷冬雪，明明一切都那麽美好。可現在……顧一尋慢慢的向房間走去，然後她把自己衣服一件一件往行李箱裏放。
“阿尋，你這是要幹嘛？”葉棠抓住她的手，把她的衣服又一件一件的都床上扔。
她怔怔的看了一會後挨著床頭幹脆坐到地板上，“葉子，你坐下來，我不想瞞你。”
葉棠坐到顧一尋旁邊，就象很多個從前一樣，以為隻是別扭過後姐妹間的一次觸膝長談。然而，她終究沒有想到，這會是她們走向陌路的初端。
顧一尋開始細細碎碎的重複著林墨言說過的那些話，整個過程她的語氣都顯得平乏，仿佛曆盡萬千繁華後隻剩了滄然。
葉棠靠著床沿，縱然她有一顆玲瓏心，也應付不了這讓人悲憤又無奈的現實。她編寫過強取豪奪的愛情故事，那些男主在她筆下最終都抱得美人。可這樣的故事版本從阿尋的嘴裏吐出時，每一句都變成了諷刺的刀飛向她的心髒。張愛玲說：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她懂得，所以悲傷來得更加濃重。
“你告訴我，我要怎麽做？你一直都有辦法的。”顧一尋抓過葉棠的手，充滿希望的看著她。
葉棠側過頭看她，明亮的光從窗戶打進，罩著她一臉淚臉顯得越發的楚楚可憐，這果真是一張女主的臉。葉棠忍不住伸手去拭她臉上的淚，劇情這樣反轉，她能有什麽辦法？無非就是阿尋不管不顧的離開這裏，她並不怕林墨言出手毀滅她，能毀在所愛之人的手裏她認了。可是阿尋卻不願毀了石遠南，單是這一條，阿尋就會丟下所有的驕傲去屈服。愛情於他們，是多麽的可憐又可悲的兩個字。
“葉子，你說話呀。”顧一尋晃動她的手臂。
“這一次，我沒有辦法。”她將頭埋到膝蓋上，半晌又說：“阿尋，我回Y城去罷，累了。”
“我不答應他，看他能怎麽樣，我還真不信他能殺了我。”顧一尋氣憤起來。
“石遠南的明星夢呢？”葉棠低聲問。
她立刻就泄了氣。
客廳外，門被敲得“砰砰”響，屋內的兩個女人慢慢的回過了神。葉棠撐著地板爬起來，腳步淩亂的向房間外走去。
林墨言陰沉著臉進了房間，看著地上垂淚的顧一尋，他蹲下來冷冷的看著她，“你是準備演十八相送嗎？”
“墨言。”葉棠低聲而急促的喊她。
“這事和你沒關係，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最好別摻合我們。”他並沒有抬頭看她，然而冰凜的聲音卻直抵葉棠的心。她抓著門框，感覺有人用手扼住了她的喉嚨，呼吸都變得困難。
顧一尋和他對望了幾秒，慢慢的隱去眼中的恨意，最後順從的爬起來重新收拾行李。
十來分鍾後，林墨言和顧一尋一同出了葉棠家的大門。葉棠一直抓著房間的門框，直到大門傳來“哐”的一聲響，她才感覺疼痛已經布滿了神經末梢。低下頭，她才發現留得好長的幾個指甲已經全部掀翻了，鮮血正順著門框往下一滴一滴往下淌。她轉過身，踉蹌著向客廳走去，那裏有藥。
顧一尋坐在副駕位，任由他幫她綁安全帶。出來時，她一直看著葉棠，葉棠卻一直看著林墨言。
“想吃什麽？”林墨言淡淡的問。
她不說話。
“你預備永遠不開口說話麽？”他側頭瞟了她一眼，“我餓了，你想吃中餐還是西餐？再沉默我就自己決定了。”
“不想吃。”顧一尋靠到座位上看著車窗外，久哭後的眼睛在光線的刺激下又漲又澀。
“這個給你。”他碰了碰她的手臂，她縮了縮，然後才回頭去看，他手裏拿著一個眼罩，“看什麽呀，戴上啊，舒服點。”他將眼罩扔到她手裏，不再看她。
這次她沒強，接過後默默的戴上了。
顧一尋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睡著了，睡著正香時她突然覺得身子一沉，仿佛要掉無盡深淵的感覺。她驚惶的睜眼，眼前卻一片漆黑。
“醒了是不是，醒了自己走，沉死了。”林墨言的聲音傳來，隨即他便放下了她，伸手給她扯掉眼罩。
顧一尋這才發現，兩個人正在電梯裏。她的腿麻得厲害，隻好伸手扶著電梯牆壁。
電梯門開啟時，林墨言先跨出去，她試著挪了一下步，象踩在棉花裏踉蹌了一步她就直接跌到了走廊裏。
他回過頭來譏諷，“自己爬起來，都到家門口了。”
她原本也沒打算讓他扶，被他這麽一嗆好像倒成了她有這奢望一樣。氣憤之下，她蹬著走廊牆壁一使力，就聽見“哢嚓”一聲，寂靜的走廊裏顯得特別刺耳。顧一尋這回終於沒忍住，“哇”一聲就哭出來了，估計關節錯位了。
“怎麽了？”林墨言迅速的折回了身，臉上再也沒有了一直刻意裝扮的冷漠。顧一尋指著腳脖子的位置，痛得眼淚鼻涕齊下，她也顧不上和他敵對了。
“你真是笨啊，腳麻了不會說啊，你說了我會突然把你放下去嗎？笨死了。”他一邊數落她，一邊跪到地上要將她抱起來。
“我不要去醫院，別碰我，痛。”她又哭又叫，看著高高腫起的腳脖子，“錯位了，板回去就好了。”
他隻好縮回了手，然後掏出手機來拔號，很快聽見他焦急的說：“二十分鍾內，不，不，十分鍾之內，立刻，馬上到我這裏來。”
顧一尋半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哭得已經有氣沒力了。林墨言在旁邊走來走去，一直在打電話，口氣一次比一次重，那架式仿佛誰動了他唯一的奶酪一般。
20分鍾後，終於響起了門鈴聲，林墨言箭步衝向大門。很快，一個穿著大衣拎著藥箱的戴黑框眼鏡的年輕男人出現在了客廳裏。
“梁彥平，你是踩自行車來的嗎？這大半天的，要死人知不知道？”林墨言沒好氣的拍了年輕男人一下。
“傷到哪裏了，我先看看？”年輕男人也顧不上寒暄，直接走到沙發旁，檢查了一下顧一尋的腳脖子後，他起身走到林墨言身旁跟他低聲說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