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流水無情
顧一尋在林墨言懷中不停的尖叫，掙紮，他的臉和手很快被她抓出一道道血痕。紫凝和前來幫忙的親鄰們都她狂亂的樣子嚇倒了，小鎮的親鄰們更是不明白一向以乖巧著稱的阿尋這回是怎麽了？更有甚者，還在旁邊嘀咕是不是她母親作祟把女兒弄瘋了。
“言言，你甩她一巴掌試試，快！”紫凝衝抱著顧一尋不敢撒手的林墨言大喊。
林墨言充耳不聞，隻是緊緊的抱著她，他怕他一撒手她就要傷害自己。
這樣的折騰了十來分鍾，大門口終於傳來摩托車的聲音。顧一尋叔叔把陳醫生給接來了，一個穿著白大褂背著藥箱中年人跟在他身後匆匆走了進來。
一劑鎮定劑下去，又過了將近五分鍾，顧一尋才算慢慢的安靜下來進入了睡眠狀態。紫凝看著林墨言臉上血跡斑斑，趕緊又掏出紙巾幫他擦拭。
“沒事！”林墨言疲憊的側了側身體，坐到床邊的椅子上。
“姑娘，真是對不起啊，把你男朋友抓傷了！這兩天真是讓你們費心了。”顧一尋叔叔有些不好意思的對紫凝說道。
“叔叔，你不用這麽客氣！都是朋友，朋友！”紫凝客套的笑了笑，也懶得解釋她和林墨言的關係。
“那就拜托你們照顧一下阿尋，我們要下去忙了！”顧一尋叔叔朝他們點了點頭，然後就帶著陳醫生出了房間。
“言言，你真的是……，你讓我說你什麽好？你看看你一張臉，還有你的手臂！”紫凝合上房門轉頭沒好氣的低聲數落他。
“你不是還要趕上海那個什麽典禮吧，問下你經紀人機票訂了沒有？”林墨言避過她的問題。
“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啊？你準備怎麽跟你小爸解釋？還有你媽！”紫凝擔憂的看著他。
“顧一尋有個關係很好的閨密，我想辦法聯係一下，你先去處理你的事情吧！”林墨言掏出手機開始翻找起來。
片刻之後他拔通了一個號碼，“蘇端木，你能聯係上葉棠吧？”“她在你旁邊？噢，那麻煩把電話給她！”“葉棠，顧一尋家裏出事了，她的情況不太好，如果你方便的話能回來一趟嗎？”“行，行，那就這樣！”
紫凝訂了當天傍晚的機票去了上海，彼時顧一尋已經清醒了。她不說話，隻是一直望著天花板發呆。林墨言因為擔心顧一尋，硬是讓紫凝自己去小鎮上搭大巴車去Y城。
臨走時，紫凝把林墨言拖出了房間，“林墨言，你知道你現在象什麽嗎？”
林墨言聳聳肩，“你操心你自己，我的事情我自己處理！”
紫凝被噎得半晌才伸著手指顫抖的指著他，“你簡直是失去了理智，你自己想想這一天下來，你接多少個電話了？”
林墨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去趕飛機吧，去吧，沈淩雪！”
紫凝氣得拎起包掉頭就走，林墨言望著她的背影，默默的回到了房間。他何嚐不知道沈淩雪說的是事實，他也不是沒有理智，隻是沒辦法在這樣艱難的時刻棄她而去。
葉棠第二天上午將近十二點才到達顧家，她風塵仆仆而來，見到的是滿堂哀樂。這種完全無法預知的事情讓她恐懼，問清了顧一尋在哪後，她又狂奔上了二樓。
“阿尋！”葉棠衝到顧一尋床邊，聲音沙啞，側頭才發現林墨言站在窗邊，“辛苦你了。”她刻意讓自己顯得客氣。
“我想，也許你回來了對她會好一點！”林墨言折回身走到床邊。
“阿尋！”葉棠握住她的手，忍不住就眼淚嘩嘩的往下流，“沒事的，我在這裏，沒事的！”
顧一尋將頭靠到葉棠手掌裏，然後閉上了眼睛，蜷縮成一團。葉棠張開雙臂抱住她的頭，淚水卻一直無法控製。
林墨言看著顧一尋終於有了反應，一顆一直懸著的心才算落了地。
隔天下午，是下葬的日子。葉棠和林墨言一起攙著虛弱不堪的顧一尋送她母親最後一程。正如顧一尋大伯所說，幾乎全鎮的人都在小街的兩側觀看這場葬禮。雖然沒有人當麵指指點點，然而，那無聲的沉默卻更象是無數的耳光迎麵打來。林墨言實在擔心顧一尋又會出什麽意外，一直緊緊的拽著她的手臂。
所幸的是，一直到走完全部的程序，顧一尋都沒再哭鬧。
下葬後這場喪事基本上就算辦完了，前來幫忙的親鄰們也漸漸的散去了。到了晚上，就剩下顧姓本家以及林墨言和葉棠兩個人。顧爸爸和自家兄弟在大廳裏說一些後續之事，葉棠便扶著顧一尋上樓。林墨言接了幾通電話後，也跟著上了樓。
“葉棠！”林墨言輕聲喊坐在床邊的葉棠，然後轉身進了客廳。
“你累了吧？臉上的傷沒擦藥嗎？”葉棠跟出去，十分關切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不要緊。我有急事要回A市了，你好好照顧她。有任何事情，你打我電話！”他掏出手機，“你號碼多少，我拔一下！”
葉棠怔了一下，她和他的交集始終隻能是因為阿尋而存在嗎？她緩緩的吐出了一串數字，默了片刻，她問：“如果不是因為阿尋的事，我可以給你打電話麽？”
林墨言望了她一眼，沉聲說：“葉棠，在這樣的時候，咱們不說其他事情好嗎？”
葉棠退了一步，低聲說：“對不起！”
他終究有些不忍心，跨了一步，伸手擁抱了她一下，“謝謝你！”
她靠在他肩上，想感受一回她想要的溫暖。然而，很短暫，短暫到她來不及有任何感受，他就放開了他。她偏頭笑了笑，“走吧，我送你下去！”
林墨言抓過放在一旁的手包，猶豫了片刻從裏麵抽出一張卡，在手裏捏了一會後又放回了手包中。然後他對葉棠說：“你進房吧，我走了，別送我！”
葉棠卻很執意的跟在了他身後，下了樓，出了大門，然後看著他上了停在大門口的車子。這麽漫長的路途，他要一個人開回去。她從大門口跑出去，然後敲他的車窗。
“還有事麽？”他神色淡淡。
“你開慢點！”她情深意切。
“好！”他關上車窗，很快，車子便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