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顧煜唐的額頭真的很舒服,像是矗立雲巔之間寒峰上的一頂雪蓮,轉瞬的美好夾帶著的是沁涼的香。很涼。

  她在額頭相碰的時候就迷迷糊糊轉醒,掀起沉重的眼皮,視線隨著微顫著的鵝睫專註在眼前,放大的面孔上。

  眼底驚訝毫不掩飾。

  顧煜唐看著小姑娘還懵著沒反應過來的樣子,掩著尷尬主動開口:「還是有些燒。」

  她聽他這樣說,忽略掉四肢泛軟的不適,抬起胳膊,纖細手指碰上額頭。

  啊……是挺熱的。

  柳白啞著嗓子:「嗯……」還沒說完又是一陣咳嗽。

  要說剛才舉動是一時興起而為之後的情緒熠動,那現在這兩聲咳嗽聲就是敲響金鐘的棍棒,一切不名的複雜情緒煙消雲散。

  顧煜堂拿起桌邊溫水,裡面泡了些蜂蜜,遞給她示意人喝幾口潤潤嗓子。

  雨後初晴的天氣是格外療愈的,正午日光點燃了陣陣氤氳,不再圍困於厚重窗帘,透過一兩點空隙,點亮了屋子裡的一兩些角落。

  小姑娘剛推脫了他的幫助,堅持著用割傷了的那隻手一口一口的抿著水杯,因為快要痊癒,他也就放任了。

  他瞥見一抹光亮,勃勃亮光下是一副色彩並不完整的畫。

  暗藍蒼穹下只有一匹白馬,俊逸瀟洒盡顯,白鬃毛順著勁風飄散畫中。如果沒有現在的斑駁陽光在映襯,他覺得這幅畫也只透露出一片迷茫與無措。

  「怎麼不在畫上畫點星星?」他問。

  柳白眸光從陣陣紋路的水中偏移到他臉上,他是在認真的建議,又偏頭看了看昨晚未完成的畫。

  微蹙著眉回到「還沒畫完。」

  好了,她在糾結,糾結著怎樣敷衍他。

  僅一天不到的冷淡,他有些忍不了。她變回了他剛來時的模樣,但他沒有。

  冷靜思索了陸子賀所謂的「紀念日」問題。暗自掏出手機看了一下他第一次來這裡的日子,並不是。

  昨晚種種像畫片一樣在他腦子裡回放了一遍。

  不過是探尋了下線索而已,實質性舉動根本就沒想過出現在昨晚,柳白大概是發現了些什麼的,她刻意避開話題難道不只是不想提?

  等柳白吃完飯,顧煜堂不由分說地將她散亂髮絲繞到耳後。

  詢問中帶了些落寞:「你到底怎麼了?嗯?」

  柳白有些生硬地躲開他泛著涼意的指尖,只是還沒逃避一瞬,又被那隻大手摁回他面前。

  她才發現,原來顧醫生含情的桃花眼一角下有顆似有似無的淚痣,偏偏他現在正一臉認真的凝視著她,像是被狠心辜負但偏不死心的少年。

  他的手還是那麼用力,像是害怕她消失掉一樣,大概是藥效發揮作用了,她現在渾身泛著熱意,只渴望些涼涼的東西,渴望到她不想在這一刻排斥他輕撫她腦後的手。

  她甚至,真的想要,再賭一次。

  他……到底會不會離開她。

  她要不要再瘋狂一次,選擇相信他。

  兩人眼神交匯,他沒有放棄,她也沒有掙扎。

  柳白艱難啟唇:「我……畫不出你說的星星。」

  說不定以後也不會再畫得出來。

  顧煜堂有片刻的愣怔。

  清雅聲調里滲著的是一個破碎的,掙扎著的,他從沒見過的柳白。即使是她得知那個醫生死亡消息的時候,她也從未有過的狀態。

  她應該是放縱了她所有的力氣,帶著哭腔的柔柔弱弱的她,現在終於不再逃避他的視線。

  蒼白面上的一抹淺紅是寒冬的最後一枝梅,她憋著紅彤彤的眼眶,水汽氤氳泛濫在黑眸里。他不知道她是憶起了些什麼。

  他只知道,她,在儘力撿拾著殘碎不堪的她。

  喉結微動,低著嗓子極盡溫柔的沖她說:「畫不出沒關係,現在和以前不行,那就以後慢慢來。」

  「……我會等著你。」

  來個新年小劇場8

  柳白拿著自己剛寫好的對聯來到門口,塗好膠水后顫巍巍地站在椅子上貼對聯,畢竟顧警官敬業到現在還沒有回家。

  「好啦~」

  柳白站在椅子上自我滿意一會兒,並未察覺到什麼腳步聲就被突然環腰抱起,順帶著還捂住了嘴。

  她確實是嚇壞了,緊閉著眸子唔唔著求救。

  「呵……」

  是熟悉的聲音,也是熟悉的哂笑。

  她暗自慶幸並不是綁架的同時張開朱唇鉚足了勁對著白凈寬厚手掌咬下去。

  「嘶……小白這是餓了?」顧煜堂看著牙印調笑道。

  「哼」

  看著她嘟著嘴巴像是不怎麼滿意,可能確實是嚇到了。又伸手攬住人纖細腰肢,眯著眼睛直接吻上她的唇。

  甜蜜繚繞,溫度上升,他在不可抑制前強忍著停頓片刻,給人喘息的機會,嘴角勾著笑意抱著懷裡香香軟軟的小姑娘進了房間。

  沙啞著嗓子:「不知道我夠不夠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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