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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詭夜暗襲

  眼前人影閃過,敖如真回神一瞧,青花已站在大街上,攔住白衣女子的去路。


  「唉,秀色可餐,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也不要這麼猴急嘛?」敖如真道。同時他亦微感詫異,以青花的為人,決計不會做出如此冒失的舉動,莫非他認識那些白衣女子?


  牡丹也頗為驚訝,青花究竟怎麼了。


  路人們忽然看見一位俊朗無邪的少年從天而降擋在路中央,驚訝不已。


  香車止步,走在最前面的一名白衣女子斷然嬌叱道:「何人敢阻我聖女山的道,還不快快退去。」


  路人嘩然,原來這一行人竟是大荒久負盛名的「聖女門」,怪不得都是由年輕女子組成。


  聖女山存於大荒已有三百年,據說由黃帝妹妹瑤公主創立,專門培養年輕貌美的處子之身的女子奉為聖女,修仙祈天,地位尊貴,門徒皆是年輕貌美的處子,是大荒英雄心嚮往之,卻又不敢造次的神秘地方。


  青花可不知什麼聖女山,對於白衣女婢的叱責聲充耳不聞,一心繫在香車內,眼睛眨也不眨,似是竭力洞穿一切,穿透珠簾,看清車內白衣女子。


  「神仙姐姐是你么?你還記得我么?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他幾乎是顫聲喊出來。


  言語逐漸哽咽,眼眶不知不覺間些許濕潤。


  她,車內的白衣女子。算是他生命中最為重要,也是第一個接觸的女性,由於他自幼失去雙親缺乏關愛,當那夜在若山偶遇她后,一種陌生而又甜蜜之感悄然生長,他早已在心底愛上了她。


  當著許多人,他忘乎所以。此時此刻距離她只有三丈之遙,但他忽然覺得仿若經歷了幾個輪迴才換來這三丈的距離。


  「神仙姐姐,你還記得我嗎?」青花竭力喊出來,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宣洩壓抑在心底很久的苦痛。


  樓上敖如真驚異更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青花居然認得聖女山的人?疑惑不解的同時又極為佩服青花那種赤裸裸得表達,「看不出來,青花小子比我強多啦。」


  淼淼仙人只顧喂窮奇獸,充耳不聞窗外事。


  此時牡丹心情複雜,不知是因了聽見青花口中所言而傷心酸楚,還是為他明目張胆的表達而讚許,反正她心裡五味雜陳,心如針扎,隱隱生疼。


  可她的目光始終放在青花身上,想要挪開,卻力不從心,即使突然間覺得青花的臉龐是那般遙遠。


  她一直以為青花真的就是一個單純無邪的少年,自己悄然間深深喜歡上他,也從沒聽說他還有一個喜歡的心上人。於是她竟為那車中的女子而酸楚,隱隱痛恨她。


  路人瞅著青花,無不議論,這少年究竟是誰,不但阻攔聖女山的去路還口出輕薄之言,實是對聖女的輕薄褻瀆。


  聖女山遠在昆崙山西部,地勢險惡景色卻迷人,聖女門一直奉承純潔無瑕的處子之身為宗旨,修鍊絕世神功,意欲修仙長生,久居深山,外界知之甚少。但聖女山乃由瑤公主所創,門主一代代相傳皆奉為公主,地位極為尊貴,雖不涉大荒,卻也令外人敬畏。


  現在有人公然對聖女山不敬,難免人們對青花驚訝佩服。


  那白衣女婢仗笛怒道:「倘若你在胡說八道,褻瀆我家小公主,我就割斷你的舌頭剜去你的眼睛。」


  沒想到聖女門冰清玉潔說起話來怎麼如此狠毒,真是與其身份不符。


  車中之人似是有些驚訝,但轉瞬即逝,一聲猶如天籟般地妙音穿過珠簾「這位公子想必你是認錯人了,我並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口中所說的神仙姐姐是誰。」聲音細膩如鈴,悅耳動聽,毫無責怪之意。


  青花聞她天籟般的聲音,更加堅定車中之人便是白衣女子,正是她的聲音,雖只聽過一次,已然銘記於心忘不掉了。


  那白衣女婢狠狠剜著青花,道:「我家小公主已經說的很明白,你認錯人了,並且不去為難與你,還不速速離開,否則對你不客氣。」


  一絲心酸與失望湧上心頭,青花怔怔望著車中,心道:「她終究是記我不得,於我來說那晚銘心難忘,對她只怕不值一提,像從沒發生過一樣罷。」


  黯然神傷。


  這時敖如真躍身跳下,落到青花身旁。嘻嘻埋怨道:「你這般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向這位姑娘表白愛慕之意,弄得人家會害羞嘛,不好意思說認識你嘍。」


  說罷輕輕拍拍青花肩膀。


  敖如真不想事情鬧大但看得心急,這個冒失鬼如此莽撞,看來還得親自出手教教他。


  青花猛然一喜,心道:「也許真的是神仙姐姐不好意思當著這麼多的人說出口,也許她記得我。」一念及此,狂喜不已。


  牡丹於樓上看的真切,聽得亦是真切,嬌臉之上閃過一絲惱怒怨恨,公子居然幫著他說話,旋即便是微不可查的悲哀落寞。


  正在這時人群中竄出一句「兩難對一女,有戲有戲。」


  說話的白衣婢女柳眉一皺,語帶惱色,沖著發聲的人群喝道:「修要口出惡言。」目光狠狠朝人群望去。轉目望向青花二人,道:「你二人當真該死,聖女山豈是爾等猖狂之徒褻瀆的,若是識相就即刻滾開。若是我家公主動怒,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原來剛才說話的是鱉老三等人,話即出口他不敢承認,鎖著矮小的身子,躲在人群中。


  當是時,忽聽一道洪亮如雷的聲音自北面而來「何人敢阻我弱水妹妹的香車,罪當該誅。」


  伴著說話聲音一條人影凌空撲來,朝青花後背襲去。


  青花心思全在車上,這一招又是突然發難等到他覺察后脊勁風撞背,危險已在五尺之內。


  他陡然一驚,意念急轉,下意識右臂迴旋,疾調真氣聚於右掌心。


  「砰」青花正接住來人右拳攻擊。


  二人掌拳相擊,氣浪登時擊散,憑空炸起勁風氣光。氣浪狂舞,吹卷掃開,迫得人眼睜不開。吹起車上白色珠簾,叮叮擊響,再次現出那張足以傾城的絕世容顏。


  但此時人們目光聚在青花二人擊掌,無人在意那張迷人心魄的臉龐。


  車中白衣女子嬌容微微變色,夾雜一絲擔憂,不知是因了什麼,而她自己也甚為奇怪,為何會突然間擔心,反正絕不是為了剛來那人。


  其實她聽到青花所說的那些話,心中已泛起漣漪,只是她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少年公子,對他當中輕薄話語非但不生氣反而隱隱覺得一絲小甜蜜小喜歡。


  一時心旌迷亂,心道:「怎麼了這是,為何會這般胡思亂想呢?」急忙默念冰清真訣,平復內心激蕩。


  氣浪迸爆,人群騷亂。青花應聲退了一步,對方借勢反彈,落在兩丈外。


  「不知死活的東西,當中輕薄褻瀆我的弱水妹妹死不足惜,還敢還手。」來人狠狠怒道。


  只見來人約莫二十一二歲,比青花要高出一頭,左耳戴一綠色玉環,皮膚黝黑,虎背熊腰,濃眉大眼,頭髮只剩中間一道,兩側光禿,生的極為魁梧驃悍,坦胸露乳,斜披一件黑色軟袍。他往那一站,雙手叉腰,臉上儘是鄙夷傲慢之色,亦隱隱中夾雜幾分驚詫神色。


  路人瞧見他,認得他的立時嚇得跪拜,敬如神明。


  敖如真認出此人身份,,嫌惡之情油然而生,心中罵道:「破軍?這小兔崽子怎麼來了。」


  他說的破軍,乃是水神共工的小兒子,從小生長在北海,天生神力,拜北冥老祖為師,長大后被帝舜冊封為鎮西侯,鎮守北海西部。破軍素有萬夫不敵之勇,雷厲風行,真氣得其師父北冥老祖真傳以凌厲霸氣著稱,軍中人稱小戰神。


  之所以路人瞧見他慌忙下拜,是因為破軍向來飛揚跋扈,目中無人,且生性兇殘狠毒好戰,素有「毒侯」之稱。


  青花自然不認識來者何人,心底卻暗暗吃驚,方才一擊之下震得虎口隱痛,單瞧這一掌的霸道,稍勝己一籌。


  破軍揚眉車中人關心也似道:「弱水妹妹,我來遲了,叫你受委屈了,待我殺了這兩個小子,再一齊與你入宮。」


  說罷也不等對方回答,斜睨青花二人。用不屑眼光打量二人一番,抱臂胸前,道:「你倆是不是活膩了,欺負弱水,你們說該怎麼個死法。」一上來便咄咄逼人,好似他勝券在握,輕而易舉就能將青花二人置之死地。


  青花正自懊惱他破壞自己與白衣女子的對話,氣不打一處來,聞聽此言,豪氣衝天,道:「怎麼死我自己說了算輪不到你來管。」


  一語激起破軍好戰鬥狠脾性,他道:「小子這麼想死,我便成全你。」


  雙臂急擺,一道絢爛黑芒,轟然祭出,朝青花當頭怒撞。


  敖如真眼見這一招,脫口道:「北海霸氣道」。


  話剛說完,黑光如一條黑色蛟龍出淵,咆哮張狂,勁風呼嘯。


  破軍哈哈道:「好眼力,不過為時已晚,去死吧你。」雙掌發力,真氣陡然大漲,街道上瞬時變得昏天暗地,狂風呼嘯,颳得人腳跟不穩。


  青花真氣受氣所激,汪洋中掀起驚天怒濤,氣息急轉,心下惱怒,更是殺機驟起,是以真氣以前所未有的狂猛呼嘯竄出,雙掌碧光大盛,照得他臉色慘綠,暴喝聲中雙掌疾舞,兩道碧色弧光電閃狂飆,一前一後迎頭怒斬。


  這一擊在瞬間完成,敖如真竟未看清青花如何出招,只見眼前青光耀眼奪目,耳中只能聽見青光破空聲,「嗖」「嗖」兩聲緊接著只聽「轟」一聲爆響。


  氣浪迎面劈來,他一時真氣調轉不過來,當胸遭受撞擊,朝後跌飛。


  路人被那撞散的真氣激地東倒西歪,香車珠簾撞擊動蕩亂響,白衣女婢亦是抵不過那股真氣,亂了陣腳。


  碧光氣刀凌空怒斬與黑芒撞了個正著,轟然炸開,第二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狂砍進去。


  破軍大為吃驚,自己霸氣道強猛凌厲,卻被這小子氣刀所劈,看來是小覷了他。以他孤傲自大之心,哪裡吃得了如此大虧。當即輕身躍起,一掌拍出黑芒真氣朝青花氣刀飛去。


  青花亦好不到哪去,剛才一發力便竭盡所能,一時間只感覺真氣后濟無力。


  又是一聲爆響,破軍應聲彈飛。


  青花也震得朝後急退幾步,方穩住身形。


  這一切弱水在車內看的清清楚楚,她驚疑得望著青花,似是想到什麼,忽然想到曾見過青花的真氣,那晚若山搭救以為懷有真氣的少年情景赫然想起,她驚道:「原來是他?!」


  稍一喘息,破軍捲土重來,現在他殺機打起,不殺此人不罷休。


  破軍身形疾閃,奔青花胸前抓去。


  他招招都是狠招殺招,右指如虎爪,直取青花胸膛。


  青花方用真氣,只覺手腳無力,真氣後續無力,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際,一道白影眼前閃過,擋住破軍。


  破軍稍微一怔,旋即惱道:「弱水你這是為何,為什麼要幫他。」


  那道白影旋即飛回車內,接著響起弱水淡淡的聲音:「破軍到此為止吧。你與一個無名之人鬥狠,不怕別人笑話么?」


  破軍雙手叉腰,一副孤高傲慢神態,瞧著車裡道:「這臭小子不知死活,先是冒犯了你,又將我不放在眼中,弱水妹妹怎麼還為他講話?待我教訓一下他,好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天高地厚。」眼神閃過一絲逼人鋒芒。


  車內傳來弱水不溫不惱的聲音:「難道連我的薄面都不肯給了嗎?是不是要我去告訴水神舅舅你才滿意?」聞言破軍立時氣餒,惡狠狠沖青花道:「今天看在弱水的面上我不殺你,若是讓我在城內再看到你,哼哼,可就沒這般好運了。」說完領著聖女山一行往北開去。待他們走得遠了,那些跪拜之人才敢起身。


  眾人不知這陌生少年出自何處,武功卓然,膽識過人,連素有「毒侯」之稱的破軍亦不放在眼中,路人們識得破軍之人驚愕之餘也頗感痛快,難得有人當眾挫挫其威風。早有人為青花暗捏一把冷汗,以破軍脾性,瑕疵必報,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恐怕後果不妙。待聖女們一行人消失在喧鬧長街盡頭,眾人方才回過神。有好心之人搖頭嘆道:「少俠你還是快快離開吧!這人便是鼎鼎有名的鎮西侯破。方才你當眾惹怒了他,他是不會放過你的。少俠還是急早離開的好。」


  聞言,青花凜然道:「多謝各位相勸,不過我既然來了,也不怕他,我倒要瞧瞧他如何手段。」


  眾人見他不聽好言相勸,暗笑他愚蠢,紛紛搖頭離去。


  老三猥瑣夾在人群里,一雙賊眼滴溜轉動,臉上登時喜上眉梢,不過讓人見了卻是一副厭惡模樣。


  青花和敖如真回到二樓,方要坐下,客店掌柜緊跟那名夥計急步上樓來。


  「哎呦這位爺,您還有閑心吃飯呢,儘早走吧,不然想走都走不了了。」焦急的道。


  敖如真與青花對視一眼。


  剛才那名夥計更是點頭不住的道:「這位爺您可知開罪的是什麼人?他便是鎮西侯破軍,您當眾開罪於他,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敖如真旋即明了,朗聲道:「店家你是怕在此歇腳連累了客店吧?」


  一語中的,那掌柜的立時軟了,慌忙道:「這·····這·····小人只是本分凡人,實在不敢冒犯幾位爺,可是那破軍的厲害,小人是知道的,還請幾位爺移駕他處·····」


  掌柜說到最後身子躬地似蝦。


  青花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店家都說了,咱們去別處就是了。」


  敖如真說道:「好吧。」掌柜的執意不收錢,敖如真扔下一枚碎珠寶。起身便走。


  海瀾宇忿忿沖店主道:「你這個膽小鬼,膽子是魚鰾做的?」說完跟著敖如真下樓而去。眾人一行走在大街上,路人紛紛避讓,好像遇上可怕的瘟神一樣。敖如真笑嘆道:「想我風流倜儻,瀟洒之極,如今也令人唯恐避之不及。淼淼仙人鼻聲哼道:「要不是牡丹小丫頭攔著我,我非弄死那禿頭的小子不可,看起來就叫人心生厭惡。」窮奇獸附和著抬頭低吼。海瀾宇道:「那我們到哪裡歇息呀,總不能露宿街頭吧。」敖如真眼神一亮,哈哈道:「有了!」旋即跑到一家客店裡,不多時便款款走出來,沖眾人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青花等人愕然不知敖如真葫蘆里賣得什麼葯,但見他笑嘻嘻的模樣,想必已有辦法,於是朝那家屋舍簡陋的客店走去。青花等人進了店內,才發現屋內狹窄,吃飯的人寥寥無幾,略顯冷清。這時店家背著包袱領著幾個夥計拱手笑眯眯迎出來,道:「爺,小的這就離開,這店隨便您怎麼處理。」說著一道煙也似的跑了。牡丹道:「這家店主是怎麼了,怎麼跑了?」海瀾宇扯著嗓門對著門外高喊:「快滾回來!」卻被敖如真打住。敖如真笑眯眯對眾人道:「現在這家店便是我的了,你們想怎麼住就怎麼住」。牡丹道:「他們看見我們好像看見瘟神一樣,都躲著我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敖如真坐在一張凳子上,喜道:「金銀能使鬼做事,我用兩顆珠子從店家手裡買下了它。」邊說邊用手比劃珠子的大小。青花道:「真是財大氣粗,這種辦法都想得出來。」眾人哈哈而笑。


  青花幾個人便在這剛剛花了兩顆深海珍珠買下的客店歇息。饒是青花眼界大開,也不禁對敖如真用兩顆拇指大小的珍珠心疼不已,從小的苦日子過慣了,不是敖如真這種養尊處優的公子哥能身心體會的。


  敖如真等店裡幾個食客吃完飯,沖海瀾宇使了一個眼色。海瀾宇粗著嗓門,喊道:「吃完了就趕快滾犢子,別跟烏龜一樣磨磨嘰嘰。」怒目圓睜,一副凶神惡煞的神情。


  那幾個食客想是普通百姓,立時嚇得軟了,連滾帶爬逃離而去。


  與海瀾宇一起的還有個名叫蝦猴子的矮瘦男子上門外掛起「今日不待客」的帆布旗子。


  眾人關了客店大門,敖如真對牡丹道:「好姐姐,剛才只顧幫忙去了,飯菜還未吃飽,你就下廚去給我們做一做吧。」眼神色眯眯看著牡丹。


  若是在以前,敖如真這般瞧她,牡丹自是無所謂,還要笑嘻嘻與他打情罵俏。但是當著青花的面,她竟不好意思起來,也不想敖如真這樣看她。


  於是牡丹道:「公子稍等。」與兩個婢女一齊奔后廚而去。


  一盞茶的工夫,桌上已堆滿五六個菜,或肉或菜。牡丹笑道:「這家店實在簡陋,我和百合,海星只能依材而做,將就吃吧。」


  敖如真道:「吃慣山珍海味,這種素餚吃吃也好。」


  淼淼仙人道:「本仙要去休息,小聲說話不要驚擾我。」說罷領著窮奇獸自顧自上樓去。


  青花此時不禁也感到有些肚餓,當下與敖如真二人坐下。


  敖如真對海瀾宇等人道:「你們也累了,快休息去吧。」


  牡丹搖搖頭坐在青花左邊,道:「我看著你們吃。」


  海瀾宇伸了個懶腰,對蝦猴子道:「猴子,咱兄弟倆別打擾他們了,走!」


  蝦猴子一雙眼睛閃爍,笑嘻嘻點點頭,和海瀾宇一起上樓。


  海星也同百合上樓。


  敖如真瞧青花一副魂不守舍模樣,問道:「你怎麼會認識聖女山的人呢?況且還是她們冰清玉潔傾國傾城的小公主?莫不是你認錯人了吧?」


  他覺得青花定是認錯了人,想那聖女山位於大荒西部,較之崑崙仍要遠上七八百里,加之聖女門一向清規戒律輕易不涉足大荒,青花決計不能認識她們,而且還是小公主。


  敖如真疑問,也問出了牡丹心底的疑惑,她既想知道,又隱隱有些害怕知道。


  青花若有所思,半晌道:「決計不會錯,我一定沒有認錯。」沉吟片刻,將那夜偶遇弱水之事講出來,只是與弱水裸露身體一事避而不提。


  聽罷,敖如真一陣唏噓。原來人生亦有如此幸事,不禁嘆惋,又是羨慕又是佩服又是嫉妒。


  牡丹心下聽了湧上一絲苦澀酸楚,原來她早就認識她了。她長得美極了,他一定不會將我放在心上。


  青花搖頭苦笑道:「雖然我牢牢記住那晚發生之事,可她卻記我不得,有什麼用?」


  敖如真嘖嘖看著青花道:「真是羨煞旁人吶,那聖女門可都是美女啊,尤其是她們的小公主弱水。那標準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坯子,要是我能有你這樣的艷遇,少活幾年也行呀。」


  牡丹望著青花,不忍因弱水再刺激心扉,也不忍青花為她牽腸掛肚亂了思量,想起一事,急忙轉移話題。


  「公子說自幼就倍受體內真氣折磨,當真奇怪。」


  敖如真也道:「照常理說你從小不懂修鍊真氣,體內絕對不會藏有真氣,而且十分充沛。」


  青花搖頭,疑惑不解道:「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原因。」


  忽然從樓上傳來一句:「那是有人強行將真元打入他的丹田。」


  三人均是一驚,轉頭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淼淼仙人正站在樓上過道,窮奇獸跟在身邊。


  三人還未開口說話,淼淼仙人又道:「本仙特意來聽聽你們在說什麼,好了我要去睡了。」接著傳來門關閉的聲音。


  敖如真驚起一身冷汗,望一眼樓上,低語道:「幸虧他瘋癲,不然剛才說話就漏了破綻,好懸吶。」


  牡丹道:「以後咱們說話須得注意。不然又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現,嚇死人了。」


  敖如真咦了一聲道:「方才前輩說你是被人強行將真元打入體內的,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牡丹問道:「公子你仔細想想,究竟是誰給你打入的真元氣勁?」


  青花搖頭,道:「我也不知,自我記事起就一直流浪漂泊,也是在那時候我身體就有異常了。」


  牡丹思索一會道:「或許是你親生父母也不一定。」


  青花擺手,道:「我更記不得生身父母是誰,我想知道他們姓誰名誰,有時候做夢夢見他們是大英雄大豪傑,」說罷凄然一笑。


  敖如真打了個哈哈,道:「大丈夫縱使命運多舛,也要活得瀟洒,如今不是你一個人,還有我們呢?別多想了,趕緊吃飯吧。」抬手輕輕拍拍青花肩膀。


  牡丹也道:「是啊,快吃飽了,好好休息吧。」


  兩人酒足飯飽之後兀自上樓歇息去了。


  是夜,青花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腦海里全是白天發生的事情。


  白衣女子弱水所說的隻言片語充斥整個心扉,她當真記不得了嗎?又想起初遇弱水那夜情形,好似歷歷在目。那晚只有他兩個人,弱水的音容笑貌定格在青花腦海,揮散不去。


  那個破軍與她是什麼關係,一想到那小子狂妄神態以及他一口一聲喚她弱水妹妹親昵的口吻,青花胸口悶堵,一絲酸楚湧上心頭。


  「唉······心裡裝著一個人的滋味真難受。」青花起身走到窗前。抬眼,天上明月皓潔,星輝全無,整個夜幕只有一個月亮。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好讓自己好受一些。


  那夜,也是這般皓月當空,只是他覺得那晚的月亮比眼前的還要圓還要明亮吧?

  窗外便是街道,他縱身輕躍,落在街上。


  青花置身長街上,此時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兩旁市肆緊閉門戶,長街遠處隱沒在淡薄霧氣之中。


  他想,她此時早已經安然入睡了吧,我在幹什麼她怎會知曉呢?

  邊想邊朝前走著。


  安靜的夜,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稀疏散布,依然是個靜謐的夜晚。


  不知道走了多遠,忽然迎面刮來一陣怪風,風聲嗚嗚作響,猶如鬼哭一樣。其中似是還有人輕聲哭泣。


  這怪風毫無徵兆的陡然颳起,又是在這樣黑夜安靜的長街上,令人不寒而慄。


  青花凜然一驚,凝神細聽,那風聲正是從前面霧氣中刮來。


  他先前遭受鬼門派伏擊,知道是凡人裝神弄鬼,此刻已不再膽小,但頓生一股危機感,凝神聚氣朝前慢慢走。


  長街兩旁稀疏的華燈和月光,將他的影子在地上投出斑駁光影,越拉越長,此刻瞧來,格外詭異。


  怪風依舊,只是小了許多。在他耳畔呼呼怪叫,好像有人躲在不知道的地方,低聲哭泣。


  哭聲悲愴,蒼涼,似乎有什麼悲痛的心情,青花只覺心裡苦悶極了,一時間腦海全是自己凄涼的經歷,忍不住就要跟著哭起來。


  就在這時,那哭聲戛然而止。怪風也消失匿跡。


  青花站在路中央,前方四丈外仍然霧氣環繞,再遠一些就瞧不清了。


  就在青花失神片刻,那團霧氣急劇收縮,猛然吹卷,將青花籠罩。


  還沒回過神,一股寒氣撲面,那若有若無的哭聲又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傳來。


  這一變數著實令青花措不及防,隱隱覺得霧氣愈加濃厚,眨眼間連一丈的距離都看不清。而他感覺霧氣深處有一雙眼睛正動也不動的盯著他。


  但這只是一瞬間的感覺,霧氣涌動,一股極強氣勁衝破暗涌的霧氣,飆然擊來。


  青花心神猛然大凜,來不及還手,旋身挪步,朝右側疾閃。就在那一瞬間他隱約看見霧氣中似乎有一道影子一閃即逝。


  「難道又撞見鬼門的人了?不會這麼背吧」這個念頭霎時間在他腦海而過。


  他瞧准方向往后倒飛,想逃脫霧氣再作打算。


  就在他動身的時候,身後呼得暗流急涌,一件物事砸向他後背。


  青花身子往後倒飛,躲閃已然不及,情急之下護體真氣猛地暴漲,黑霧當中一團青亮光芒陡然亮起,轉瞬即逝。


  砰一聲悶響,青花只覺後背被什麼物事擊中,護體真氣瞬時應聲而碎,後背一股巨力將他朝前推。


  噹啷那物事也彈飛,不知道掉落哪裡去了。


  青花氣血岔涌,差點噴出一口血,想不到只一擊,護體真氣就震碎了,他頓時驚駭不已。


  身形朝前疾飛,他急忙左足點右腳,借力向上竄。


  剛動身,一塊黑色的鎚子也似的東西,奔他面門呼嘯砸落。


  有了剛才那一擊,青花不敢再用護體真氣硬接,雙掌交叉舉過頭頂,真氣聚於掌心。


  砰!又一聲悶響,青花只覺掌心處有千斤之力將他往下快速壓落。與此同時,左側一個尖銳呼嘯聲驟然響起,有什麼東西奔他肋骨而來

  青花撐著那拳頭大小的鎚子極速往下墜落,一道暗器趁火打劫般偷襲他左肋,青花左腿照準那暗器來路,一腳帶光,踢過去,只一瞬間,那暗器噹啷亂了方向,射進牆上。


  青花雙腳著地,真氣猛然一提,奮力將那鎚子震弾開,一掌不動聲色快速拍中。聽得一聲悶響過後,那鎚子已然沒了蹤跡。


  他緊貼右側牆邊,凝神聚目,饒是他目力精進,四周濃霧翻騰一片漆黑,什麼也瞧不清楚。


  有了剛才的險情,他知道自己處在非常被動的地步,對手好像可以看見他的一舉一動,明箭易擋暗箭難防,他冷汗淋漓,不禁暗罵自己大意。


  於是他一動不動,念力四掃,感覺狀況。


  頭頂忽然「吱」一聲,儘管聲音極其細微,但青花此時如臨大敵,聽覺目力已達最佳狀態,這一聲微響自然逃不過他的雙耳。


  青花電閃出招,大掌拍出,同時身形已朝對面奔去。


  那一掌真氣硬生生毫無防備擊出,碧光炸散,一道黑影猛地躥下,轉而又不見蹤影。


  嘀嗒!一股冰涼夾雜腥味的粘稠液體忽然滴落在青花肩頭脖頸,他抬頭看去,不由駭然一驚。


  一張臉不知道什麼時候正瞪著一雙碩大的眼睛看著他。


  而那滴落在青花脖子上的液體正是來自那張臉上的嘴巴里。


  青花大駭不已,那張臉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悄然出現在身後,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


  最詭異的是那人臉朝下,看不見身子,距他只有四五寸,他清楚地看見那張臉早已腐爛,眼珠已經爛掉,剩下兩個窟窿。頭髮披散著倒垂下來。一股刺鼻的臭味令他差點窒息。


  正當他腦海驚得一片空白,呆若木雞之時,那人臉忽然動了。它的嘴巴像笑一樣,猛地裂開,一條黑色的東西發出吱吱的聲音激射而出。


  由於太過突兀,距離又近,青花還未回神,脖頸一涼,緊接著傳來一陣針扎般疼痛,瞬間襲遍全身。


  他下意識伸手去摸,摸到脖子上正趴著一隻鵝蛋大小的硬殼蟲子。嚇得他忙用力扯拽,但那怪蟲不知用什麼深深刺入青花皮膚,怎麼扯也扯不掉。


  情急之下青花急忙聚集真氣欲將怪蟲震飛,方甫運氣,那怪蟲好像猛地使勁扎他的皮肉,一陣刺骨劇痛傳來,五臟六腑好像有千萬隻蟲子噬咬,痛的他呼吸都不暢,運氣無力。


  此時那怪蟲愈咬愈歡,身子好像脹大不少,青花感到頭暈,四肢乏力,腳下一軟,撲通跌倒。


  那張人臉裂開的嘴巴忽的嘿嘿獰笑,極為恐怖詭異,猛地朝青花撲來。


  青花欲行護體真氣,卻無可奈何,身體漸漸失去知覺,只能眼睜睜等著它撲來將他吞噬。


  在那即將面臨死亡的瞬間,一股巨大的寒意湧上心頭,那是死亡的寒意,他的腦海一剎那間,想起許多過往的事情,一幕幕快速閃過。


  他閉上眼睛,等待生命的終結。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銀光飆閃而至,擊中那張詭異恐怖的臉,瞬時爆裂。血肉飛濺,無數只似蜇中青花那隻怪蟲一樣的蟲子飛射而出,啪啪或撞在牆上或地上,吱吱怪叫著,而後抽搐幾下便再也不動了。


  再一瞧青花已不見了身影。


  「居然失手了,嘖嘖,那就讓他留個全屍罷,嘿嘿······」一個陰仄仄沙啞的男聲在濃霧中響起,緊接著再無任何動靜。


  青花眼皮發麻,身子時而輕浮時而沉重,猶如身在夢境,耳畔依稀聽得風聲呼呼,衣袂翻飛破空聲,陣陣幽香沁入鼻中,既真實又虛無縹緲。


  「我死了么?」青花喃喃道。


  「公子你怎麼樣了?咦!屍鬼吸血甲蟲!」一個甜美的聲音略帶急切,驚訝的問道。


  青花心神被這聲音猛地激震,竭力睜開感覺沉重的眼皮,朝那人看去。


  只見月光下,一位面遮輕紗,身著素色衣裳的女子正環臂抱著他御風飛行。


  是她!這是青花命懸一下心底迸出的吶喊。


  他想張口說話,怎想連嘴唇亦覺得沉重無比,使不上勁。


  素衣女子騰出左手,玉指輕彈,嗖,那趴在青花脖上的怪蟲發出吱吱怪叫,應聲掉落。


  此時青花只覺胸口堵塞,呼吸不暢,彷彿胸口有千鈞大石壓住,喘不過氣。而且周身上下襲來陣陣寒意,猶如置身冰穴,冷得刺骨。


  那先前的劇痛又如波濤洶湧的巨浪,狂卷怒拍,可他連痛得呻吟的力氣都使不出。


  青花望著那素衣女子,心裡歡喜,就算下一刻死了,也能瞑目了,至少最後能死在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懷裡。


  素衣女子察覺到他的異樣,失聲喚道:「公子再堅持一會,將真氣默念護住心脈,切莫讓毒氣侵入心臟。」說罷雙臂一緊,身形加快,朝前疾飛。


  青花聆記素衣姑娘教導,潛移體內真氣,但稍微一動,便又痛的生不如死。


  他的身子緊貼素衣姑娘嬌軀,清晰地感覺她身上傳來的溫度,,感受到她快速得心跳,聽到她吐氣如蘭的呼吸。


  青花努力睜著眼,凝視那張神深深烙刻在他心底的臉龐,他日思夜想苦苦挂念的人兒就在眼前,忽然覺得死在魂牽夢繞的人兒懷裡,也是一種解脫,一種幸福。


  想到這裡他心境豁然明鏡,心底的恐懼瞬間擊得粉碎。他氣若遊絲道:「我,,,,,,,終。。。。於找到你了。。。。。。神仙姐姐。。。。。。。我。。。。。。好。。。。。喜。。。。。歡。。。。。」終於一口氣沒喘將上來,暈死過去。


  素衣姑娘聞言,身子猛然一震,如遭雷擊。腦海有些支離破碎的碎片忽然片片拼出一幅畫面。。。。。。。


  原來是他!平靜地心湖登時激起千萬層漣漪。


  低首望著懷裡昏死的青花,她既擔憂又心生憐疼。自從嶂山偶遇,她的心就再也不能像從前那般風平浪靜,時不時會在腦海浮現那晚的情形,以至於每日修鍊時心思不能集中,常遭姑姑責罰。


  青春年華的她又是害怕又是疑惑,自小常聽姑姑教誨,世間的男子都是毒,一旦沾上便墮入萬劫不復,她害怕由此會淪落苦境。


  每當腦海浮現他的影子,她便拚命練習冰清冷冷訣,摒除雜念,時間久了,已漸漸將那晚之事淡忘。


  可是誰能料到造化弄人,或許是命里早已註定好了的,於這帝都城裡卻又與他邂逅,一時間任憑她如何也放不下那翩翩少年。


  於是深夜不能寐,左右不安,她深知破軍為人,放心不下,便趁隨從都睡了偷偷溜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青花悠悠醒轉過來。


  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間茅草搭蓋的小屋內,登時一驚,起身坐起來。卻感覺頭昏腦漲手腳軟綿無力,又重重躺下。


  聽到聲響,一人閃進屋子。


  青花轉頭望去,心湖炸起滔天巨浪,來人正是他的仙女姐姐。


  「神仙姐姐。。。。。。。我不是。。。。。。做夢吧,真的是。。。。。。你么?」青花用力撐著坐起身,臉上不知不覺已然紅了。


  此時她身著一襲冰雪樣的衣衫,白衣翻飛,立在那裡,宛若天人,將茅屋照得耀眼。


  白衣女子嫣然一笑,輕吐朱唇道:「公子你醒啦。」接著用手遮掩撲哧輕笑道:「我可不是什麼神仙姐姐,公子難道忘了么?我同你一樣都是世間的凡人,你可以叫我弱水。」


  青花雙目瞬也不瞬,怔怔盯著弱水,喃喃輕聲道:「弱水,弱水,真好聽。」


  弱水被他盯得面紅耳赤,心底慌了,不敢再撞上他的目光,別過頭去,道:「公子你叫什麼名字?」


  青花心底一陣悵然失望,原來她終究是沒有將我的名字記住。旋即道:「我叫青花,青花的青,青花的花。」他一句幽默的回答令弱水不禁莞爾。


  弱水道:「青花公子感覺身體好些了么?」


  青花道:「只是頭腦昏沉手腳無力真氣運行乏力。」


  弱水似是吁了口氣,道:「那就無妨,只要再修養幾日便可。」|

  青花沉吟道:「我記得我被什麼東西蜇了一下,好像是昏倒了。。。。。。一時想不起來了。」


  弱水淡淡道:「那是西荒有名的屍鬼吸血甲蟲,形若瓢蟲,只是體型要大得多。它喜歡鑽入人畜體內,釋放毒液,吸食人血,繁衍生息,食盡五臟六腑。當時我正巧路過見你有難,還好及時,不然。。。。。。。」說著拿眼斜瞅青花,「不然公子就要被屍鬼吸血甲蟲鑽入身體,後果不堪。」


  此話由她輕言細語道來,絲毫不減分量,青花不禁感到後背發涼,想到屍鬼吸血甲蟲的厲害,想象它們吞噬五臟六腑繁衍生息,頓時一陣噁心。


  弱水瞧他臉色凝重,笑道:「公子中了屍鬼吸血甲蟲的毒,不過我已經驅除了你體內的屍蟲毒,公子大可安心便是。」


  青花勉強起身,四肢無力,慢慢調息一周真氣,狀況稍微好轉,沖弱水抱拳道:「多謝弱水仙女再次搭救青花性命,青花無以為報。


  弱水聞言莞爾道:「公子真會說笑,什麼弱水仙女,我可不敢當。」


  青花略感尷尬,不好意思,慌忙道:「我都糊塗了一時激動如果有冒犯的地方,姑娘不要見怪。」


  瞧他慌張而又裝作嚴肅的模樣,弱水又是好笑又是不忍,道:「我們這樣姑娘公子的稱呼也不妥,不知公子年方几歲?」


  青花道:「我一十七歲。」弱水嘿嘿道:「我比你年長一歲,你就叫我姐姐也是對的,不如以後你就叫我姐姐,我叫你弟弟吧。」


  青花看著有點欣喜地弱水,心裡頭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姐姐?難道在她心裡他以後只是她的弟弟么?

  弱水心裡亦是苦澀矛盾,當她喚他弟弟的時候心頭彷彿被針結結實實刺痛。與他在一起聊了這麼久,才發現自己可能已經不知不覺喜歡上他了。這令她恐懼,違背了姑姑諄諄教誨,讓她失望難過,也深怕會沾染上情的毒,萬劫不復。


  是以她才會想到與青花姐弟想稱,也許那樣可以避免自己染上情毒,雖然她痛苦,可是想起姑姑,她又不得違拗。


  望著弱水清澈如泉的明眸,青花覺得眼裡有什麼東西滾燙,快要跳出來。她的一句姐姐弟弟,便將他阻隔在千山萬水之外,由她輕描淡寫說出口,卻擲地有聲,砸在青花心裡,一字一字都是坑。


  弱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假裝沒有看見他眼眶裡閃閃發亮的東西,這是青花在她面前第二次流淚,不知為何,她不覺得那是一種懦弱,反倒心兒為之緊緊一揪,慌忙轉移話題,問道:「青花弟弟你是怎麼來到帝都城的,短短數月,你的真氣增強不少。」


  青花倒也豁達,聽到她喚他弟弟,心底咯噔一聲,但面上裝作若無其事,沉吟片刻,將與弱水初次偶遇分別後所經歷的事情詳盡道出。


  他對弱水心生親切,自然全盤托出,沒有保留,但關於師傅黑袍老者取走軒轅印以及龍族眾人之事忽略不提。至於為何來帝都的目的,他道是想來看看軒轅大會見識一下大荒英雄。


  當弱水聽到他說在武夷之山遇見一位神秘的黑衣女子之時,暗暗吃驚,心道:「姑姑為何出現在武夷之山呢?」


  弱水一雙妙眸瞬也不瞬望著青花,心兒隨著他的娓娓道來跌宕起伏,每當青花身臨險境之時暗暗揪著一顆心,聽到他脫險又不自覺跟著高興。


  待青花講完奇異的經歷,屋外已是日掛西天。


  青花說到最後,頓了頓,抬眼注視弱水,幽幽道:「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又叫我見到,神仙姐姐了。」


  在他心底仙女姐姐四個字早已深深烙刻,縱使弱水稱他弟弟,他也要按內心的想法,他覺得這樣叫心裡會好受些。


  弱水沉吟不語,他竟挂念她這麼久,可是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她確實救了他兩次,難道不是冥冥中自有定數么?

  屋外一道金黃色的光輝斜斜照進屋門,徑直灑在地上,也灑在弱水的白衣上,閃耀著縹緲虛幻的光。


  這時弱水道:「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這裡是我的一個小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旁人是不知道的,你安心在此休養罷。」說著香風拂動,人已出了門外。


  她背朝屋門,頭也不回,停下腳步,道:「吃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還有,這裡是帝都城東南二十里的幽谷,懸崖不高,用御風術便可出去。你,多保重。」話音剛落,白影晃動,待青花追出屋門,哪裡還有弱水的身影。


  屋外是一大片草地,花草雜生,開滿五顏六色的不知名的花朵,惹來無數蝴蝶蜜蜂起舞翩飛。


  此時人已去,青花怔怔發獃,望著四壁山崖圍攏的天空,失落感,孤寂感,悲痛感,一股腦涌將上來。還沒來得及回味與她在一起的幸福時光,她就走了,就像第一次,走的乾脆,走的讓他不知道何時再見到她。


  青春年華的情愫總是令人惆悵的吧。


  此時青花覺察氣海真氣微微有些岔亂,方才只顧與弱水說話去了,沒有留意,現在腳下無力,幾欲跌倒,忙扶著牆,回到屋裡藤條編織的床上打坐調息。


  青花心道:「弱水是參加軒轅大會的住在帝都城,我要儘快養傷,早日趕回帝都城,定然能再見到她。」心下又是一喜。俄而又想道:「出來這麼長時間了四哥牡丹他們一定很是著急,唉我只有儘快調理好身體才能出去。」想到這裡不再想他,專心致志調息真氣。


  月光灑落的時候青花方調息完,覺肚中飢餓,下地走到窗前,一塊石頭上用樹葉包裹的東西,打開一瞧,一股清香撲鼻,各種瓜果極為誘人,其中還有幾種具有治療傷口藥性的果子。


  他拖著葉子,心頭一陣溫暖,原來弱水的心思這般細膩,想得周到。飢腸轆轆,狼吞虎咽。


  說來也怪,他吃完果子再去調息,腹中溫暖極了,頭腦逐漸明晰,手腳開始有力。調息數十遍渾身舒坦,精力充沛。


  青花將真氣散到全身各處要穴,迴流丹田,如此反覆幾次,頓覺周身暖烘烘。


  青花大喜,起身走出屋子。大口大口喘息夜深靜謐的山林空氣,清涼濕潤的氣息灌入鼻中,心志清明。


  他舒展雙臂盡情享受清涼濕潤氣息帶來的愜意,真氣肆意自由流轉遊走。


  是夜,月光自崖谷洞口鋪瀉,皎潔如霜。落在草尖微微晃動,一地碎光。不時傳來些許蟲鳴,整個天地彷彿都進入了虛無。


  青花平心靜氣站在草地上,周身碧光耀眼環繞,與月光摻雜,奪目瑰麗。真氣不知不覺運行大小三十周天,心神說不出的明靜。


  他聽見草叢裡微微枝葉摩挲聲,以及細碎蟲鳴,忽然一種奇怪感覺在他心裡一閃而過,豁然明了,但又轉瞬即逝。他細細回味,手腳卻跟著不由自主動起來。


  這一刻,在這峽谷中,只有他一人,月光當頭傾瀉在他身上,微風輕拂,和著草木的幽香,他的心境仿若天上的明月。


  真氣動由心生,流轉之間暗暗契合著青花心中明鏡也似的想法,不驚不擾。腳下踏步,臂上揮舞,真氣時而聚於雙掌,時而匯聚足下,時而如江水滔滔湍急,時而又似這清風,溫和緩慢。


  越舞越暢快,真氣隨著青花節奏時快時慢,漸漸地,耳中什麼也聽不到了,心神忽然變得空靈。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草叢裡的一株草,隨風擺舞,沐浴月光的洗禮。


  他好像聽到花草樹木在月光下歡歌笑語,蟲兒在竊竊低語,這一切都太奇妙了。


  碧光真氣伴著銀色月光,蛟龍出海般自由進出青花身體。此時的他已然達到忘我之境,彷彿與自然融為一體,他就是這裡的一棵草,亦或是一隻蟲。


  與此同時,他真切感受到花花草草中有一股浩瀚而又不易察覺的氣息在那裡流轉飄蕩。


  它們在吶喊,在衝撞,在掙扎,彷彿就在青花耳邊吶喊,他不就像這其中的一株無名的小草么?無父無母四海漂泊,經歷種種磨難。內心此時開始壓抑,同情,不由自主伸出雙手,朝草叢虛空一抓。


  瞬間月光照耀下的草叢裡頓時閃爍一片青綠色的亮點,仿若一隻只飛舞的螢火蟲,絲絲脈脈,掙脫草木的束縛,沖向青花掌心。


  霎那間成千上萬個亮點密密麻麻飛舞,奔湧進青花掌心,與他碧光融合匯聚,頓時碧光刺眼奪目。青花呼吸急促,感受到連綿清涼的氣息迎面撲來,鑽入體內,真氣如涓涓溪流匯成汪洋。


  他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沒有絲毫不適,當那萬千來自草叢衝出來的光點進入身體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內心極為驚訝。


  當青綠色光點悉數進入青花體內,丹田真氣增強不少,先前中毒初愈不適此時蕩然無存。精力強沛,心下自是歡喜,放眼望去,草木依舊,月色依然,心中道:「莫不是做了一場夢?」


  但真實的感覺又讓他確定這不是夢,回想方才的情節,又驚又喜。


  正當他欣喜疑惑之時,一道腥風撲面而至,一條白影閃電般直奔他面門。


  此時青花傷毒痊癒,真氣增強,反應自是極快,霍然出招。碧光氣刀迎頭劈出,同時右足點地朝後退。


  但聽砰一聲悶響,一聲野獸吃痛狂吼的叫聲響起,那道白影應聲摔落,跌入草叢,不見了蹤影。


  月光皎潔,青花目力耳力增強,饒是如此,仍舊未發現白影的痕迹。


  剛欲動用念力,左斜方草叢忽然一陣沙沙作響,猛地往兩旁抖開,白影飆閃竄出。


  借著月光,青花瞧得真切,原來竟是一條丈許長碗口粗的蟒蛇,銀色的鱗片泛著清冷妖艷的光芒,張開血盆大口,獠牙森森,朝青花當頭撲來。


  縱使青花漂泊山林河湖,也未曾見過眼前這條這般大的蟒蛇,更別說它全身像是披著一層銀色鎧甲,耀眼奪目。


  他渾身一震,驚起一身冷汗。方才一記氣刀竟未劈死它,倒徹底激怒了它。


  「大蛇成精啦!」這是青花心底第一個念頭,當即疾身閃避,躲過一撩。


  銀色蟒蛇撲落成空,扭動長尾,捲起勁風,掃向剛往一旁閃避的青花。


  蛇尾來勢奇快,呼嘯生風,轉眼間已到面門,青花舉起雙臂格擋,砰!蛇尾拍中青花,巨大的衝力將他震飛。


  那一瞬間一股巨大力道拍在青花身上,他索性借著那股力道朝後飛,揮掌猛擊。


  這一擊,震得青花五臟六腑微痛,真氣激蕩,兩臂隱隱生疼。蛇尾狂掃的力道驚人,幸虧他有真氣護體,饒是如此,也震得虎口欲裂。


  這一下倒也激起青花鬥志,一個人過活的時候,上山捉鳥,下水抓魚,車輪大的王八見過,只是沒有見過這麼大而且極有可能成了精的巨蟒而已。


  「去他娘的,老子鬼都不怕還怕你什麼!」他雙手叉腰,故作神閑,嘴裡不由自主罵出一句。


  其實他從小漂泊生活難免無著落,有時飢一餐飽一頓他偶爾也罵幾句,過過嘴癮,所幸他並沒有混成一個坑蒙拐騙之類。眼下巨蟒伏擊,他感覺像是回到以前下水捉鱉抓水蛇的日子,心底不知不覺罵出聲來。更何況遇到象巴圖海瀾宇二人均是罵爹罵娘常暴粗口的主,耳濡目染多少也叫他學到了手。


  他盯著銀色蟒蛇動靜,哈哈道:「畜生,就這麼點本事也想吃小爺,就不怕硌壞了牙齒撐破了肚皮。」說著沖它勾勾手指,道:「來呀來呀,小爺等你來吃。」


  巨蟒昂首吐信,呈三角形的臉上一雙血紅色眸子,似是要噴出火來,死死盯著青花,好像聽得懂青花言語,惱羞成怒,狂吼一聲,猛地一閃,朝青花狠狠撲過去。


  青花依舊嬉皮笑臉,抓蛇他自是不在話下,雖然眼前的是一條奇大無比的巨蟒。巨蟒動的的時候他也動了,箭一般往空中一躍,急竄上去。


  巨蟒撲了個空,身子猛然一彈,追著青花往上竄。


  青花身在上空,嘿嘿沖著巨蟒俯視而笑,身形翻轉,奮力拍出一掌強勁真氣,正中巨蟒腦袋,它吃痛狂叫,在空中扭動身軀。沖勢頓時緩了,朝下掉落。


  青花瞧準時機,俯身朝它急沖,手裡已多出一條紅色長凌,赫然正是大荒神兵混天綾。


  他甩出混天綾,纏住巨蟒七寸處,揮拳狠狠便打。所謂打蛇打七寸,青花當然知曉這個明理,一手緊緊拽住混天綾,騎在巨蟒背上,拳拳打在它七寸軟肋上。


  巨蟒吃痛,怪叫連連,馱著青花橫衝直撞,左翻右轉,只想將青花甩落。青花一拳打在它長滿鱗片的七寸,哈哈大笑道:「小爺剝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烤著吃,吃不了喂狗吃。」越打越興起,拳頭如雨點般悉數打在巨蟒身上。


  忽然巨蟒身軀豎起,仰天怒吼一聲,當頭朝一處懸崖撞去。青花左手纏了幾圈混天綾,使勁往後一拽,勒住巨蟒,道:「哪裡去,乖乖讓小爺打完再說。」


  月光照耀下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騎在一條銀色的蟒蛇身上,時而匍匐在地,時而盤旋半空,像是少年在馴服他的寵物一樣。


  稍微一懈怠,巨蟒甩動尾巴,死死纏住青花脖頸。


  一股千鈞之力纏住青花,令他猝不及防,呼吸頓時一窒,脖頸彷彿欲要斷掉,手上無力混天綾拿捏不住,巨蟒趁機轉首怒視,蛇尾越纏越多,頃刻間將青花全身纏卷。


  巨蟒狂聲大吼,將青花遞到嘴邊,赤色眸子紅艷欲滴,猛地張開血口,要將青花吞入腹中。


  青花周身骨骼咯咯作響,快要粉身碎骨,眼見巨蟒張開血口,一股溫熱的腥臭味撲面而至,心中大急,極速凝聚氣海真氣,瞬間聚攏,咬緊牙關,就在巨蟒快要吞到他的時候,忽然青花體內碧光大作。


  巨蟒猶如觸電般轉身欲逃,卻為時已晚,一股強猛霸道的氣勁在它長尾捲住的獵物體內鼓舞衝出。「轟」一陣巨響,蛇尾應聲炸碎,噼里啪啦散落紛飛。


  青花呼嘯跳出三丈,重新呼吸空氣,朝巨蟒蛇頭走去。


  此時巨蟒蛇尾斷掉,只剩半截蛇身,已然奄奄一息,再無力動彈。


  青花望著巨蟒,大口大口喘息,道:「真是成精了,差點成了蛇餐。」走過去,見它有氣進沒氣出,嘆了一聲:「留著你是個禍害,送你一程也算小爺慈悲。」舉掌將蛇頭擊碎。而後收了混天綾。


  青花又將巨蟒蛇膽取了出來,看著足有拳頭大的蛇膽,青花嘖嘖欣喜,道:「乖乖他奶奶的,這麼大一顆膽,怪不得隨便吃人,只怨你嘴太饞了。」


  他忽然想起來道:「這顆蛇膽就給窮奇吃了吧。」不由開心而笑。


  擊殺巨蟒青花感覺有些累,便進屋躺下,卻怎的也睡不著。


  回想今晚吸收草木氣息增強真氣一事,心境久久無法平靜,那種感覺極為奇妙,彷彿身心與草木同化,渾然一體。


  難道我無意間領悟出一種功法?青花猛地坐起身,調息氣海,一股清涼混入暖熱真氣中相互融合,猶如涓涓溪流匯入大河湖泊,攤開雙掌,碧光格外耀眼,真氣顯然較之以前增強不少。


  忽然他腦海閃過一個詞「借息大法」,渾身陡然一震。


  原來上古有一種功法招數,可以汲取萬物生長的氣息納為己用以達到增強修為的目的,便是借息大法。更有厲害之人將這種功法發揮到極致,演變成可以操控生靈的法術。


  青花也只是有一次與象巴圖胡侃之時,象巴圖無意間提起過,他說是大荒傳聞,沒有見過,並不能當真。


  這個莫非就是象大哥說的借息大法?心兒呼呼狂跳,驚喜欲爆,又難以置信。


  按耐不住喜悅,青花走出草屋。


  其時漫天星輝熠熠,月入西天,只剩一角還能看到,再過兩個時辰天便亮了。


  初秋的夜,有些許涼意,此時蟲聲消匿,風聲若無,一切歸於寧靜。


  他怔怔望著天邊,正自琢磨,以至於突然出現一個人他都沒有察覺。


  確切的說這個人是從天而降,摔落草叢中,撲通一聲,等青花回神,那人已沒了動靜。


  他還道是弱水回來,但這個念頭只一瞬,因為他聽見一絲若有若無的呻吟聲。


  青花循聲小心翼翼走過去。有了兩次埋伏襲擊,他自然學乖,不敢魯莽大意。象巴圖曾對他說過大荒險惡,人心更險惡,此刻想來不無道理。


  距那發出呻吟聲處尚有七八步遠,借著天上的星輝月光,只見一人躺在草叢裡,一動也不動。


  青花邊提防邊試探問道:「你是誰?」


  躺在草叢那人用極度微弱語氣道:「救······救······命······」說完再沒動靜。


  青花確定那人不是裝出來的,徑直到他跟前。


  但見此人是個中年漢子,長著八字鬍須,顎下留著山羊鬍,衣衫破裂,傷痕纍纍,鮮血將衣衫染紅,眼睛變白。青花俯身伸手探他鼻息,那人早已沒了性命。


  青花仰首往上瞭望,崖壁雖然不甚陡峭險峻,卻也草木雜生遮擋了視線,什麼也瞧不見。


  「此人一定是遭人追殺所致,唉,險惡的人心。」青花輕輕搖頭暗自為他嘆息。


  青花生性善良,決定將他埋葬。拖動他的時候發現他身子下面有一個扭成條的布袋。


  青花好奇拾起布袋,打開來,從裡面摸出兩樣東西一個是軒轅大會邀請令,還有一柄三寸長的青銅短劍。


  他將銅劍拿在手裡,拔劍出鞘,一道凜冽寒氣瞬間襲遍青花全身。


  這柄青銅短劍模樣怪異,一邊是劍一邊似刀,寬約一寸,握在手裡分量輕若鴻毛,絲毫感覺不到它的存在。泛著陰冷攝人心魄般的利芒。


  青花詫異不由仔細端詳,劍身靠近劍柄處刻著兩個小子,凝神一瞧,卻是「天兵」二字。


  「『天兵』?好大的口氣,總不能是天上的兵器吧。」青花搖了搖頭,以為是造劍之人誇大口氣而已。


  但他也頗感奇怪的是鍛煉它的人是何用意,將其做出這番似劍非劍似刀非刀的怪異模樣,而且用的材質定然稀奇,不然這把兵器不會這麼毫無重量可言。


  忽然他無意間將天兵碰到一株粗壯的野草,那野草整齊斷掉。青花不相信眼睛似的,失聲道:「乖乖,這麼鋒利,我只是輕輕一碰······」話未說完手執天兵用劍刃輕輕朝草莖上觸碰,方甫觸及到草莖,天兵便毫無阻力像切稀泥一樣將草莖斬斷。


  這下青花如獲至寶般的欣喜,手指輕撫劍身,嘖嘖道:「不知道能否削鐵如泥砍石如木。」當即找到一個石塊,稍微用力,天兵不費吹灰之力便徑直插入石塊直透而出。


  青花大喜,道:「果然名符其實,真的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器。」說著瞧了瞧那人屍首,暗道:「瞧他一身黑衣打扮不像是什麼正派,這把神兵利器恐怕是偷盜來的吧,不管怎樣不能白白浪費了這把好兵器,正巧我也缺把趁手的兵器,就暫且歸我吧。」想到這裡嘿嘿一笑,將天兵入鞘,納入懷中與混天綾放在一起。


  眼下他有兩大神器在身,不由心中高興,將那人屍首拖得遠遠的一處懸崖下。


  青花道:「朋友,我就把你葬在這裡吧,有大樹遮擋風吹不到雨淋不著,不讓你的時候暴露遭蟲蟻啃噬也算是仁至義盡,你就好好安息吧。」左瞅又瞧想找什麼挖坑埋了他,忽然靈光一閃,掏出天兵奔到懸崖邊,切出一塊塊碎石,用這些石塊當作沙土將他埋葬。


  而後青花回到草屋,這時天色微亮,尋摘了幾個果子回來,路過那人墳頭不忘給他放了點。


  青花狼吞虎咽一掃而光,伸展一下四肢,心道:「眼下我傷毒痊癒應該儘快趕回帝都。」想到敖如真等人想必找不到他應該很是著急,又想起弱水,直欲插上翅膀立即飛回帝都。


  這峽谷四面皆山,更像是一個天坑,草木極為茂盛,陽光灑進來一半,一半山勢樹木所當,乃是陰影。


  正如弱水所言,這峽谷並不深,青花目測不過五六十丈高,而且崖壁略微呈坡狀,升滿各種樹木,施展御風術足可出去。


  青花調聚真氣,選擇一面較為坡緩的崖壁施展御風術,雙足猛蹬,朝上沖掠。


  真氣增強,御風速度也越發快,只覺雙腳腳底氣勁連綿不絕,衝力強猛,青花猶如一隻大鳥展開雙臂,直竄入空。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氣息香甜,回想初次踏進帝都城差點丟了性命,但能被弱水所救也是值得的,更何況無意間增強了修為,還獲得一把鋒利無比的天兵,端的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兩大神器在手,那種轟轟烈烈闖一番大事的念頭油然而生,振臂呼嘯,電衝直上,飛出峽谷。


  回頭俯視峽谷,草屋被樹木遮擋,看不見了,青花心裡竟有一絲絲不舍的惆悵,畢竟在那裡有他和弱水兩個人獨處的時光。


  此地周圍連綿起伏皆是山丘,此起彼伏,似是一座座墳塋,連綿緊挨。


  他躍上一座山丘,不遠處有條官道,不時有人馬車輛經過朝帝都方向而去。他心道:「滎陽神的易容術早已遇水失效,我也不可用我的真面目貿然入帝都城,我的喬裝打扮一下。」


  望著官道上飛馳的車馬,他微微一笑,心下已有計較。


  青花來到官道上,朝那邁開雙腿,攔住一輛裝飾頗為豪華的馬車。


  驅車的是一個年輕的侍從,看見青花擋住去路,口裡罵開了:「小子不想活了啦!趕快滾蛋,不然我就從你身上衝過去。」


  青花也不惱,朝侍從勾勾手指,道:「你的衣服不錯,小爺我看上了。」


  年輕侍從立時怒了,嘿了一聲站起來道:「我說你真是找死是吧,我家主人可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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