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竟然是冷峻救了你?
提到傾念,凌啟安也不管何瀟亦說的是真是假,飛快的往何瀟亦說的地方跑去。
頓時,何瀟亦便被他落在了後邊。
冷峻終於挪到傾念的車子旁,他受了傷,藉助扶著車窗的力量才能勉強站著。
傾念那輛車側面車窗被震破,車頭也撞扁了,安全氣囊將她包裹在中間,看不到傷勢如何。
冷峻把頭探進車子想看看傾念還清醒與否,結果卻看到她身下好大一灘鮮血。
「喂,沈傾念,你怎麼樣了?傷在哪兒?」
冷峻的聲音還是一貫的森冷,傾念在車裡動彈不得,慘白的臉上滲滿汗珠,眼睛也是半睜半合的。
冷峻很想先把她從車裡抱出來再說,可他自己也渾身是傷,連動一下都非常吃力。
傾念很虛弱,羊水已經破了,腹部的劇痛一浪一浪朝大腦猛襲。
疼痛使她渾身都被冷汗濕透,虛弱的望著冷峻那雙黑玉般的眼,艱難的開口:「冷、冷峻,我知道你恨我曾經佔了冰兒在業尊心裡的位置,可,可是我和啟安的孩子是無辜的,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求你救救他們。」
「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冷峻接下來做了一個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的舉動,他握住了傾念的手,不知怎的聲音就變得柔和了:「你和你的孩子都不會有事,醫生和啟安馬上就過來。喏,你別閉上眼睛,跟我說說話,聽說你懷了一對兒龍鳳胎對不對?」
本能的抓緊那隻伸過來的手,望著那雙黑玉般的大眼睛,忽然看不到裡面曾有過的無情與森冷,取而代之的是無限柔情,之前他那一身戾氣也消失不見。
說到孩子,傾念勉強牽起嘴角笑了一下:「嗯,是一對兒龍鳳胎呢。」
冷峻也笑了,傾念還是第一次看見冷峻笑,那笑容是潔凈而明朗的,不帶有一絲雜質。
「你的女兒出生后一定很漂亮、很善良,就像你一樣,兒子一定像啟安一樣英俊陽光。你有沒有給他們取名字?」
此刻怎樣安慰她都不如與她討論她的孩子們來得真實,看她臉色慘白,如果不是傷到哪裡就是遭受撞擊導致了要早產,醫生來之前不能讓她昏過去,否則很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取了。」
說起孩子們,傾念快要閉上的眼裡有了一絲微光,她似乎並不討厭此刻的冷峻,反而覺得他很親切、很熟悉,很喜歡這樣與他說話,抓著冷峻的手也下意識的握緊了些,彷彿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女孩兒叫凌子之,男孩兒叫凌子偕。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之意,我有一個願望,就是能與啟安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會的,你的願望一定會實現,你撐住,啟安來了。」
回頭看到由遠而近跑來的凌啟安,冷峻鬆了口氣,身上撞傷的地方也在這時開始作祟,鑽心的痛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冷峻,怎麼是你?你為什麼還要害她。」
凌啟安跑到這邊時見冷峻臉上帶著斑斑血跡,搖晃不穩的站在傾念車旁。
剛想一拳將冷峻打倒,卻瞥見他和傾念的手緊緊攥在一起。
再看一眼攔在前頭幾乎被傾念攔腰撞斷的黑色悍馬車,本想打出去的那一拳生生僵在半空中,剎那間,凌啟安懵住了,話都說得結巴起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冷峻瞪了凌啟安一眼,厲聲喝道:「別廢話,趕快把她抱出來送去醫院。該死,我明明打了急救電話的,怎麼醫生還不來。」
在冷峻的冷冷斥責下,凌啟安一個激靈反應過來。迅速打開車門,將包裹在安全氣囊中間的傾念抱出來。
手上滑碌碌的,天吶!她流了好多血。
「小念,小念,對不起我來晚了。你不要怕,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一面拚命叫著傾念的名字,一面朝醫院奔去。
往凌啟安溫熱的懷裡偎了偎,傾念只覺眼皮越發沉重了,強撐著睜開眼望著他,有一種恍若隔世的眩暈。
艱難的開口:「啟安,你答應我,不要讓我們的孩子有事,哪怕我死了,也要讓他們活下來,如果你放棄孩子讓我獨自活下,我也一定會隨他們而去。」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樣的話。你和孩子都要好好活著,你聽到了沒有,我命令你要好好活下來。」
這一刻,凌啟安忍了好久的淚終於從心底破碎,流到眼睛里。
仰面朝上的被他抱著,目光所及之處,那片太陽依戀的天空正被一大塊紅得發黑的醜陋晚霞染得莫名凄涼。
她想給啟安一個微笑,卻不知那微笑還未來得及綻放,便已被這冬季乾冷的北風吹散,她只來得及看見啟安眼中的一抹眷戀,便再也支撐不住沉沉睡去。
一群閑得無聊的路人紛紛跟進醫院看熱鬧,傾念被推進急救室后,冷峻也被後來到達的醫院救護者送進急診室。
「好像沒事啦,我們走吧,別什麼熱鬧你都看。」圍觀人中一個中年男人拉著他的妻子,想把妻子拉出去。
「哎等等,再看看,再看看。」婦人不依,站在原地說什麼也不走。
「人都送到醫院了,你還看什麼看,走,跟我回家。」男人拽起婦人不由分說的往外走。
「等一等,先生,請等一等。」凌啟安跑過來攔住他們,「請問您剛剛是不是看到了事故的發生?」
「是呀是呀,哎我跟你說啊,剛才那叫一個驚險啊!」婦人見有人問,連忙滿臉堆笑。
「請問我太太的車為什麼會和那輛黑色越野車相撞呢?您能告訴我當時的情況嗎?」
「啊!?那個孕婦是你太太呀,你這個年輕人,我要說說你啦,你怎麼能讓一個孕婦開車呢,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婦人一臉正義的教育起凌啟安來,她還以為眼前這個俊朗的年輕男人是個不在乎妻子的浪子呢。
中年男人暗自推了推婦人,叫她別多管閑事。
婦人不樂意了,瞪了一眼中年男人:「你推我幹什麼,本來就是嘛。」
一甩手扒開丈夫,繼續跟凌啟安說:「當時啊你太太的車速很快,她在馬路上橫衝直撞的蛇行,也不知是不是你太太在酒駕。被她撞的那輛越野車就一直跟在她後面,看樣子是想阻止她停下來,可是不管越野車怎麼亮燈、按喇叭,你太太就是不停下,反而還晃蕩的更厲害。後來越野車逮著機會超過她,橫在了她前方,你太太的車絲毫沒有停的意思,結果『嘭』的撞上去。哎呀,多虧了她被越野車攔下啊,要不然她再往前開,不遠處就是一個斷橋,那斷橋剛修到一半,從那裡衝下去肯定車毀人亡。你太太真是命大,你要好好感謝人家越野車的車主了,人家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你太太。」
「竟是冷峻救了小念……」
聽完婦人的解釋,凌啟安的思緒亂作一團,怎麼會是冷峻救了小念?而且看那樣子他是拼了命的去擋小念的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算了,小念和孩子要緊,等她們出來了再說。
凌啟安焦躁的扯開領帶,靠在急診室門口兩眼通紅。
韓初雨和四眼帶著傾念爸爸趕到醫院來時,他們見到了這樣一幅情景。
凌啟安的西裝上衣丟在走廊的長椅中間,領帶七扭八歪的掛在脖子上,淺藍色襯衫褶皺得不成樣子,腰部以下是大片快要乾涸了的深紅色血跡。
「怎麼會這樣,你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血?」看著這幅情景,韓初雨立刻哭出聲來:「傾念呢?啊?傾念呢!?」
凌啟安垂著頭不說話,一臉痛苦。
見他這個模樣韓初雨急了,瘋了般拽著凌啟安的衣領搖動:「你說話啊,傾念她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凌啟安,啞巴了嗎?」
還是四眼比較冷靜,拉過韓初雨緊緊摟住她:「你別吵,冷靜一下。這裡是醫院,你再這麼吵下去會被醫院保安拖出去的。」
四眼不斷拍著韓初雨的後背,韓初雨哭得聲音嘶啞,漸漸在四眼的安撫下平靜下來。
她掙開四眼的懷抱再度走到凌啟安面前,聲音顫抖:「傾念怎麼樣了?她會不會死?」
韓初雨的聲音很小很小,小到最後說到那個『死』字時已沒了聲音。
「我不知道,她流了好多血。」
凌啟安腦中一片空白,蹲下身雙手手掌用力揉著兩個眼眶。
不管是睜著眼或者閉上,眼前浮現的都是鮮紅的血與傾念蒼白痛苦的臉,耳邊始終回蕩著她昏迷前的最後一句話「答應我,不要讓我們的孩子有事,哪怕我死了,也要讓他們活下來,如果你放棄孩子讓我獨自活下,我也一定會隨他們而去」。
傾念的爸爸雖然也擔心得不得了,卻還是穩步走到凌啟安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放心,傾念和孩子們不會有事的,她那麼堅強,我們一定要相信她。」
安慰女婿的同時,也是在安慰自己。
急診室外一片沉寂,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安靜的等著傾念。
隨後,凌家二老和黎業尊也先後趕來,凌啟寧那邊順利產下一個七斤重的男嬰,母子二人交由黎業尊的父母照料著,黎業尊更是連剛出生的兒子都沒看一眼就趕到傾念這邊來了。
非常默契的,誰都沒在這兒提起凌啟寧那兒的情況。
大家心裡都清楚,在這樣的時刻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沒心思去聽別的,他們想要聽的消息只是急診室里傾念母子三人安然無恙的消息。
凌啟安的腦子裡混亂極了,小念明明被他鎖在房間,她怎麼會開車出來?平時她都幾乎不會自己開車的,為什麼今天會開著車在這附近與冷峻的車相撞?
不行,要找冷峻問個明白。
凌啟安快失去了理智,想都不想便往冷峻被推進去的那間急診室走去。
「哎。」黎業尊攔住了他:「你要去哪兒?傾念和孩子還在急救。」
「小念的車是與冷峻的車相撞的,我必須要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此刻的凌啟安已經無法冷靜,他的冷靜溫和全部都是建立在傾念安好的基礎之上。
「冷峻也在急救,你冷靜點兒,事情總是要弄明白的。但是不是現在,現在你走了,等會兒傾念出來見不到你她會失望的。而且我覺得這場意外並非是冷峻有意為之。」
黎業尊去看了醫院附近的肇事現場,從兩車相撞的痕迹看來,不像是冷峻故意傷害傾念,反倒像是冷峻為了某種原因迫使他不得不讓兩車相撞。
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沒人會用車子的側面去攔車,那樣可是很可能會喪命的。
凌啟安何嘗看不出,冷峻不只冒著生命危險去攔小念的車,更不可思議的是當時冷峻竟一直在一旁握著小念的手安慰她,甚至最讓凌啟安無法理解的是那一刻冷峻似乎很在乎她的生死,並不想讓她有事。
那轉瞬之間,凌啟安恍惚間好像看到了從前的冷峻。
溫柔、善良、陽光、明媚……
一切從前他身上該有的特徵全部回來了,但也不過一瞬而已。
看著急救室中不斷有護士來回進出,裡面的情況似乎很緊急,外面的人們也都一臉焦急的等待著,現在,除了等待,他什麼也做不了。
經過了幾個小時的煎熬,兩個看上去軟綿綿的小傢伙被護士從急診室裡面抱了出來。
兩個軟綿綿的小傢伙身上粉嘟嘟的,因為早產的原因,小臉小手都比一般嬰兒小很多,皮膚嫩得彷彿一碰就破,仔細看去還能看到兩個小傢伙臉上淡到透明的汗毛,他們閉著眼睛不時的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四處亂抓一下。
眾人趕忙圍上去看孩子,卻被剛從急診室摘下口罩出來的醫生攔住。
醫生制止道:「你們不要這麼多人圍著孩子,這兩個嬰兒是早產,身體比較虛弱,先讓護士把他們送到病房你們再去看望。」
凌啟安匆匆看了一眼孩子,見傾念還沒出來,急忙過去問醫生:「醫生,我妻子呢?她怎麼樣了?她怎麼還沒有出來,是不是有什麼危險?」
「先生您別著急,您妻子已經安全了,馬上就會推出來的,只是她受了很大的驚嚇,又遭受撞擊導致早產,現在身體非常虛弱,之後不要太多人吵到她,讓她好好休息。」
聽了醫生的回答,凌啟安一直懸著的心也稍稍放下,轉而又問:「跟我妻子的車相撞一同送來的那個人呢,他怎麼樣了?」
「呃……」醫生停頓了一下,解釋說:「這位先生,我們只接了您妻子,另外一位在另一個手術室里,情況我不是太了解,您再等等看。」
正說著,傾念被推了出來,她還在昏睡,醫生說是麻藥的作用還沒退去,再過兩個小時她就能醒了。
兩個小寶寶被安排在了與傾念一間病房,他們躺在小小的嬰兒床上,不吵也不鬧,天使般純潔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投向昏睡中的傾念,好像知道媽媽為了他們付出了很多似的。
三位老人和黎業尊都在凌啟安的說服下離開了,韓初雨和四眼說什麼也不肯走,說要留下來陪傾念和他們的乾兒子、乾女兒。
兩個小傢伙紛嫩的小腳踢來踢去,作為乾爸爸的四眼興沖沖的走過對著兩個孩子左看看、右瞧瞧,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兩個剛出生的小傢伙長得好醜,心裡想著嘴裡便說出來:「哎?啟安,他們怎麼這麼丑,像兩個剛出生的小猴子。你那麼帥,傾念又那麼美,你們的孩子怎麼會生的這麼難看。」
凌啟安瞪了四眼一眼,心想我的孩子哪裡丑了?明明很可愛的嘛。
女兒長得眉清目秀,櫻桃小口的,兒子更不用說,陽光帥氣,明明就是自己和小念的縮小版么!這個四眼真是沒眼光,他一定是嫉妒自己和傾念生了一對兒這麼漂亮的孩子。
四眼還想再說兩句,韓初雨趕緊把他拉到一旁,笑吟吟的對兩個小傢伙柔聲說:「寶寶們,你們不要聽乾爸爸胡說,你們都很可愛很漂亮,你們的乾爸爸長得才像猴子呢,不,簡直像大猩猩,挖鼻孔的大猩猩。」
瞧著他們紛嫩、柔滑,如沁出水一樣的皮膚,韓初雨忍不住用手輕輕戳了一下兩個孩子的小臉。
這一碰之下,小傢伙們可不樂意了,兩個寶寶中先出生的姐姐糖心兒脾氣大得很呢,「哇」的一聲乾嚎起來,聽到姐姐的哭聲,弟弟糖果兒隨即也跟著乾嚎起來,哭聲那叫一個響亮。
護士聞聲進來詢問情況。
凌啟安心想這兩個小傢伙的嗓門可不小,看來長大了身體一定很健壯,但他們這麼哭鬧下去會吵到傾念,於是皺了下眉對護士說:「把他們抱出去,單獨安排一間房,他們這麼吵小念怎麼休息。」
護士愣了一下,立刻明白過來凌啟安說的小念正是躺在床上的產婦,於是走過去查看了昏睡的傾念。
笑了笑,耐心的解釋:「先生,您太太的麻醉藥藥效還沒過去,孩子的哭聲不會吵醒她的。而且讓寶寶留在母親的旁邊對孩子的身心都是有好處的。等您太太醒了,她也一定第一個要找孩子,所以我建議還是讓寶寶們留在母親的病房比較好。如果孩子哭了,您就抱抱他,就像這樣他們就不哭了。」
護士邊說邊抱起糖果兒哄起來,果然這小傢伙兒停止了乾嚎,嘴一咧,笑了。
凌啟安學著護士的模樣抱起女兒哄了一會兒,果然不哭了。
小傢伙摸索了兩下,肉嘟嘟的小胖手抓住爸爸的食指,張開還沒長出牙齒的小嘴毫不猶豫的啃了起來,樣子很是得意,好像對爸爸方才要攆他們出去的行為很不滿意。
韓初雨小心翼翼的接過護士懷裡的寶寶,開心的逗他。
又過了一個多鐘頭,傾念醒了,見到床邊兩個孩子香香的睡著,心頭一松,撐著身體想摸摸她的孩子,卻因為剖腹產的刀口疼痛而沒能如願。
回頭見到這一幕的凌啟安和韓初雨連忙一前一後的過來,一人一個的把孩子抱給傾念看。
像所有母親一樣,傾念眼裡釋放出偉大而神聖的母愛之光,心頭喜悅無法言表,最終只化作了兩個輕淺卻深情的吻,覆蓋在小傢伙們嫩嫩的臉蛋上。
「小念,謝謝你拚命為我生下一對兒這麼可愛的孩子!」
放下孩子的凌啟安抱住傾念,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冷峻呢?他怎麼樣了?」沒想到傾念一開口卻問了這麼一句話。
還沒等凌啟安回答,韓初雨便搶了話頭:「我說傾念你是昏了頭了吧,你怎麼還惦記起冷峻啦,就是他的車撞了你的車才會害得你差點一屍三命。」
「呸呸呸。」四眼一把捂住韓初雨的嘴:「別說不吉利的話,傾念和她的孩子們都健健康康的,你這個烏鴉嘴不要胡說。」
意識到自己食言,尷尬的看了看傾念,又看了看凌啟安,誰知一看之下竟嚇得不敢吭聲了,凌啟安臉色鐵青,彷彿恨不得一腳將她踢出去。
「你別這麼說,不是冷峻撞了我,而是他救了我。」
傾念的神色有些許變化,當時冷峻握著她手溫柔的安慰她那種感覺是那麼熟悉,讓她很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