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死裡逃生

  覆蓋在額頭上的吻,淺淡而溫柔,帶著點點冰涼直直扎進傾念心底,一股既害怕又略帶想念的氣息穿筋透骨的向她襲來。


  難道,就要這麼結束了嗎?


  何瀟亦看得幾乎呆傻了,雙腿打顫,站在那努力幾次都沒挪得動步子。


  男人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森冷的聲音傳到何瀟亦耳中:「如果你想留下來跟她一起喂狼,就不用走了。」


  何瀟亦提起全身力氣,拔腿跟了上去。


  傾念被吊在樹上,手腕的傷口不停流著血,疼痛一波接一波的襲來,力氣漸漸抽離。


  真的就要死在這裡了嗎?那母親怎麼辦?父親怎麼辦?業尊怎麼辦?

  甚至,她還會想到啟安,她如果死掉了,大概啟安也會有些許難過的吧……


  眼前漸漸浮現出黎業尊高大的身影和他英俊得如精雕般的臉龐,浮現出與黎業尊那些個快樂的過往,還有黎業尊那從第一次見面就刻進她內心深處鷹一般犀利桀驁的眸子。


  有淚自眼角滑落,她還捨不得這個世界,不捨得病重的母親,不捨得逐漸蒼老的父親,不捨得業尊,不捨得啟安。


  如果她死了,該有誰能去撫平業尊緊皺的眉頭,誰又會去溫暖他孤傲的背影?

  如果她死了,誰會替她照顧母親的病、父親的後半生?

  思緒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混亂。


  好冷啊……


  好累……


  睡一下吧,只一會兒就好。


  眼皮終於支撐不住,頭沉沉的垂下,手腕的血還在不停湧出。


  「冷……冷先生你、你、你要殺她?這會不會有點兒太殘酷了,我搞定她就好啦,何必讓您的雙手沾滿鮮血呢。」何瀟亦雖恐慌,但還是壯起膽子試著想讓男人放傾念一條性命,雖然他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誰說我要殺她了?你看見了嗎?」男人停下腳步,冷血的眸子深不見底狠狠瞪住何瀟亦。


  頓時,一股寒意從腳底湧上來。


  「沒,沒有,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何瀟亦哆嗦著,使勁兒搓搓手,好像很冷似的。


  到了黑色越野車停靠的盤山路上,男人徑自坐進車裡,沒有讓何瀟亦上車的意思,何瀟亦也很識趣的站在車旁目送越野車消失在漆黑的山路盡頭。


  何瀟亦雖恨傾念,但從沒想過要她的命,畢竟對她有愛,又不敢冒然回去救人,如果冷先生知道他回去救傾念,那麼下一次他一定比傾念先一步葬身狼腹。


  可如果這麼拖下去,不出一個小時,即便沒有野狼襲擊,傾念也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何瀟亦不敢再想下去,情急之下心生一計。


  顫顫巍巍的掏出手機,發了一條短消息給黎業尊。


  「速到後園山冰兒失蹤之處,沈傾念有難,速去,否則有性命之憂。」


  黎業尊正在與財務總監談論這次反攻峻峰集團成功的事,聽見簡訊提醒,取出電話一看,竟是何瀟亦發來的。


  看過內容后想都沒想瘋了一般衝下樓,取了車飛速奔向後園山區。


  路上給凌啟安打了個電話:「啟安,快,立刻去後園當初冰兒失蹤的地方,傾念有生命危險。」


  凌啟安的身體還沒痊癒,乍然聽黎業尊說傾念有性命危險,頓時什麼都顧不上了,外套都來不及穿便開車向後園山區而去。


  二十分鐘后,黎業尊與凌啟安幾乎是同一時間趕到後園山腳下,凌啟安的跑車底盤過低,沒法在盤山公路上行駛,只能坐進黎業尊的勞斯萊斯繼續向山上進發。


  這個地方對於黎業尊來說,就像是一場噩夢,一場停留在十九年前無法醒來的夢魘,所有關於冰兒的夢魘。


  「到底怎麼回事?」


  黎業尊將手機扔給凌啟安,一臉焦躁的往山上開去:「你自己看,何瀟亦發來的簡訊。」


  「難道何瀟亦抓了傾念?不對啊,他這簡訊發的不像是威脅你,倒像是想你去救人。難道……」凌啟安忽然頓住了,嘴角微微抽搐。


  「一定是,一定是他。」黎業尊的拳頭一下下砸在方向盤上。


  凌啟安急了:「這山裡經常有野狼出沒,小念很危險,快、快,再開快點兒。」


  涼亭處,兩人下車拚命向山裡狂奔,生怕慢上一秒就再也見不到心愛的女人。


  見到傾念那一刻,黎業尊和凌啟安都傻眼了,心臟幾乎同時停止跳動。


  她就像一盞生命快要枯竭的燭火在山風中飄飄蕩蕩,人早沒了知覺,被綁了吊在樹上,身上被血染紅一片,不知哪裡受了傷,但看樣子血已經流了不少了。


  「傾念!」


  「小念!」


  兩人異口同聲的喊著她的名字,一同衝過去,黎業尊抱住她,凌啟安匆忙去解吊在她腰上的繩子,他們都要嚇死了,彷彿再也見不到傾念那純凈的笑容似的。


  「啟安,啟安,你快一點,趕快解繩子啊,傾念流了好多血,要趕快送去醫院急救。」黎業尊抱著傾念,眼淚都要下來了,拍著她的臉激動的叫她:「傾念,你別睡,快睜開眼睛,我是業尊,你看看我,你睜開眼睛別睡。」


  無論怎麼呼喚,傾念始終緊閉雙眼,沒有絲毫反應。


  「她的身子怎麼這麼涼。」黎業尊把傾念放到凌啟安懷裡,自己脫下外套裹在傾念身上,剛想接過她,忽然聽到四周有異樣,憑經驗,猜到附近有狼來了,等不及多加思考,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儘快送傾念下山。


  看了看凌啟安,將聲音壓低:「啟安,等一下我數到三,你立刻抱著傾念往公路上跑,不論聽到什麼聲音,不論發生什麼,千萬不要回頭,也不要管我,抓緊時間帶她去醫院。」


  「什麼情況?」凌啟安抱起傾念,感覺溫度正從她身體里一點點抽離。


  「有狼。」黎業尊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的脫下襯衫,露出勻稱的肌肉,完美的上身*裸*露在黑夜中,就近摸來一根偏大的樹杈,迅速將襯衣纏繞結實,掏出打火機準備點火。


  凌啟安一驚,聲音裡帶了一絲顫抖:「是傾念的血引來的,你有把握嗎?」


  「放心,我能對付,一定照顧好傾念,準備好。」黎業尊開始點火:「一,二,三,快走!」


  話音剛落,凌啟安抱起傾念以最快速度向公路方向奔去。


  藏匿在樹后的一條健碩野狼見獵物逃跑,猛地躥出向凌啟安撲去,黎業尊揮起熊熊燃燒著的襯衣朝野狼砸出,野狼沒料到還有這麼一齣兒,來不及剎住,面門正中火把,頓時嗷嗷慘叫著逃向山林深處。


  見野狼嚎叫著逃跑,黎業尊迅速追著凌啟安的方向而去。


  狼是報復心極強的動物,剛剛吃了虧,這下一定回去召集同伴,一條狼還有辦法對付,若是來了一群,那就是十個他也只有死路一條。


  凌啟安抱著傾念剛跑到公路,黎業尊也追了上來,黎業尊開車,凌啟安坐在後面照顧傾念。


  車剛開出不遠,便聽到山林深處此起彼伏的狼嗥聲,黎業尊一陣后怕,額頭上沁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心想那頭狼果然回去召集同伴了,幸好跑的及時,否則他們三個全都得葬身狼腹。


  這時凌啟安才來得及檢查傾念的傷勢,發現她身上除了雙手手腕被割開外,沒有其他傷口,他將自己的襯衣脫下,撕成布條做緊急止血,血流的少了,人卻還在昏迷,傾念的體溫也正在逐漸降低。


  「小念的兩隻手腕都被人用刀子割開了,傷口不是很深,但會保持讓血一直緩慢流著,我想這個人這麼做,並不是要直接要了小念的命,而是用她的血引來野狼,更是想讓小念在死前經受恐懼的折磨。如果剛才我們來得再晚一點兒,後果不堪設想。」凌啟安鬆了一口氣:「血暫時止住了,但還是要立刻送去醫院,她失血過多,嘴唇都開始發白了。」


  「冷峻。」這個名字幾乎是從黎業尊的牙縫中擠出的。


  「能確定是他嗎?」凌啟安的內心對冷峻還是抱有一絲希望,不希望這真的是冷峻做的。


  黎業尊紅了眼睛,又氣又恨:「除了冷峻,沒人會這麼沒人性。」


  「可小念跟他並沒有什麼仇怨。」


  黎業尊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盤:「原來這麼多年,他還是不肯放過我,我以為十九年過去了,他也該放下了。原來是我錯了,冷峻一直在記恨,只要冰兒一天沒找到,他就一天不會放過我,不,應該說不放過我身邊的女人。」


  凌啟安無言以對,車內沉寂著,靜得讓人喘不過氣。


  傾念被送到醫院時,已經深度昏迷,醫生說能不能醒來要看她的意志,由於失血過度,現在只能輸血控制生命體征。


  傾念屬於稀少的rh陰性血,還好老天垂簾,醫院裡有足夠的rh陰性o型血,不然沒有血源恐怕傾念再也無法醒來了。


  黎業尊決定去找何瀟亦,便對凌啟安說:「啟安,傾念這裡你照顧著我放心,我想我有必要去見一見何瀟亦,聽聽他怎麼說。」


  「去吧,小念這裡有我,不過你還是儘快回來,如果她醒了,一定希望第一眼能看見你。」說著眼裡閃過一絲心痛,黎業尊看在眼裡,也是一陣不忍。


  傾念昏迷了兩天兩夜后幽幽轉醒,凌啟安就那麼守著她兩天兩夜不曾合眼,而黎業尊這兩天一直在查這件事。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哪裡痛嗎?」


  凌啟安激動的抱住傾念,熱淚盈眶,完全顧不得他已經不是她的男人。


  都不重要了,只要她能活下來,一切都不重要。


  「我媽媽呢,我媽媽她怎麼樣了?」傾念睜開眼第一句話便是詢問母親的狀況。


  凌啟安迷茫,反問道:「你媽媽?你媽媽不在家裡嗎?」


  「不是,我媽媽她患了胰腺癌,剛剛做的手術,快,快把手機給我。」


  沒想到她家中竟然出了這樣的事,凌啟安邊去拿手機邊問:「伯母是哪天動的手術?」


  「十二號。」


  凌啟安將手機遞給傾念,「今天已經十五號了,你昏迷了兩天兩夜,你的電話可能已經丟了,先用我的吧。」


  「什麼?我昏迷了兩天兩夜?不行,我得去看我媽媽。」說著想要下床。


  還沒坐起身,眼前一片空白,又跌了回去。


  「你別著急,先打個電話問問。」


  傾念緩了緩,頭暈的感覺減輕了些,接過凌啟安的手機撥了父親的號碼。


  「爸,我媽她怎麼樣了,有沒有度過危險期?」


  「小念,你這兩天去哪兒了?電話關機,人又找不到,急死我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爸你先告訴我媽媽怎麼樣了?」傾念迫切想知道母親的狀況,顧不得解釋自己這兩天的行蹤。


  「你媽媽沒事了,已經度過了危險期,打了針現在正睡著。」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傾念心中一塊巨石算是落了地,「爸,我暫時有點事,過兩天就去看媽媽,你讓媽媽好好休養,不要惦記我。」


  「好,你照顧好自己,這裡不用太擔心。」


  掛了電話,傾念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躺倒在病床上,提不起一丁點兒氣力。


  傾念這一輩子都忘不了那男人對她所做的一切,忘不了他冷血無情的雙眼,忘不了他那如夜梟般的可怖笑聲,忘不了他在她額頭告別式的輕吻,更忘不了他身上那彷彿不是人間該有的可怕氣息。


  腦海中,那男人蒼白病態的面孔不斷盤旋,就好似一個夢魘,不論掙扎與否,都無法逃離。


  傾念渾身顫抖,額頭漸漸冒出了冷汗。


  「你怎麼了?」凌啟安急忙按了鈴,伸手想摸摸她是不是發燒了,卻被傾念激動的一把揮開。


  「不要,不要,救命啊!」傾念凄慘的叫著,情緒激動起來,胡亂抓著病床上的枕頭、被子無目的的向前方砸去。


  凌啟安過來制止,卻被傾念抓傷,這時護士趕來,替傾念打了鎮靜劑,她才漸漸安靜的睡下。


  護士收拾好針管囑咐道:「凌先生,沈小姐的情緒波動很大,她剛剛醒過來,還是不要再刺激到她,讓她靜養有利於恢復。」


  凌啟安把傾念的手放進被子里,送護士出去,順便詢問了傾念多久才能完全康復。


  何瀟亦知道黎業尊一定會來找他,早就等在家門口了。


  遠遠的看見黎業尊的車,何瀟亦狠下心迎上去,不等黎業尊開口,他已經自己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進去,像是如釋重負的說:「我知道你會來。」


  「知道就好,那你也應該知道我來找你的目的。」


  何瀟亦答非所問:「她……她怎麼樣了?」


  黎業尊默默吸著煙,良久才說:「失血過多,還在昏迷。是不是他做的?」


  「黎業尊,我雖恨你,雖想得到沈傾念,雖然之前報復她、打擊她,甚至找人污衊她,可我從來沒想過要她的命,我也是無意間撞見,你若有證據是他做的,大可報警交給警察處理,其他的我別無可說,你也不要白費心機想在我這裡得到什麼。」


  說完開門下車,臨走又丟下一句「只要你跟傾念在一起一天,她就不會有一天的安生日子,你自己好好考慮吧,你的愛,你的情意,是會害死人的。」


  「報警?呵呵。」黎業尊一個人坐在車裡苦笑,「我和他之間的恩怨,豈是警察可以解決的。」


  醫院裡,傾念再次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凌啟安目不轉睛的看護著她,彷彿一眨眼她就從此永遠消失不見了。


  傾念這才用餘光瞄了眼手腕上厚厚的一圈繃帶,臉上不見喜悲。


  看著傾念沉默寡言,凌啟安的心瞬間被無形的力量揪得生疼,原本想安慰的話語就那麼生生被逼回了喉嚨深處,他扶她坐起,又在她後背墊了枕頭。


  傾念眼神獃滯的任由凌啟安扶著靠在病床上,轉頭望向窗外。


  凌啟安不敢再問傾念發生了什麼,生怕她情緒再度激動。


  傾念足足看著窗外一個小時不曾開口說話,直到凌啟安給她倒了杯水,才幽幽開口:「是你救了我?」


  「是業尊,業尊接到何瀟亦的簡訊說你有危險,才叫上我一起去救你。」


  「業尊呢?」傾念尋視一周,沒見到黎業尊的影子。


  凌啟安拿起一個蘋果削起來,垂下眼說:「他公司有急事,見你情況穩定,剛走,處理完事情很快就回來看你。」


  「冷峻。」傾念嘴裡吐出一個名字,然後抱著雙肩發抖,不一會兒,她蜷縮的身體已抖如篩糠。


  聽傾念說出冷峻的名字,凌啟安手中本來連貫的蘋果皮忽然斷了,削蘋果的手滯了滯,險些划傷了手指。


  傾念並不吃驚凌啟安會有這樣的反應,她清楚啟安一定知道什麼,冷峻和冰兒與業尊的關係不會那麼簡單。


  「啟安,你看著我,你認識冷峻對不對?冰兒是冷峻的妹妹對不對?他們兄妹跟業尊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冷峻要殺我,為什麼冷峻要讓我去陪冰兒,是不是冰兒真的已經死了。」傾念毫不避諱的直視凌啟安,讓他無從躲避。


  「你見過冷峻了?」憋了半天,凌啟安只回了這麼一句。


  傾念痛苦的皺著眉,不想去回憶那張被仇恨扭曲了的英俊面孔,「何止見過。他染著白色的頭髮,漆黑的眼裡透著墮落渾濁的氣息,那眼眸深不見底,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彷彿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周遭的一切事物,他的嘴唇很薄,臉龐輪廓稜角分明卻分外消瘦,臉色蒼白得有些病態。」


  「你怎麼會對他的容貌記得這樣清晰?」


  「他不是人,他簡直就是魔鬼,嗜血殺人的魔鬼。」傾念的語調由於恐懼激動而高了起來。


  「別激動,小念,深呼吸,對,就這樣,深呼吸。」凌啟安慢慢緩解著傾念即將爆發的情緒,引導她說出當晚發生的事,「那晚出了什麼事?你慢慢告訴我,別急、別急。」


  傾念深吸幾口氣,眼裡有掩飾不住的驚恐,「那晚我媽媽手術結束,我想回家給爸爸做點兒東西吃,回去的路上,一個黑色越野車裡坐著一個男人,他的聲音聽起來陰森森的,我當時心裡牽挂著父母,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妥,出於禮貌就問他是不是在叫我。」


  說著,傾念又做了幾次深呼吸調整情緒,「然後他從車裡下來叫我的名字,抓住我的胳膊不放,他那雙漆黑的眼睛逼近我,我從沒看過一個人的眼裡竟然可以同時出現那麼多種神情,仇恨、絕望、腐朽、糾結、恐懼、甚至還有那麼一絲純凈和希望。我拚命掙扎,拚命呼救,突然後頸被人重擊,就暈過去了。再醒來時,已經身處在那個黑漆漆的山林,我被綁了吊在樹上,眼前的兩個男人是冷峻跟何瀟亦,何瀟亦似乎特別害怕冷峻,然後、然後……」傾念一臉恐慌,猛地撲進凌啟安懷裡瑟瑟發抖。


  凌啟安從不知道一個人可以顫抖到如此程度,不由得心疼的抱緊傾念抖如篩糠的身子,輕撫著她的後背,「沒事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別怕,小念,你現在非常安全。」


  「啟安,太恐怖了,他沒有人性,就像個死神,他要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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