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別太污》第016章:初露鋒芒
醫館的老者,因為剛才看到過啞妹的模樣,所以並沒有太大的吃驚。
一見啞妹這番動作,心中一喜,大聲說道:「這個姑娘或許能救活這位老丈,大家不要干擾了姑娘救人。」
老者話一說完,一個大漢立刻叫道:「我爹已經死了,怎麼能救活?她這樣往我爹的身上扎針,簡直是讓我爹死了還要受罪!」
「就是,我今天到要看看,她到底怎麼救活我爹的?」另一個大漢一聽,臉上的橫肉顫抖著,也大叫,「她要是救不活我爹,就是對死者不敬!我就去衙門裡告她!」
兩個大漢雖然如此叫囂,卻是不敢上前阻攔啞妹。
不僅僅是因為啞妹的模樣,還因為啞妹身上散發出來的凌厲氣勢。
人都有趨吉避凶的本能。
本能的,他們就不敢靠近啞妹。
石頭氣憤不過,大聲道:「有你們這樣做兒子的嗎?自己的爹還沒有死,就大聲嚷嚷著死了,不僅不救治了,還想著訛詐別人,你們這樣,誰還敢給你們家的人治病?」
四周的人聽了石頭的話,看向門板上的老頭,不由的點頭附和。
濟世堂在普通百姓之中,一直口碑很高,裡面的老大夫也很受人尊敬。
如今兩個大漢跑來吵鬧,這些人原本沒有多想,就是想看個熱鬧,並沒有想那麼多,現在聽到石頭一說,才發現,兩個大漢如此一鬧,可是要砸濟世堂的牌子呀。
於是,眾人立刻開始為濟世堂正名。
「是呀,濟世堂的王老大夫一向醫者仁心,行善積德,斷不是罔顧人命之人。」一個老者摸著鬍鬚說道。
「就是,這濟世堂為咱窮苦百姓看病,不知道施捨了多少的藥材,怎麼能隨便污了濟世堂的名聲?」一個中年人也附和道。
四周的人此時也跟著紛紛點頭。
兩個大漢一見這種情形,臉上現出了一絲驚慌。
兩人對視一眼,一起把目光看向了石頭。
出現這種情形,是石頭的那番話引起的,他們當然還是要把目標對準石頭。
「你小子別胡說!我爹明明死了!」一個大漢叫道。
石頭冷哼一聲,「平白無故這樣咒自己爹死的,也真是少見!」
「你……」那個大漢立刻噎了一下。
雖然他確信他爹死了,可是現在看到這種情形,忽然沒有了底氣。
石頭繼續道:「為人子女的,但凡父母有一線生機,都不會放棄,我妹妹現在盡心救人,你們不但不感激,還口出威脅之言,分明是不想讓你爹活過來!」
石頭說到這兒,臉上露出不屑之色,「哼,真是不孝!簡直是枉為人子!」
兩個大漢被石頭如此一番擠兌,再加上周圍眾人的附和,滿臉漲得通紅,不僅握緊了拳頭,想要對石頭大打出手。
石頭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長得高大,並且常年在山裡打獵,一副勇猛的樣子,面對兩個大漢,絲毫不怵頭。
眼見戰火一觸即發,跪坐在地上的老婦人忽然驚喜的叫道:「老頭子!」
果然,門板上的老者,竟然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眾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老者吸引了過去。
抽氣聲此起彼伏的響起,眾人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
「爹!」
「爹!」
兩個大漢也傻了眼,「噗通」一聲,跪到了老者面前。
他們雖然是有心訛詐濟世堂,但也確實以為他爹死了,不成想,他爹竟然真的沒有死。
那兩個一直在裝模作樣啼哭的女人,也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這姑娘簡直是活神仙呀!」不知道是誰感嘆的說了一句。
「是呀……」
「是呀……」
附和聲連連響起。
趙騁輕輕敲了敲手裡的摺扇,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白鷹湊到趙騁耳邊,低聲道:「皇……爺,這個時辰,護國公和大長公主,應該已經進入翠峰鎮了。」
趙騁微微頷首,目光仍是停留在那個蹲在地上的少女身上。
不過,眼中卻多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啞妹把老者身上的銀針全部拔下,拿著斗笠站起了身。
彷彿感覺到身上有一道莫測的視線,啞妹驀然揚頭,向著人群后看去。
恍惚間,一個熟悉的眸子在她的眼前掠過,隨即一個黑色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外。
柳眉一蹙,啞妹緩緩的把手裡的斗笠,重新戴到了頭上。
遮住了那雙清冷的眸子,以及那讓人觸目驚心的詭異紋路。
此時,門板上的老者,大喘了幾口氣,咳嗽了幾聲,掙扎著就要坐起來。
老婦人一見,連忙去扶老頭。
兩個大漢也手忙腳亂的去幫忙。
這老頭原本是因為胸疼憋悶,吃了濟世堂的葯后,偏生又被兒子氣了一頓,所以就引發了心疾。
幸虧被啞妹及時發現,疏通了經絡血脈,這才緩過了氣來。
他剛才已經聽了一些眾人的話,大致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想想自己兒子的品性,老頭立刻猜到了兩個兒子打的主意。
不由的,老頭悲從中來,眼裡就流下了淚來。
「畜生!」老者指著兒子破口大罵。
兩個大漢低著頭,臉色通紅,一句話也不敢反駁。
這個年代尤為重視孝道和德行,他們今天已經做了這種事,若是被人四處傳講,他們也不必做人了。
四周的眾人一見,也紛紛指責兩個大漢。
而對於啞妹,雖然心裡仍然有些懼怕,但看向啞妹的眼睛里,更多的是敬佩了。
醫術高明的人,到哪裡都是受人尊敬的。
更何況,啞妹的醫術,在他們的眼睛里,已經到了「活死人」的地步。
以至於,他們看啞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活神仙。
當然,這件事很快就在翠峰鎮颳起了一陣旋風,甚至於蓋過了百草村出了個精怪的事兒。
而當人們最後知道,那個精怪和他們口裡的活神仙就是一個人的時候,那就是另外一番情形了。
濟世堂的老者此時擦了擦額頭的汗,對啞妹也是滿心的感激。
若非啞妹今天當眾把人救活了,濟世堂少不了要有一番麻煩的。
啞妹對於眾人那些奉承的話,雖然以前聽慣了,但還是感到嘈雜厭煩。
面對被救活的老頭一家人的感激跪拜,更是不屑一顧,轉身就走。
「姑娘,請等一等。」
濟世堂的老者連忙叫住了啞妹,然後從櫃檯後面拿出了一盒銀針。
「姑娘,這盒銀針,還請姑娘收下。」
老者說著,把銀針遞到了啞妹的面前。
啞妹眉梢微微一挑。
這盒銀針是十兩的那種。
清冷的目光,看向了老者。
她不相信老者僅僅是因為她救活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就送給她這盒銀針。
雖然若非她出手,濟世堂會有些麻煩,但是她相信,以濟世堂在翠峰鎮能和濟仁堂打擂台,不被濟仁堂擠兌黃了這一點,濟世堂並非沒有背景,要擺平剛才的事,輕而易舉。
如此一來,老者送給她銀針,肯定是另有目的。
接觸到啞妹的目光,老者立刻就明白,自己被啞妹看穿了。
於是,也不隱瞞,朗聲說道:「老夫別無他意,只是想著,若是以後遇到什麼疑難雜症,能向姑娘討教一二。」
啞妹聽了老者的話,目光依舊冷冷的。
她相信,老者還有下文。
老者忽然覺得,他活了這麼大的歲數,見過的人也多了去了,可是今天在啞妹面前,竟然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甚至連四周的空氣,都有一種壓迫感。
心中不由的暗嘆,此女雖然容貌有瑕疵,但是絕非池中之物呀。
「姑娘,老夫還想請姑娘考慮一下,若是姑娘以後想行醫濟世,是否可以來濟世堂坐館。」
老者終於說出了他的最終目的。
「姑娘若是來濟世堂坐館,可是咱老百姓的一大福音呀。」一個灰衣老頭聽了,立刻大聲說道。
「是呀……」
聽到這番話的人,立刻都紛紛附和。
啞妹掃了一眼老者手裡的銀針,沒有理會眾人的話,轉身就向外走。
行醫濟世她沒有考慮過,來此坐館她更沒有考慮過,以後的事兒以後說,她不會輕易答應什麼的。
一見啞妹如此,老者雖然臉上露出了失望之色,還是搶上幾步,把手裡的銀針遞到了啞妹面前。
「姑娘,老夫剛才說的事兒,於這盒銀針沒有關係,無論姑娘答不答應,還請姑娘收下這盒銀針。」
啞妹的目光,落到了銀針上。
話說,她確實用這盒銀針更適合,無論是在銀針的數量,還是在銀針的類型和大小上。
老者看著啞妹,忽然臉上露出了爽朗之色,大聲道:「俗話說:寶劍贈英雄,在我們行醫者中,這銀針就是寶劍了,送給姑娘這盒銀針,是老夫對姑娘醫術的敬佩。」
啞妹抬眸。
老者的臉上,滿是誠懇。
啞妹的心裡,略一思忖,坦然伸手,接過了老者手裡的銀針。
縱然她知道老者說的並非全然如此,但是想到濟世堂的口碑,再想想她若是不能散去腦袋裡的血塊,疏通身體里阻塞的筋脈,恐怕會命不久矣。
那麼,在最後的這段時間裡,為葉家結下濟世堂這段善緣,也是好的。
況且,以後和濟世堂打交道的時候,應該會多了去了。
也不在乎這一盒銀針了。
一見啞妹收下了銀針,老者忽然就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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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濟世堂的門,石頭帶著啞妹直奔布莊,要給啞妹買衣服。
他現在除了回去要交給他爺的錢,另外還有了九百多文錢,足可以給自己的妹妹買衣服了。
這讓石頭滿臉滿心的興奮。
「姑娘,請留步!」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在啞妹和石頭的身後響了起來。
啞妹皺起眉頭,停下了腳步,但是沒有回頭。
她不用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
剛才在濟世堂,她就發現了這個老者看她的目光不同了。
除了敬佩,更多的是驚喜和期望。
還有一種抓住了救命稻草的熱切。
這種眼神,她上輩子見多了。
那些患者的家屬,見到她時,都是這種目光。
她料到了這個老者會追上來。
而這個老者,正是她在濟仁堂門口碰到的那個被稱為「劉總管」的人。
果然,石頭回頭看到老者,也想起了在濟仁堂門口遇到過老者。
「這位老伯,您有事?」石頭知道妹妹不會說話,所以看向老者,問道。
老者呵呵一笑,對著石頭說道:「老朽想請這位姑娘,為一個人看病。」
石頭看了看老者那身考究的服飾,本能的就想拒絕。
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想自己的妹妹接觸大戶人家。
「我妹妹……」石頭停住了。
他想說妹妹不會治病,但是剛才妹妹才在眾目睽睽之下救活了人。
「睜眼說瞎話」這種事兒,對於石頭這個老實孩子來說,太過於艱難了。
而且,他也不能替自己的妹妹做決定。
於是,石頭看向了啞妹。
老者立刻對著啞妹躬身一拜,「老朽求姑娘務必走一趟,無論姑娘能不能治,老朽都會重金酬謝。」
啞妹終於往上抬了抬斗笠,看向了老者。
她不想承認,她忽然注意到了「重金酬謝」幾個字。
難道是剛剛身處紅塵中,她就變得市儈了嗎?
可是,她的眼前,出現了葉大嬸住的那兩間四處透風的破廂房。
她必須要在這幾個月之內,最起碼也要在入冬前,蓋好一棟新房子。
否則,她真的怕葉大嬸會在冬天,在那間破廂房裡凍死。
再加上要給石頭娶媳婦,這些都需要錢。
可是,她不能斷定自己能活多久,那麼——
錢,多多益善了。
嘴角不由的,就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
果然,人若是有了感情上的牽絆,那麼就變得有懈可擊了。
不過,有些親情,既然體會到了,就捨不得再拋棄了。
想到這兒,啞妹在老者期盼的目光中,微微點了點頭。
老者滿臉驚喜,「姑娘,這邊走。」
這時,一陣馬蹄聲響起,從後面試過來了一輛青帷馬車。
馬車後面跟著幾個護衛和一個儒雅文士打扮的人。
而馬車的旁邊,則是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馬上坐著一個劍眉星目的,俊朗絕倫,滿身冰寒氣勢的男人。
男人如同一把隱藏在劍鞘里的寶劍,雖然藏住了鋒芒,但是那透骨的寒意,卻怎麼也遮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