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如果有來生

  「是不是一面之詞,表哥心裡最是明白。」肖玉容冷哼一聲,繼續道:「席莫語,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是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


  「肖玉容,都是你,是你威脅我,我才……」


  「我威脅你?你堂堂國公府的嫡女,皇貴妃的妹妹,誰能威脅的了你?」肖玉容不屑的道:「更何況,李雪花既然沒死,你以為你還能脫身嗎?別忘了,你頭上戴的可是李雪花的簪子,若沒那支簪子,也引不來韓嘯。韓嘯已經認錯了一次人了,若是沒有那支簪子,斷不會再認錯一次的。」


  韓嘯聽了肖玉容的話,眸光危險的眯了起來,直直的射向了席莫語。


  肖玉容沒有說錯,若不是因為席莫語頭上戴的是雪花的那支粉鑽發簪,韓嘯斷不會再次認錯背影的。


  席莫語被韓嘯的目光冰的打了個寒顫,剛想說話,韓嘯一揚手,席莫語直直的飛了出去,「砰!」的一聲,撞到了牆上。


  「你……」席莫語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韓嘯,一張嘴,噴出了一口血。


  雪花嚇了一跳,沒想到韓嘯竟然直接對席莫語出手。


  「爺?」雪花驚訝的看向韓嘯。


  「她,該死!」韓嘯冷冷的吐出了幾個字。


  一想到他竟然差點錯手殺了雪花,韓嘯就心裡發抖,恨不得將席莫語碎屍萬段。


  席莫語聽了韓嘯的話,滿臉絕望之色,她知道,她這一輩子,休想嫁進定國公府了。


  肖玉容見到席莫語這個樣子,卻是滿臉的幸災樂禍,隨即轉頭看向席莫寒,輕聲道:「表哥,你恨我嗎?」


  不等席莫寒回答,肖玉容就看著席莫寒的表情凄慘的笑了,「你肯定恨死我了吧,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呵呵……這樣也好,我雖然得不到你的心,但是卻可以讓你永遠記住我,甚至比記肖玉芷記得都深,因為你可以同時愛肖玉芷和李雪花,可是你卻只恨我一個,我依然可以做你的唯一,做你唯一恨的人……」


  肖玉容說到這兒,猛然揚手,銀光一閃,根根銀針刺入了她自己的心臟。


  「表……表哥……」肖玉容的嘴裡湧出了血絲,直直的盯著席莫寒,「表哥,如果有來生……」


  「如果有來生,我也不會娶你!」席莫寒冷冷的說道。


  「你……」肖玉容的眼裡終於流下了絕望的淚,向席莫寒伸了伸手,頭一歪,帶著她今生來世兩輩子都實現不了的夙願,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席莫寒的目光,毫無感情的從肖玉容的身上移開,落到了席莫語的身上。


  席莫語臉色慘白的坐在地上,絕望的道:「大哥,你殺了我吧。」


  「殺了你會髒了席大哥的手。」雪花搶著道:「喏,肖玉容是你的榜樣……」


  雪花話沒說完,手捂胸口猛地咳出了一口血。


  「雪雪!」


  「小丫頭!」


  韓嘯和席莫寒大驚,齊聲驚呼。


  韓嘯一把抱過雪花,手掌抵在了雪花的后心。


  雪花剛才還是被韓嘯的掌風掃到了,不過被她一直忍著沒表露出來。


  韓嘯的真氣一入雪花體內,立刻就知道雪花是被他震傷了心肺。


  自責和懊悔一齊湧上心頭,韓嘯輕輕的抱起雪花,就要向外走。


  「席大哥……」雪花強忍疼著痛,在韓嘯懷裡看向席莫寒,滿臉的哀求之色。


  席莫寒立刻明白了雪花的意思,「小丫頭,你放心,席大哥不會衝動行事的。」


  雪花鬆了一口氣,無論是弒母還是弒妹的名聲,都不能落到席莫寒身上,暗著怎麼樣,雪花就不管了,只會拍手稱快。


  雪花又看向了地上的如花。


  如花大腦袋動了動看向了雪花。


  「放心,它死不了,爺剛才給它餵了葯。」


  韓嘯說完,不再停留,大步向外走,不過,在經過席莫語的時候,冷冷的丟下了一句話。


  「不要讓她再出現在京城!」


  很明顯,這句話是對席莫寒說的。


  **

  雪花被韓嘯直接帶回了府,服過葯后就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韓嘯不在,外屋傳來了低低的說話聲。


  雪花聽出了是叮叮的聲音,於是就喊了一聲。


  「呼啦」一下,煙霞、籠月、叮叮就都滿臉驚喜的沖了進來。


  煙霞小心的把雪花扶起來,後面墊上艷紅的綉牡丹花的大抱枕,籠月則端來了一碗黑乎乎的葯汁。


  雪花一看那葯汁就皺起了眉頭,「我已經不疼了,不用喝了吧?」


  「夫人,爺吩咐了,您必須要再喝幾天。」籠月說著,把碗送到了雪花的唇邊。


  「他吩咐了我就要喝呀,憑什麼?還不是他……」雪花的話說到這兒,驀然打住了。


  韓嘯站在屏風旁,無聲的看著雪花,片刻,冷聲道:「都下去!」


  籠月把葯碗放到桌子上,和煙霞默默的退了出去。


  叮叮看了看韓嘯,又看了看雪花,低聲對雪花道:「我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說完,也走了出去。


  屋子裡一時靜默無聲,韓嘯看著雪花,雪花低頭看著錦被上的五彩鴛鴦。


  若說雪花心裡沒氣是不可能的,韓嘯但凡多相信她一些,或是席莫寒一些,也不會一怒之下,不問青紅皂白的就揮出那一掌。


  那一掌雖然沒要了她的命,可是卻重傷了如花。


  即便韓嘯說如花死不了,雪花心裡也是沒底的,她只不過被掌風掃到,就傷到了心肺,如花恐怕整個內臟都受了重創。


  一想起如花狗嘴裡吐出的鮮血,雪花就心疼的無以復加。


  當然,對如花心疼,就對韓嘯生氣了。


  未己,韓嘯大步走過去,端起桌子上的葯碗,坐到了床邊。


  「喝!」只有冷冷的一個字。


  雪花怒氣上涌,猛地把頭扭到了一邊。


  「要讓爺喂你?」韓嘯說完,就要把手收回,往自己嘴邊送。


  「我自己喝!」雪花氣呼呼的轉過了頭。


  嘴對嘴喂葯是幸福的福利,雪花決定不給韓嘯這個機會。


  雪花一怒之下都沒覺出苦來,就把葯喝了下去。


  韓嘯及時的在雪花閉上嘴之前,向她的嘴裡塞了一顆蜜餞。


  雪花氣呼呼的把碗摔給韓嘯,鼓著腮幫子吃蜜餞。


  韓嘯眸光柔和了下來,看著耍脾氣的小妻子,朗聲對著外面道:「把粥端進來。」


  籠月腳步輕輕的走了進來,手上托著紅漆雕花托盤,上面放著白瓷粉彩的小碗。


  韓嘯伸手把碗拿起來,籠月沒用吩咐就輕輕退了出去。


  她家爺肯定要自己親自喂夫人吃飯的,她們做丫頭的當然不能留下礙眼。


  韓嘯拿起白瓷小勺,攪動了一下熬得瑩潤滑膩的燕窩粥,無聲的送到了雪花嘴邊。


  雪花看著送到嘴邊的那一小勺燕窩粥,沒有就著韓嘯的手吃下去,反而伸手奪過碗和勺子,自己吃了起來。


  她若是讓韓嘯餵了飯,就好像是原諒了他一樣,氣勢就低了,所以,她一定要把她的生氣表現到底。


  很快,一碗粥見了底。


  韓嘯看著雪花手裡空了的粥碗,沉聲說道:「爺,不會道歉的。」


  聲音里竟然有壓抑的怒火,雪花很明顯的感覺到了。


  他差點沒一掌把她拍死,把如花拍死,他還有理了?

  雪花的火氣「蹭蹭」往上竄。


  「韓嘯,在你心裡,我是那種水性楊花的人嗎?在你心裡,席大哥是那種思想齷齪的偽君子嗎?」雪花瞪著眼睛質問。


  「那麼,在你心裡,爺的話就可以當成耳旁風嗎?爺一再叮囑你哪都不能去,無論如何身邊不能離了丫頭,你呢?」


  「我、我那不是怕你被席莫語算計了嗎?」雪花想起了韓嘯那副婆婆媽媽的樣子,底氣有些不足了。


  「在你的心裡,爺就那麼的魯鈍,會輕易被人算計,需要你去解救嗎?」


  「我……」雪花語結。


  是呀,她家男人有那麼笨嗎?


  可是——


  「你最後不還是被人設計了?」雪花小聲的嘀咕。


  韓嘯的臉上湧上了一股潮紅,連忙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體內翻滾的氣息。


  雪花低著頭,並沒有看到韓嘯的異樣。


  空氣彷彿一時間凝固,兩人誰都不再說話。


  須臾,韓嘯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雪花恨恨的瞪著韓嘯的背影,揮了揮手裡的碗,很想就那麼扔到韓嘯的背上。


  韓嘯出去后,煙霞和籠月連忙走了進來。


  「煙霞,你走路怎麼……」


  雪花話沒說完,就聽到正在擦拭桌子的籠月發出了一聲痛呼。


  原來在桌子上散步的小毛球中的小毛,猛地跳到了籠月的背上。


  小毛球經常向人的肩膀上、背上跳實屬正常,沒想到今天籠月竟然彷彿受不了似的。


  「你們兩個過來!」雪花沉聲道。


  「夫人?」煙霞和籠月臉上現出了忐忑。


  「過來!」雪花厲聲道。


  兩個丫頭不安的對視一眼,默默的走到了床前。


  「轉過身去!」雪花繼續命令。


  「夫人,奴婢還要去……」


  煙霞的話在雪花凌厲的目光下,打住了,然後慢慢的轉過了身去。


  「把衣服撩上去!」


  「夫人?」


  「立刻!」雪花聲色俱厲。


  當兩個白希的背上縱橫交錯的鞭痕,觸目驚心的顯露在雪花眼前時,雪花心疼的眼淚掉了下來。


  「他憑什麼打你們?他自己若是能冷靜一些,不出手的話,早就識破了肖玉容的伎倆了!」雪花帶著哭腔怒聲道:「是他自己認錯了人,貿然出掌,憑什麼懲罰別人,他怎麼不懲罰他自己?」


  「夫人,您可千萬不能這麼說。」煙霞轉過了身,「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本來就是奴婢們的錯,是奴婢們沒有保護好夫人,才讓夫人差點丟了性命,奴婢們甘願受罰。」


  「是呀,夫人。」籠月也跪到了雪花面前,「就是爺不罰奴婢們,奴婢們也會罰自己的,況且,連爺自己都……」


  籠月說到這兒,猛然頓住。


  「爺怎麼了?」雪花連忙問道。


  「爺他……抱著夫人回來后,把後院的假山夷為平地,故意震傷了自己。」籠月看著雪花,低聲說道。


  「夫人,您萬不可再說埋怨爺的話了,爺因為錯傷了夫人,從昨天到現在粒米未沾,還拒絕服藥。」煙霞也急忙說道。


  雪花心裡猛然一痛。


  他這是要氣死她,要心疼死她嗎?

  其實這件事情說起來,她和韓嘯都上了當,都被肖玉容算計了,若怪也該怪的是肖玉容,而不該互相埋怨。


  「煙霞,你去吩咐輕雲把爺找來,籠月,你叫雨霧去小廚房給爺備飯。」雪花說到這兒,看著兩個丫頭道:「你們兩個這幾天不必過來伺候了,回房間好好養傷,叫輕雲和雨霧進房伺候。」


  「夫人,奴婢們不礙事,顧叔已經給了上等的傷葯了。」煙霞連忙說道。


  「怎麼,夫人的話也不聽了嗎?」雪花故意道。


  兩個丫頭看著雪花滿臉堅持的樣子,對視一眼,滿臉感激的退了出去。


  當韓嘯大步走進房間里,看向床上的雪花的時候,雪花終於捕捉到了韓嘯眼裡的那抹自責和心疼,同時也發現了韓嘯臉色的不正常。


  雪花心裡又酸又疼,忍不住雙眼含淚,對著韓嘯張開了雙臂,「爺……」


  如小貓似的聲音從紅唇中低低吐出。


  韓嘯立刻軟了心,軟了情,大步衝到床前,一把將人摟進了懷裡。


  雪花的藕臂纏上了男人的腰,把頭埋在那個強勁的胸前,任眼淚濕了月白色的衣襟。


  「為什麼要弄傷自己,你是要我心疼死嗎?」雪花又是心疼又是委屈,忍不住帶著哭腔嗚咽出聲。


  韓嘯用下頜輕輕蹭了蹭雪花的頭頂,然後俯首,輕嗅著鼻端淡雅的氣息,低聲道:「是爺不好,爺竟然傷了你,爺,該死!」


  「胡說!」雪花抬起淚眼汪汪的眸子,小手更是捂上了韓嘯的嘴,「這怎麼能怨你?是我自己笨,被人算計了,枉自我一直自詡聰明,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著了人家的道。」


  雪花說到這兒,咬了咬嘴唇,她不得不承認,論心機,她真的比不過肖玉容。


  他媽的,她真的是被肖玉容抓住了一切的心裡活動,雪花恨恨的想到。


  由此看來,即便當時韓嘯不對她揮出那一掌,肖玉容也會有辦法逼韓嘯出手的,哪怕親親雪花,更或者剝她的衣服等等。


  於是,雪花繼續道:「爺,你當時不揮出那一掌,肖玉容也會做出別的動作逼你出手的,更或者她會直接對我下手,那樣我就真的悄無聲息的死在她手裡了。」


  雪花這時才想到了這一點,憑肖玉容的心機,若是真的發現事情沒按她的安排走下去,未必不會當機立斷,把那幾根銀針刺入雪花的心臟。


  韓嘯聽了雪花的話,手臂驀然一緊,緊緊的摟住了懷裡的人。


  雪花感覺到了韓嘯的后怕,安撫似的摸了摸韓嘯的後背。


  過去了,都過去了。


  韓嘯閉上眼,深深的嗅了嗅雪花身上的氣息,但是——


  不夠,不夠平復他心裡的恐慌和后怕。


  雙手抬起扎在懷裡的小腦袋,從額頭開始親吻他的女人。


  他必須要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是鮮活的。


  雪花微揚著頭,闔著眼帘,滿心溫暖的接受男人的充滿愛意的親吻。


  直到紅唇被噙住,雪花毫不猶豫的張口,迎接男人逐漸變得狂暴的入侵。


  唇齒教纏中,洋溢四周的是火熱的情。


  韓嘯的手掌探入了雪花的衣襟中,在滑嫩的肌膚上點起了簇簇火焰。


  「唔……爺,不要……」


  儘管心已經沉淪,身體也渴望更多,但雪花還是留有一絲清明,想起了韓嘯身上有內傷。


  雪花的掙扎也提醒了韓嘯,韓嘯也意識到了,雪花的身體還沒好。


  勉強自己離開誘人的紅唇,韓嘯把頭擱在雪花的肩上。


  粗重灼熱的呼吸噴洒在雪花的頸項,帶來絲絲的燙,絲絲的癢。


  韓嘯平緩了一下呼吸,努力把手從雪花的衣服里抽出,給雪花攏了攏衣襟,低聲道:「以後不許不聽爺的話了,不許身邊離了丫頭們,無論是在外面還是在家裡。」


  聲音里有一絲異樣,不過,雪花沒有發覺。


  「哦。」雪花乖乖點頭,「爺,你以後也不許不相信我。」


  「爺從沒有不相信你!」韓嘯說著,親了親雪花的發頂。


  他不相信的,不過是男人的衝動。


  ——面對心愛的女人時的衝動。


  雪花聽了韓嘯的話,心裡明白,韓嘯當時確實沒有懷疑她,否則,就不會對肖玉容張開胳膊了。


  「葯呢?」雪花從韓嘯懷裡抬起頭,臉上紅暈未退,問道。


  韓嘯明白雪花所指,從懷裡掏出了顧賢給他的葯。


  雪花拿過韓嘯手裡的白瓷瓶,看著韓嘯把葯咽下,才高聲對門外道:「把飯菜端進來。」


  門外的煙霞等人聽了雪花的吩咐,都鬆了一口氣。


  煙霞連忙把手裡的托盤遞給輕雲,籠月把手裡的湯盅遞給雨霧。


  四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輕雲和雨霧端著飯菜進屋,煙霞和籠月跑到門外去向顧賢等人彙報情況。


  顧賢和一平幾個聽到韓嘯終於吃飯,吃藥了,也都舒了一口氣。


  「還是夫人厲害。」四平感嘆道。


  「廢話,夫人讓爺吃東西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三平看了四平一眼道。


  「就是,夫人……」


  「咳咳!」顧賢大咳一聲,打斷了三平想要說的話,「別亂說,說得爺好像……」


  顧賢說到這兒,滯了一下。


  顧賢雖然沒說完,幾個人也明白顧賢要說的是「懼內」、「怕媳婦」的意思。


  幾個人不由的互相望了一眼,他家爺真有這個勢頭嗎?


  「顧叔,查出來府里的流言,是從哪兒傳出來的了嗎?」煙霞看著顧賢,憂心忡忡的轉移了話題。


  說到正事,幾個人都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顧賢沉吟了一下道:「是從老夫人的院子里傳出來的。」


  聽了顧賢的話,幾個人都面露凝重。


  屋子裡,輕雲和雨霧擺好飯菜就悄悄退了出去。


  韓嘯用錦被把雪花裹好,然後抱起來,走到桌子前坐下。


  雪花看了看滿桌子的食物,不由的食指大動。


  她昨天在慶國公府本就沒吃什麼東西,剛才也只吃了一小碗燕窩粥,現在聞到飯菜香,忍不住夾起一個小蒸包,用小碟托著,就要入口。


  「爺也餓了,你都不管爺。」


  滿含委屈的聲音傳來,雪花愕然抬頭,然後——


  「啪嗒!」一聲,包子掉到了碟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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