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緣淺情深

  水笙心想，這大概是第一次這樣被人用刀扔在麵前。這樣決絕的意味，究竟又有多少能成真。她真的拿起刀的時候，又會如何呢。 忽然笑了，蹲下身想去撿起那把刀。 傅謹潮臉色一變，一腳就踢開了那把刀，刀鋒緊緊插進木柱，連帶響厲的破風之聲。 “我同你走就是。”水笙微微一笑，看著傅謹潮的臉，忽然覺得有些心酸。 這命已經得知給它的爹娘，便斷然不能再拚了命地等待陸言騫了吧。也許這就是命。她忽然有些傷感。 她再也不能是用一生去搏一個高位的丫鬟，也不是一個憑著在貴婦中周旋和陪伴中得到獨特地位的居士。她是傅濡深的女兒，是傅謹潮的妹子。 這身份一旦被揭開，就注定不能再隨心所欲。她的一舉一動，都將會影響傅家的未來。 哪怕從來沒享受過傅家的榮光，此時此刻，也要奮起一搏，不能隻讓傅謹潮一個人努力，一個人獨自承擔起傅家人的責任。 緣淺情深，當真如是？！ 她想起陸言騫送她的那套紅寶石頭麵，想起陸言騫對她的承諾，也想起陸言騫悲痛欲絕的臉。 那是在春日時光裏，滿身被雪的孤冷少年。 她曾經對自己說過，要陪伴他。 要在他最寂寞最無助的時光，靜靜地陪伴著，靜靜地跟隨著。 那日京城中忽然沒了曲昭居士，取而代之的是傅謹潮的親生妹妹，傅雪漪。這就像是一顆石頭猛然扔進水裏，誰也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身世。而傅謹潮也給出了解釋，“家妹從小體弱多病，出身就送去寺廟裏修行了。隻是如今也到了年紀，還是該接回來的好。” 原本那些兀自以為水笙不過是一個戲子的人物，也要開始接受，水笙開始和她們一樣，甚至比她們還要好。 然而比起水笙心中想象的大誌向來說，傅謹潮更想給水笙挑個夫婿。“阿笙，你來看看，”傅謹潮拿著一疊畫像，果真如他所說的那樣，“我剛說我妹子待嫁，便有的是公子王孫湊上來。”麵上的喜意，卻也不是一般。 “不瞞哥哥，”水笙想了想，還是堅定地說了出來，“我年少的心慕西陵王，這次來京中，也是想趁亂搏一搏，好見見他。” 傅謹潮的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陸言騫？！” 水笙苦笑一聲，“哥，我知道陸言騫和薑家必有一鬥，但是我並不是非要嫁給他讓嫂子為難。隻是哥哥若是讓我嫁個不喜歡的人，不如憐惜我，多讓我在家呆呆。” “胡鬧！”傅謹潮猛地一拍桌子，“自該是他湊上來追求你，哪有你眼巴巴說不求嫁給他，就想著一輩子不嫁人的！他陸言騫不見得是什麽好人，我也不怕直說了，他那個娘當年差點打死你，你不知道？！還要往裏頭淌渾水！我堂堂傅家的姑娘，便是死了，也不要想給別人做妾！” 水笙抬頭看著他，目光堅定，卻帶著一股慘淡，“哥，你不要逼我。我既然敢入京，早就不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