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空餘歎息

  任憑陳薈如如今多麽八麵玲瓏，又仿佛是個菩薩一般慈善，水笙也不會忘記當年陳薈如狠心的模樣——便是知道自己一身的本事不甘埋沒，表麵上是溫溫柔柔，內裏卻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一般暴戾。 隻眼看這兩人仿佛親姐妹一般的親昵，便覺得心裏發寒。原本陳薈如是內定給陸言騫做妻子的事情，也隻有太妃幾個人知道了，她們自然是對河洛絕口不提。但是這並不代表陳薈如就忘了這些事情。相比如今西陵王不納妾又有本事，縱然二皇子得皇帝喜愛又如何。 二皇子性情不定，更加風/流成性，對未來也沒什麽期待，反倒是一副閑散模樣。好不容易有了轉機，也沒看他多動。自己挺著肚子還要出來交際，為的不也是給他鋪路。 陳薈如眉頭微皺，心思又重了一重。 水笙看著陳薈如沉思的模樣，心中也不禁暗道，看來二皇子也心動了。這不妙，卻又妙。 不妙的是讓本就多疑的皇帝心生暗鬼，妙的是這水再渾些，便能摸著魚。她思量著自己是不是該更進一步了呢。 那麽，二皇子究竟在想些什麽呢。 到了這裏，忽然就看到陳薈如話鋒一轉，沒有再和河洛多糾纏。這也是，即便做了皇後，又真的能有河洛郡主這樣的好福氣？！ 水笙暗想，陳薈如的不痛快，隻怕不比閔小姐的少。 果不其然，就看著陳薈如那邊廂去誇閔小姐生得好，直說閔大將軍的好成就。 水笙忽然在這一刻，也跟著動搖了。 她曾經以為高潔傲物的陳小姐，從珍珠變成了魚目的模樣。她羨慕甚至嫉妒的河洛郡主，也是一個兩麵的人物。她滿以為能配得上陸言騫的該是這世上對他最真最愛的人，可就在這一刻，她忽然遲疑了。 他這樣好，這樣英武，這樣真誠，又有哪個女子，不會發自內心地對他好呢。 她所能驕傲的，不也就是對他好了麽。 相比其他，她還剩下些什麽不同。 是啊，陸言騫就像是令人垂涎三尺的寶物，人人都想得到手裏。可真的到手的，有是不是當年的人呢。 她這樣費勁一切地靠近，最後，結局會比河洛郡主好嗎？！ 陳薈如是太妃最中意的人選。而河洛郡主是他最初愛慕的人。 她們仿佛占據著最正派的兩大勢力，在陸言騫的生命中像是一座墓碑一般靜靜矗立，訴說著正牌和神聖。 而她卻隻能陪著他，在大雪紛飛中一步一步走著，看著那些墓碑，留下一串腳印罷了。 她這樣，就算有朝一日能常伴陸言騫身邊，又真的是他的良人嗎？！隻想起陸言騫的臉，忽然聽到心裏說，隻要他快活，也就好了。 啊，一聲歎息。 可她卻不能克製自己，唯獨這件事情，不能克製。 她想要見他，想要陪伴他。她的私心仿佛在這一片人群中顯得這樣卑微而執著，但她也明白。 如果真的有一天。 真的有一天，陸言騫不再找她了。 也許，她也就什麽都不是了。風箏斷了線，還能再飛麽。 她臉上微笑著，心裏卻淌著血。 阿騫。 阿騫。 莫要扔下我。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