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對手
【有的時候，更懂欣賞你的，反而是你的對手。】
說起來，薛毅這個人，如果論到學術的專業性，他未必是空間所里的頭號人物，但是他有一個很穩重的特點，就是他在值得信任的人面前時，會很真實很誠摯。
薛毅是怎麼分辨對方是否是他值得信任的人的無人得知，但他對蘇妍的信任是毫無保留的。在深空壹號的這一次出征中，蘇妍掛了個元帥的名頭，那其實也是薛毅提議的，因為深空壹號的成員里除了壹號集團的技術人員，還有不少是他精心給挑選的特戰隊員，要讓他們名正言順地聽從蘇妍的指揮行事，那她當然得掛一個軍銜。
包括壹號集團的那條安保防線，所謂的C國最精銳特種部隊的退役軍人只是一個說法，實際上都是薛毅搭線、蘇妍親自挑出來的現役軍人，壹號集團就是他們服役的單位。
是的，薛毅沒有跟蘇妍提過什麼要求，反而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蘇妍的行事而在廣開著方便之門。
薛毅是聰明的，很清楚知道該怎麼抓人心。蘇妍對他沒有交底不要緊，他自己先把底交了。蘇妍有沒有把C國官方當作可以交底的對象他不知道，反正他就表露出C國官方會是她最誠實的合作夥伴了。
也許在蘇妍的心目中，不管是她還是她的集團，都是獨立於各方勢力之外的。但在薛毅的認知體系里，他早已經將她視作為空間所的一部分，而且是近乎於上級這樣的位置。她不需要聽命令行事，只需要酌情配合，而空間所卻是無比重視她的意見。
蘇妍不知道薛毅是怎麼跟比他更高一層的領導交待和溝通的，但這種隱形的組織結構似乎一直存在著。
當然，蘇妍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動的人。不管薛毅是什麼態度，她依然還是會按照自己的節奏行事。
對於薛毅的信任她當然歡迎，但是說到她會不會付予同樣的回報，那就不太可能了。不對等的位置註定了這種不對等的信任程度。
而薛毅對於她的，與其說是信任，不如說是對科技的敬畏之心。因為地球上的現狀，而讓先行一步的蘇妍處在了眼下這超然的位置上，試圖與之接觸的，自然都需要仰視。當然，能獲得薛毅這種心性和地位的人全心信任的，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源於蘇妍自身的人格魅力。
但這些都不是蘇妍考慮問題的重點。她有她自己的理想，只是這個理想跟薛毅的責任重合到了一起。既然沒有衝突，那合作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蘇妍想著事先讓薛毅有點心理準備，於是就給他發了信息說深空壹號暫時不會迴轉，而是打算四處再遊走，其實也沒太在意他看到之後會往哪個方向去想。
薛毅是怎麼想的暫時不知，不過，在之後，他倒是給蘇妍發來了另外一個消息。
在神跡號出發近三年後，在證據確鑿時仍然矢口否認的U國卻主動公布了他們已經成功研製出類光速引擎的消息。
當然，研製成功的時間肯定不會是三年前，根據U國航天局發布的消息，他們是在與U國可比肩壹號集團的最大私人航天企業「綠色空間集團」進行合作之後，才取得這一成果的，其中出力最大的還是綠色空間……
所以，U國眼下雖然把類光速引擎公開化了，但卻更有理由不與名存實亡的從「遠征號」開始成立的聯合探索組織中的其他成員國家分享。
但是這個消息的放出，還是給那些國家釋放了一些信息的：合作的機會還是有的，只是需要付出一些額外的代價。
反正沒人能指責U國的行為有失道義，因為這代價在明面上肯定不是付給他們的，而是付給被U國航天局推到台前來的「綠色空間」的。至於背後的實情如何，心照不宣的人很多，但有心有力去追究的人卻很少。
真正有心有力去尋根問底的，只會不動聲色地暗中行事。例如因為收到了孑蒼的資料而一派輕鬆的蘇自清。作為發展路線相近的兩家私企，壹號空間和綠色空間還是有過一些交往的。蘇妍不喜歡打這種交道，所以早在蘇自清還未接手集團CEO職責前，身為技術部門負責人的他就已經被委派了負責這件事。所以他和綠色空間的老闆克萊斯的交情雖說不上有多深，但還是對對方有一定的了解的。但克萊斯不太像是這種會甘於被利用的人。
若要說到拒絕合作的程度，克萊斯比起蘇妍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畢竟蘇妍那是經歷歲月沉澱下來的從容不迫，而克萊斯那純粹是生情桀驁不馴。說起來，壹號集團和綠色空間這兩家企業本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之所以會發生交集，還得從蘇妍屢次打臉U國航天局開始說起。
蘇妍為了掩護薛毅，出手打臉U國航天局，這過程也並不是總一帆風順的。在對方經過初期措手不及的懵然之後，一向自認為在科技界「天下地下，唯我獨尊」的克萊斯就對於有點「囂張」的壹號集團表示不能忍，跳了出來跟打對台了。
蘇妍從綠色空間平時的行事中也推測出了克萊斯的自大本性，深知如果進行回應的話，沒準就讓他拖進一種纏鬥的狀況中了，因此也不作理會。綠色空間就算是壓了壹號集團一頭那又怎樣？反正他們也是私企，U國航天局不能指望著他們，所以他們也不是蘇妍的目標。
克萊斯的屢次撩撥都不管用，一開始還對壹號集團的避其鋒芒而沾沾自喜，後來見到壹號集團似乎就揪著U國航天局那些官方來踩，漸漸地似乎反而生了一種英雄惺惺相惜之感。到後來不僅一反常態地不再玩針對，反而還尋求起合作來……
這個本身就是技術狂人的傢伙向來是對於那些「官僚主義」十分看不上眼的，怎麼竟會和U國航天局攪到了一起？莫非，克萊斯跟蘇妍一樣，其實暗中都在扶植著各自的國家么？
於是，揣著一心疑惑的蘇自清徑自去問了克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