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問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日月安屬？列星安陳？
隨著薛毅的視頻一起傳送過來的，還有天問號的技術資料和配置。
這是空間研究所的首艘真正意義上的深空探索艦，它的外型看起來還是採用了和「深空壹號」以及「朱雀號」差不多的大小和布局（蘇妍覺得這是薛毅的另一個障眼法）。但是由於功能的不同，『天問號』在內部的區域規劃跟「朱雀號」的截然不同，就算跟作為相同類型星艦的「深空壹號」也有著不小的區別，雖然在功能上兩者有著很多方面的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天問號」在空間的規劃上設計得顯然比「深空壹號」更加緊湊，所以「天問號」的艦員裝載容量比後者多了2000人左右，達到了8000人！
而由於兩艘星艦所屬背景不同，「天問號」在艦員的選拔和搭配上也和「深空壹號」有一些區別。前者的8000人艦員名單里，有過半數的屬於戰鬥人員，而另外的一半，分別是科研人員約1000人，星艦工作人員約1500人，還有儲備人才約1500人。
程泊志看著這份配置資料就覺得十分不解：「艦上工作人員才1500人遠遠不夠吧？戰鬥人員是不是配得有點太多了？」
「看來你不太了解部隊。」蘇妍搖著頭，「之所以配備上這麼多的戰鬥人員，除了安全上的考量之外，還有一個根本的因素，那就是他們並不是單純只在艦上枕戈待旦的。你看過軍農頻道不？這些軍人們可是個個都能夠身兼數職的，在發生戰爭的時候保家衛國，在和平的時候一邊操練以保持自己的戰力，一邊會在種植養植等後勤保障方面甚至技術崗位都幫得上忙。簡單點來說，這將近4000人也算是艦內的工作人員之列的！」
「傳說中的拿起槍打仗，放下槍種地嗎？」程泊志想到了有一次他去育嬰室接雙胞胎時聽到的醫療部兩個姑娘在談起戰鬥部的這個不知道是誇獎還是調侃的說法。
「可以這麼理解。」蘇妍點點頭，「所以這戰鬥部的人員配比不僅不大，而且已經算是精簡了。畢竟我們的目的是探索新的家園，而不是想要通過戰爭佔領別人的領地，攜帶足夠保護自己的戰力即可。」
「也是……」程泊志撓撓腦袋，「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空間所要給這艘太空艦取名『天問號』啊？莫非跟我家程天問還有什麼關係不成？」不太可能吧？
蘇妍盯著程泊志看了一會，撲哧一下笑了：「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我錯過什麼了嗎？」程泊志被蘇妍笑得有點摸不著頭腦，心裡對於這個問題更好奇了。
「你知道屈原嗎？」蘇妍看看程泊志。
「知道！」程泊志覺得奇怪，「端午節就是為了紀念屈原的對不對？我還聽說後勤部計劃在那一天把餐廳的點心餐單全部改成各種口味的粽子呢！也不知道味道怎樣……」反正他對於粽子的感覺是一般般的。
「那楚辭你應該也知道？」蘇妍眨眨眼。
「嗯……那應該是一種文學體裁吧……」程泊志覺得蘇妍的問題越發讓人不解了，好端端地怎麼跟他討論起文學來了，這是他的短板啊！
「簡單地說，楚辭是一種詩歌，是由跟端午節有關的中國古代戰國時期楚國偉大詩人屈原所創立的一種新詩體。」蘇妍覺得自己在給人補課，又覺得似乎是在進行歷史文學知識考試，「他是我國歷史上第一位愛國詩人，我國浪漫主義文學的奠基人，是『辭賦之祖』……」
「嗯！嗯！」程泊志下意識地點著頭，「可是跟現在的太空艦又有什麼關係呢？」
「《天問》就是屈原所創作的楚辭中的其中一首。」蘇妍看著在旁邊聽得比程泊志更專註和津津有味的ai，「程天問，你把這首《天問》給背一背，讓你家主人聽聽，也接受接受文化藝術的熏陶！」
程天問的表情一滯，隨即做了一個極人性化的動作出來——他有點尷尬地捂了捂眼睛：「對不起，老闆。天問的儲存區里沒有關於這一方面的資料……」
蘇妍驚訝地看了看程泊志：「它不是一個學習型的ai嗎？」星艦里有紙質圖書館，也有電子資料庫，裡面都不乏經典文學作品，程天問不可能沒有接入過資料庫的。
「沒錯。但是詩詞歌賦之類的既不能加快運算速度也不能使它的邏輯能力更出眾，所以……」所以程泊志在編程中不僅沒有給程天問加上涉獵文學作品的功能，反而特意避開了這一領域。因為對於他來說，這些文學作品的內容有時候實在過於天馬行空，他擔心當時還是一片白紙、對知識如饑似渴的程天問學歪了。現在想想，他是不是可以考慮給這個階段的它加上這一部分功能了？一來程天問已經有了判斷和篩選能力，二來以後他就不至於在蘇妍問他類似問題時再陷入一問三不知的尷尬境地了。
「好吧！」物隨主人形嘛！可以理解。文化藝術是人類情感的投影，雖說不能在理科方向對程天問的學習系統形成明顯的幫助，但起碼能讓它在與人類相處的時候可以採取的反應更加恰當和多樣化。現在的程天問看起來就和它的主人程泊志一樣，在面對它編程規則外的人時非常自我，典型的理工男講理法，據理力爭到底。
「遂古之初……」蘇妍流暢地把整首《天問》給背誦了一遍，「裡面包含的意思你們懂吧？」
程泊志和程天問動作一致地目瞪口呆，以及搖頭。
「這首詩歌包含的是屈原對日月星辰和歷史人世等等一切事物和現象的發問，表現出了這位詩人對於傳統大膽懷疑、對於未知追求真理的探索精神。」蘇妍簡潔地概括了一下。
「我想，『天問號』的命名正是來源於此吧！顯示出了當今時代對於探索宇宙萬物的渴望和追求！」說到這裡，蘇妍停了下來看程泊志，「所以現在你明白了吧？『天問號』跟你家『成天問』是半點關係也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