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新形態

  ——人的潛意識往往會被固有印象所影響。


  「真的不來？」程泊志再次確認著。


  「不去了。」蘇妍看著程泊志那副明明自己捨不得離開，但為了同事還是打算忍痛割愛的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以她現在這樣的狀態而言，已經沒有剩下多少純粹的好奇心了，她會去做的事情一般都是有特定目的的。而會對程泊志口中的那個美景有前往必要的是探索隊，不是她。


  「那好吧！到時我再多拍一些影片給你——」程泊志遺憾地說。


  「不用了。」蘇妍正了正顏色，「我正想跟你說這個問題。你以後還是減少這樣單獨行動的次數的好，我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比鄰星b上的一切太順利了……目前發現的最大的走獸類的就是獨角麂了對吧？但獨角麂是草食類的，角烏豚的天敵還沒有出現……獨角麂的天敵呢？以這兩種動物的數量數據來看，它們肯定是有天敵的，不然已經泛濫成災了。」


  「你的感覺沒錯，我也有類似的感覺。」程泊志見蘇妍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頓時也變得嚴肅起來，點頭道，「所以才先行一步去找找看。你想想啊，萬一真的遇到什麼不尋常的情況，我一個人要脫身很容易對不對？如果是探索隊那一大幫人那難度就大不少！」


  「防衛的事情自有陸戰隊的士兵去負責。」蘇妍擺擺手，一點也沒有為程泊志的說辭所動，她如果早知道原來他是打著這種主意的話，早就想辦法讓他回來了，「那不是你的職責。從下一個地球日開始，你要麼留守基地坐陣，要麼回到星艦上來。」


  「這麼嚴重？」程泊志苦著臉，「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吧？」


  「小心謹慎是肯定要的。既然你我都覺得情況可能有變的話，接下來我想和你商量探索方案需要作適應調整的問題。」蘇妍打開桌面的記事器，「我覺得應該把永日區和永夜區的無人機各抽調一組回來，隊伍在每次出發前先用無人機探一遍路，在外作業時，也由無人機在最外圍巡邏值守。你覺得如何？」運輸艦帶到下面的微型無人機一共有六組，本來是兵分開三路進行星球表面環境掃描以獲得資料做比鄰星b的模型建設的，但宜居帶的掃描早就全部完成了，而另外兩個區域由於極端氣溫的原因導致進度較慢，所以空下來的無人機隨即就調派到了過去。


  「我贊同。」程泊志沒有選擇在這件事情上面和蘇妍磨嘰，「那我到時去負責無人機值守吧？」


  蘇妍無奈地看著似乎一門心思削尖了腦袋往外鑽的程泊志：「反正你在基地是一定待不住的是吧？」


  「你不是說過我一定要多運動嗎？」程泊志覺得自己的理由十分充分，「在外面隨便跑跑的活動量可都比在基地里多多了。」


  「只要你不單獨行動的話。」蘇妍也知道程泊志跟蘇朗和蘇怡不同，他這麼大個人了，拘也拘不住，還不如和他談條件。他一沒有受過專業訓練，二來體能上比一般的學者強不了多少，如果遇到什麼危險，那可不是開玩笑的，蘇妍不想才到第一就把她的艦長給折損了。據她了解，程泊志算是個十分守信之人，事前跟他達成口頭協議，那當他到了那種要越界的情況時，倆人此刻談到的事情就會對他形成束縛，進而讓他打消念頭的。


  「我答應你。」程泊志毫不遲疑就同意了。


  「對了，那個湖底不是有些灰色的影子一直在遊動嗎？我拍完那個視頻之後，還讓程天問弄了個釣竿，釣了一條上來……」程泊志一面神秘地問，「你猜怎麼著？」


  「……釣到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了？」


  「一條大概一米長的全身透明的魚！只有牙齒是灰色的，而它的胃裡能看到它剛吃進去不久的小魚在掙扎著，看著可真有點糝人。」程泊志攤攤手，「不過帶回來剛給米俊彥看到之後就搶走了，我也是突然才想起來。」


  「透明的魚？」蘇妍的左手肘撐在了桌面上，手背托著下巴，沉吟了一會，「那個湖當初無人機掃描的時候有做深度測量嗎？」照理說應該是有做的。


  「有。」程泊志不假思索就答道，顯然他在去之前是真的有做過功課的，「湖中心是最深處的水深只有約21米，照理說是不會長這種全身透明的物種的……」在地球上，發現的透明的魚類一般都是在深海里。


  「顯然這裡的生物形態跟地球截然不同。」蘇妍在考慮的不是這個問題，她想的是，「如果在這麼淺的湖裡都能長透明的魚的話，那這種無色的生物會不會在這裡不算稀奇？若真如此，那陸地上也有可能會有透明的動物……但是先前無人機並沒有發現這種情況。」


  「這方面要問下米俊彥。」程泊志不排除蘇妍這種猜測的可能性，「無人機的掃描不是熱感成像的，如果真的有透明的物種，極有可能沒被掃出來，看來要讓科學部的人增加這方面的功能了。」


  「我待會就去找洵美和曼璐說一下這件事。」蘇妍覺得有必要對探索隊未踏足的區域重新掃描一遍，「你也問問俊彥那魚什麼情況。」看來他們還是被經驗主義給誤導了，在出發之前，根據對比鄰星這顆恆星狀態的判斷以及探測器發回去的圖像，他們對於比鄰星b上面物種呈紅色、灰色、黑色等等都是提前有預判的。而著陸之後的探索，一一證明了他們先前的推測無誤，所以之後他們就下意識地跟著先前的思路走了。這一次也是多虧了程泊志的好奇心，提前發現了這種透明的魚，讓他們總算是能提前做些防備工作，不然的話，如果到了受教訓后才發現，那樣的情況恐怕不會是他們想要的。對於蘇妍來說，「深空壹號」上的人雖然各有各不同的職責，但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是珍貴的，她不想有任何的折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