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殺人放火時
曾經有這麼一句話，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這句流傳悠久的話早已經沒人知其出處，一直以來好像也像是一個道理，只是這樣的道理，還是話本中比較多見罷了。如此道理並無道理，尤其是對這兩日的玄天宮眾人來言更是如此。
自從夏翮放手不管各地報上來的事情之後，眾位家主都是議論紛紛，頗有微詞，幾個交好的盤算著要不要去夏翮那裡探探口風。結果沒想到還沒等到他們動作，他們中有些人已經躺在了血泊中變為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事情發生的莫名其妙，沒有人能夠明白他們到底為什麼被殺。論勢力，他們不過平平，論人脈，也沒有什麼出奇之處。江湖人行走江湖，都有著這樣那樣的恩怨情仇，可是怎樣的仇人會選擇在這種時候，在這個地方下殺手呢？
可是如果不是仇殺，他們又有什麼值得兇手冒險的地方呢？
一個死局。
就算是死局，他們也必須找出一個原因來。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護自己，只有自救才能活命。哪怕這裡是玄天宮，江湖中最沒有人敢撒野放肆的地方。
事情發生，有些人求見了夏翮，有些人在深夜無眠，還有一些人開始遊走在眾位家主之間。一切，都顯得很是沉默而詭異。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夏翮自然不能置之不顧，當即趕快吩咐了青兒加強玄天宮的戒備。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青兒安排下去之後，當夜又有兩位家主被一劍封喉在自己房中。
凶事又二，即便是花娘也覺得事情太過蹊蹺，派人傳話夏翮，不能再如此以靜制動了。不論你有什麼手段或者想法，當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定人心。
花娘即便是不派人去，夏翮也不會真的置身事外。他這幾日也沒有平白閑著，派出去的探子已經接連送回了很多情報。
隔日，戒殿。
當最後幾位邁進戒殿的時候，夏翮便叫人祭出了夏家戒棍。從千年前夏家地位確立之時，夏家戒棍就一直是江湖人最不願意看到的。它不算兵器，也不如曾經兵器榜，可是它代表的是夏家的威嚴，任何人，在戒棍之下都不得有半句謊言，如若查實，便當全族為之擔責受難。
如今，夏翮拿出戒棍，要的就是這份威懾，要的就是表明他自己的態度。
玄天宮乃是夏家之地，任何敢在夏家攪弄風雲，暗中謀算者，都必得以誅之。
韓寧琅坐在夏翮下位，看到戒棍那刻心中也是一震，到底是千年的規矩，任何人的第一個念頭都是無法控制的低伏。這樣決絕的手段，會是夏翮拿的出的嗎？難道說，又是馮家的那個花娘？
他轉眼去看花娘，卻見花娘雖然掩飾著，卻還是有著一絲震驚。
這夏翮，強硬起來的時候倒會借力。
只不過他能翻起什麼大的浪花呢？夏翮為人太過溫和平易，也可說是剛毅不足。十年來一邊打理夏家打理江湖，一邊在江湖中素衣穿行，偶爾會敲開一扇門，逗留個五六日，禮賢下士也結交年輕俊才，擺出一副謙遜的模樣來，而這一直也就是韓寧琅所不喜歡的一點。
已經身處最高，又何必再那般作態？！平白叫人厭煩。
「諸位，今日召集而來不言旁事，只說這兩日的兇案。」夏翮沒有多說廢話，「五位家主遇害，對於兇手的追查至今沒有進展，是我夏翮的辦事不力，而眾位在我玄天宮中擔驚，也是我安排不當之過。今日要眾位前來，一是夏翮想要為眾位賠個禮。二呢，就是想要大家齊心合力找出一個解決的辦法來。」
「咳咳，夏家主所言有理。這也正是我們諸位想要說的，」左邊偏下的一個長須文人狀的拂須道，「但是不知道夏家主是否已經有了什麼眉目呢？」
「許家主不忙，眉目自然是有一些的，但是我還是想給他們一個機會。」夏翮起身，反手握住戒棍，「如果被我點出來，那這戒棍可就不只是懲戒而已。」
三月末的陽光透進來一縷，戒棍古老而斑駁的紋路被照耀的微微反光，在那些紋路的深處，流淌過不知道多少人的鮮血，夾雜著多少人的生死性命。眾人看著戒棍，忽然就沉默起來，好像心虛一般的沉默飛快的籠罩這座莊嚴滄桑的大殿。
「夏家主此言，是心中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韓寧琅低聲咳嗽一聲，徐徐問道。
「眉目有了，兇手也就不遠了。大家遠道而來，如此又諸事加身，忙不過來。如果能夠最快的解決這件事情，豈不是兩全其美？」夏翮看向韓寧琅，臉上重新福浮現出往日那種不著一物的笑容來。
「那就是說夏家主其實還不敢確定嘍？」於家少主忽然插口。
「遙平。」坐在位置上的於家家主低聲的呵斥了一聲，於遙平沒有再說什麼，站在自己父親身後不再開口。
「夏家主。」於家主向著夏翮微微低頭抱歉，夏翮笑笑，沒有多說什麼。他還不至於和於遙平在這種小事上一般見識。
「機會我給了，但是抓不住就不要怪夏某人心狠了。」夏翮的目光掃過眾人，有人低頭有人皺眉也有人面無表情，一幅獨善其身的模樣……不論是什麼樣的神情，都被夏翮一一記在心底。
半刻的沉默，眾生百態卻無一人站出。夏翮輕嘆一口氣，心裡知道他們不會有人站出來，面上卻沒有表露半分的瞭然。他垂眸，似乎失望至極。剛要開口，殿門外忽然撞見一個宮人來，倉皇叫道：「公子不好了！碧月湖裡又死人了！」
「死者是誰？」夏翮一步跨出，比眾人更先到了宮人面前。
「是幾個侍衛，泡在湖裡暫時還不知道是哪位家主帶來的……」
夏翮扭頭看了一眼紛紛起身的眾人，從他們的眼神里看出心底的想法。當即也未多說，抬腳趕往了碧月湖。
碧月湖在天青院落旁邊，術師大會開始之後，八大世家的人和異域何沫一起住進來，天青院落也沒有了往日的冷清。而碧月湖正是最為靠近天青院落的水源，岸邊值了一株桑樹，樹枝抽長，蜿蜒扭結，不像樹反倒像是一蓬高大的灌木。
聽到紛亂的腳步聲，一直置身事外的何沫也推門走了出來。
眾人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玄衣的少女站在岸邊，窈窕的身姿和那烏黑的長發，抬眸看過來的時候有種臨水映鏡的高貴冷漠。而少女也未多說什麼，低頭觀看了湖中屍首片刻，便面不改色的離開了。
「那位……是誰？」
「異域貴賓。」有人沒有見過，就自然有人見過。夏翮沒有經心這些小事，只是在那裡指揮著宮人將浸泡在湖水中的屍首撈出來。
屍首被仰面放在岸邊的時候，眾人才開始真正的觀察他們。
那是五個地位不高不低的侍衛隨從，長相普普通通，身型也不算是高大，看樣子武功也算不得多麼厲害。又是和之前一樣，讓人猜不出來目的的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