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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降救贖 少年孱弱(停更說明)

  林帆氣喘吁吁的停下的時候,已經看不到秦施施了,身邊雖然都是那些黑色的人,但是他們都沒有看他。想必是以為他看不見吧,所以在他身邊大搖大擺的走的旁若無人。他們既然不在乎林帆,林帆也沒有再往上撞的想法。當即環顧四周,想要看看自己到底跑到了哪裡。


  周圍一片火焰,木製的房屋被包裹在裡面,發出刺耳的噼啪聲,濃濃黑煙徐徐上升,帶著無數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有些術師打算用風訣離開這裡,偏偏塗城上方不知道被誰布置下來一道禁咒,任何風訣撞上去都會撞到支離破碎。


  上空無法離開,逃出去的路就只有塗城四面的城門。然而當眾人跑到城門處時,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城門已經被緊緊的鎖住,巨大的鎖鏈掛在門外,門內的人只能捶打著厚重的城門乞求著外面的人開門。


  越來越多的絕望在城內醞釀,就如連綿的火勢一樣勢不可擋。漸漸的,希望在破滅,絕望在滋生,人群中越發的****。踐踏,擁擠,不知道什麼時候腳下就會踩到一個人的身體。但是沒有人會去彎腰扶起來,他們只是在近乎瘋狂的想要尋找一個逃生的通道。


  誰也沒有想到,只是來塗城看一場燈會就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他們之中,有著古稀白髮的老人,也有著垂髫黃門的幼兒,更有著剛剛新婚的夫妻,和著前程一片大好的年輕人。


  林帆護著鏡靜小心的躲在角落裡,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火焰就會吞噬到眼前,他只能儘可能的,更加的,讓自己多活一會兒。他從沒有想過生命是這麼脆弱的東西,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在眼前倒下。他能做的,只是勉強的調動著自己稀薄的法力來維持自己和鏡靜身邊的【水決?護心】。


  秦施施趕到這裡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林帆佝僂著身子保護著那隻沉睡的兔子,在角落裡微微顫抖的樣子。林帆自己下意識的害怕,可卻還是盡全力的保護著那隻只能算是萍水相逢的兔子精。這麼善良的心性,有朝一日會在自己手裡磨礪的只剩下冷酷。秦施施第一次對自己的計劃感到了一絲的不忍。


  這一絲不忍,在她被擁擠的人群撞到的那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必須殘忍,她也必須那麼做,犧牲一個林帆換回來的東西,更加珍貴。


  這也是她不得不做出來的抉擇。


  林帆看見完好無缺的秦施施的時候,後者正站在他的身邊伸手扶他起來,她依舊是那副柔美的樣子,絲毫沒有剛剛戰鬥過的痕迹,纖細的手指落在他的額頭,為他擦去不小心沾上去的黑灰。


  「你……」


  林帆不知道說什麼好。秦施施不會有事他是知道的,可是當秦施施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畢竟剛剛他確實是把她一個女孩子留在了那裡。


  「怎麼了?為剛才的事情覺得心裡不舒服?」秦施施似乎能夠看透他內心的想法,「那不算是什麼,誰強誰就應該站出來,勉強自己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那不是救人,那是害人。」


  「是……」話雖如此,林帆心裡還是有點彆扭。只是他沒來得及彆扭多久,一股火焰忽然撲到眼前,虛火堪堪的燒掉他額前的頭髮。


  聞到一股焦味的林帆不知道怎麼的,心底里突然湧出一股巨大的恐懼,一個紅色的身影在自己眼前一閃而逝,快到根本抓不住。他下意識的收緊胳膊,懷裡的小兔子難受的動了動。


  秦施施瞥了一眼,不發一語。手裡飛快的變換著法決,遠遠的保護著久家的幾位主心骨和來到塗城看燈的幾位大人物,不讓他們因火而傷到性命。他們還有重要的作用。


  火勢越來越大,人群被火逼到城門門洞下,人多空間小,幾乎連轉身的空間都越來越少。林帆看著秦施施站在身邊安撫自己,心裡忽然湧上一股羞愧。秦施施再厲害,畢竟只是一個女子,自己身為男子不僅沒能站出去保護她,甚至如今還要她來安撫自己。心中想法一時紛亂嘈雜,聽不見周身火光噼啪聲。


  秦施施不知道林帆心裡在想什麼,她也沒想知道他會在想什麼。她只是要為林帆營造出最為鼎盛的名聲來,好讓他能在這個江湖上站穩腳跟。打定想法,她當即就拉著林帆的胳膊往眾人中間走。


  林帆被她拖的踉踉蹌蹌,不知道她又忽然想做什麼。只能低聲問她。秦施施走在前面,林帆只能看見她光潔滑嫩的側臉,火光映照在她柔白的皮膚上,勾勒出一圈淡淡的眼睫陰影。此時她聞聲勾唇輕笑,說不出來的柔媚溫柔:「你就放心吧,我斷然不會害你的就是了。等會兒你就站在那裡,看我怎麼帶著些人逃出生天好了。」


  林帆不懂既然她有辦法又何必拖上自己,自己法力薄弱,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當即還要開口去問,秦施施卻已經將他拉到了眾人面前。


  身後是熊熊烈焰籠罩的昔日繁華燈城,面前的狼狽凌亂的燈城城民和前來熱鬧的江湖豪傑,林帆站在中間,忽的覺得腿腳發軟,一時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秦施施卻是毫不懼場,站在自己身後半步,垂手就開口:

  「此番塗城忽遭此橫難,舉城大火,不知道大家有什麼法子能夠逃出去?」


  林帆大驚,說些什麼。眾人一同開口,卻也遮了他的聲音去。


  久家老家主搖了搖頭,嘆息道:「往年節日的時候都是不會關閉城門的,只是今年不知道是誰動了這個手,除了此門,再也沒有逃出去的法子了。」


  「老家主你難道沒有城門的鑰匙么?!」人群中有一大漢打頭便道。眾人聞言,紛紛開口。


  「城門是由術法控制的,此場大火,我久家的幾位術師接連葬身火海,沒了他們,恐怕在塗城中找不出來幾個能夠有此深厚法力的人了。更何況不知何人在城門外上了大鎖,就是解了這個術法,也沒有人能夠打開那鎖……」攙扶著老家主的久家大兒子搖頭嘆息道。


  「那,除了此門外,塗城內難道就沒有能夠往外逃生的暗道嗎?」


  一言激起千層浪,眾人紛紛看向老家主,這次不待老家主開口,城中生活多年的老人就已經開口,塗城既不是兵家必爭之地,又沒有什麼可以發家依靠,還是這兩年憑藉妖狐節和彩燈才漸漸富裕起來,哪會有什麼通城暗道啊。再者說了,如果有,久家這幾位還會陪著大伙兒一起逃難嗎?

  久家是最好的證明,一時間所有人也都只能垂頭嘆氣,面對這樣的情景,所有人竟然是要在這個燈城裡面全部生生燒死了。絕望之後的無力,讓他們連哭喊都沒有了力氣。


  林帆瞧著他們這副樣子,心裡大為不忍。事情應該還沒有到山窮水盡之時才對,秦施施還在這裡,剛剛她還說這要帶他們逃出生天呢。他心思轉的極快,恍惚間想起方才看見有人衝上天空卻又重重摔下來的情景,忍不住問道,

  「老家主,之前我看這城上似乎是有什麼禁咒,莫不是不能打開?」


  「那是塗城創立之初,塗山氏留下的禁咒,為的本來是要保護塗城安危,以前也有用過幾次,只是這禁咒深奧古老,不是我們能夠解開的。」老家主嘴裡說著,再次掐滅了眾人心裡的希望。


  眾人被逼迫到絕境之時,得知逃無可逃,一時發狠,想要破了塗城上方的禁咒了事。就算是死,也不能束手待斃的死。不去抗爭一下,誰知道之後會不會有什麼轉機。幾個江湖漢子打定主意,當下就大聲呼喊召集,集合了一群通曉術法的人準備強行轟開上方的禁咒。


  秦施施無聲的冷笑搖頭,就憑他們也想破開塗山氏留下的禁咒?塗山氏師從水使水無憐,又是黃帝的妻子,術法造詣是這些後人努力幾輩子也趕不上的高絕。如果他們能夠破開,就算搭上性命那也算是奇事一件了。


  世上的諸多事情,哪是你拚命就能做到的呢。


  「你不去幫忙?」秦施施抬手搗了搗站在身邊的林帆,好像她不去就很應該似得。


  「我……我法力微弱,去了也只是幫倒忙,還是留在這裡的好。」林帆有點尷尬。法力微弱是一回事,當著秦施施的面自己說出來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秦施施無聲的嘆息,這麼不自信,日後看來還是要多多磨鍊啊。


  「有自知之明沒錯,可是他們那些人和你也差不了多少,多一個人多一份力,說不定你就是那最後關鍵的那一份力呢。你們這麼多人的法力,也足夠破開這個禁咒了。」秦施施耐心的蠱惑著。


  「你為什麼不去啊?」林帆答應著,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


  「因為我是從家裡偷跑出來的啊,要是在這裡出手,不僅我自己要被抓回去,連我家族都會被我連累。和我的家族相比,這麼一個城,滅了也就滅了。」秦施施早就知道林帆肯定會問這件事,「我只是看著你想救他們,才給你出主意的。你要是不高興了,誰帶我去玄天宮啊。」


  「是么……」林帆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


  「快去吧,不然就晚了。」秦施施縴手一揮,一隻小巧的風龍飛快凝結,盤旋在林帆腳前。林帆更加認定秦施施身份不一般,【風訣?千龍御】這種術法,雖然人人都會,但是從凝結速度,還有體型來還是能夠分出強弱的。體型越小,需要的控制力就越強,術師本身的法力就越強。


  「我會控制風龍把你送上去的,到時候你就直接揮拳就可以了。」秦施施笑著道,想了想,似乎想囑咐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


  那些江湖漢子凝結出風龍,拔地而起,直衝霄漢,帶起烈烈火焰。到了半途,徐徐降下來速度,生怕撞上了禁咒。禁咒無形無色,但是卻能阻擋所有術法。他們可不願意在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


  秦施施並不著急把林帆送上去,她自己心裡有自己的算盤,要等到眾人黔驢技窮的時候,再讓林帆出手,那樣林帆自然而然的就能成為眾人的焦點。也不枉自己將這麼一座城池付諸火海了。


  林帆不知道秦施施心中所想,他自己看著眾人帶著期待的淚眼,還有半空中懸立火焰之上的江湖眾人,心裡驀然多出些許沉重的東西來。他解開自己肩上圍著的藍巾,將小兔子仔細小心的纏到自己身前護著,生怕等會兒會有什麼意外變故傷到它。其實他完全可以把小兔子交給秦施施,只是不知道怎麼的,他總是隱隱覺得秦施施不太喜歡這隻小兔子。


  他怕等會兒自己在半空中的時候,秦施施會把小兔子丟進火海里烤熟了吃掉…………


  拍拍腦袋,自己在胡亂想些什麼呢。再不喜歡也不至於會烤熟了吃掉啊。林帆不知道的是,如果交給秦施施,秦施施真的會把小兔子弄死就是了。


  林帆胡思亂想的時候,半空中的那些人已經尋好了自己的位置,擺了一個四星橫槊陣,不斷用法力攻擊著無形的禁咒。五色的法力在半空中絢爛炸裂,像是一團團艷麗的煙花,卻是分毫不能撼動禁咒。


  秦施施冷眼看著,火光在她柔白的臉上跳躍,染上一層魅麗的顏色。只是瞳孔深處的冷淡,讓人不寒而慄。這麼年輕的一個姑娘,怎麼心就這麼的狠呢。林帆看著他們在半空中徒勞的努力,嘶吼。聲音深處是深深的無力。這股無力傳到自己心裡,自己內心深處,忽的就泛上來一股難言的憤怒。


  這股憤怒支配著他的大腦,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強行從秦施施手裡奪來了風龍的控制權,腳下微動,風龍便帶著他騰空而起,風聲呼嘯,火焰在他身後拉出一線顏色,像是踏風乘焰,身姿在黑暗的深處被照亮,單薄的身軀中似乎爆發了無窮的力量,扛負起最艱難沉重的巨擔。他宛如開天闢地中最雄偉的英雄,披金帶甲,力劈山河,一往無前。


  秦施施平靜的看著林帆忽然發怒,忽然衝上天際,忽然猙獰的不像是他。像是早就知道會是如此,又像是這樣也無不可。只是平靜的看著,風從四方湧來,吹得她衣袍飛舞髮絲凌亂。好像有笑聲傳出,可她的眉眼依舊平靜如古井不波。


  久家老家主沒有看半空中那些江湖人士,也沒有看身邊半喜半憂的百姓們。他的眼睛落在秦施施和林帆身上,久久的移不開。他敢肯定這個女子就是之前他在城外山頂上看到的那個衣衫飄飄,蹤跡縹緲的女子,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幹些什麼。


  至於那個少年……雖然不著華服錦衣,可是周身氣概非凡,隱隱透著世家大族的大氣,眉眼清朗俊逸,帶著乾淨無邪的氣息,背上長劍,雖然只能看見半分,卻斷斷不是凡品。老家主猜不出他的身份,卻也知道與自己諸人必定是雲泥之別。有這個少年在這裡,逃出去的可能性必然會大上許多分。


  尤其是他此時渾身繚繞的無畏無懼的氣勢,直教人毫無理由的相信著他。


  林帆靠近禁咒,手掌慢慢貼上去的時候,禁咒忽然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串串藍色的梵文快速亮起,一如大火燎原,古樸深奧的文字亮起的時候,數以千計的女子聲音自天地間響起,端莊沉穩,此起彼伏的穿透千里。


  聲音鑽入林帆的腦海中,猶如一道晴空霹靂炸響,許多塵封的前塵往事忽然蘇醒,蒙塵散去,清晰如眼前。碧衣女子眉目如畫,寫滿柔情蜜意,於風中垂袖靜立,竹葉翻飛,恍然是世間最美的風景。一個水藍衣女子懶懶的倚在一支翠竹上,無奈的搖頭微笑。還有很多很多人,衣衫飛舞,眉眼間依稀全部都是熟悉,高山清泉,風過大野,無名的野花鋪天蓋地的盛開,火雲聚合,明月高懸,攸爾又變成了烈烈紅日,少年鮮衣怒馬之後是無窮無盡的黑夜…………


  黑夜中還有什麼人,但是他完全看不清楚,只是單純的覺得那裡就應該有人在那裡。


  腦袋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林帆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剛才眼前千年不過短短一瞬,他還站在那裡,手掌貼在半空中,以他為中心,薄冰一樣的禁咒支離破碎的往下墜去,落入火海就凝結成冰,極寒在瞬間就熄滅了火焰,奪走了火焰的溫度,火海中連黑煙都沒能出現就變成一片寂靜的冰原。


  眾人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看見的一切。剛才還吞噬著一切的熊熊大火,忽然間就變成了一片冰藍澄凈的冰原,原來當年塗山氏留下的禁咒是早就算好了要在今日救眾人於火海之中嗎?!

  那……那個少年,是先輩選中的要來拯救他們的人么?!

  林帆慢慢收回手來,手掌上一片冰冷,剛剛好像是碰到了什麼極寒的東西,一直寒到了他的血脈里,好像要凍傷他了。他忽的想起來懷裡的小兔子,低頭去看,小兔子周身竟然散發著一圈淡淡的純白色,將禁咒散發著的寒氣盡數派遣在外。


  他還想要說些什麼,一股巨大的疲倦忽然湧上心頭,他站在風龍背上搖搖欲墜,幾欲倒栽而下。秦施施這時候終於出手,她也不現身,只是站在角落裡抬手控制著風龍徐徐落下,最後抽絲剝繭般化為股股風流散去,林帆軟軟的站在那裡。


  眾人大聲呼喊,狂喜著涌過來想要感謝他們的英雄,救他們於水火之中,救了他們祖祖輩輩生長的土地的英雄,這份恩情,不是簡單的三言兩語就能報答的。


  林帆疲倦的想要抬手拒絕,眼前忽然一黑,居然就那樣倒地不起,昏迷過去。


  秦施施在角落裡看著這一幕,也是吃了一驚。不過是受了塗山氏留下的寒咒,怎的就這麼虛弱?這要是日後……指望林帆這個瘦弱的身體真的沒問題嗎?


  她謀劃了許多年,千算萬算,終究還是算漏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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