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可知我中意你
四嬸嬸就是四房的太太徐堂燕,到了這種時候,她素來的為人和口碑就像一面乾淨的旗幟豎在了每個人心裡,當大家需要一點正義的支持時,就會第一時間想到她。
「暫時還不用,看事情的進展在決定……」沈玉謙笑著向母親一揖。
「沈際!」沈玉謙突然叫。
「這件事,你最好仔細考慮一下,要不要這麼早就站在我們一邊。」
沈際愣了愣有些難堪答:「難道你還是懷疑我?」
「不是,這件事深挖下去,有可能是個可怕的深不見底的洞,你若站到了我們這裡,說不定有一日你會發現,地已經裂開一道壕溝,你原本要依賴的人竟站在對面,經過一番沉降,再也站不到一處去,你可會後悔?」
沈際遲疑了,他畢竟是沈近山的養子,沈玉謙的意思他懂,這壕溝一旦裂開,他和沈近山也許就成了對立面,因為他自然也能猜到,這家裡究竟誰會謀害沈蕎,而沈近山卻被這個人吃得死死的,而且還護短的要命,完全沒有醒悟的自覺。
「我的意思是,你保持中立比較好!」沈玉謙一語中的。
「明天開始,你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如果有需要我會來求助,到時候你肯幫我一把我會十分感激,但在明面上,你不能加入到我們的陣營里來!……相信我,這樣會更好。」
沈際的目光在他臉上逡巡了很久很久,確定他真的不是看不起自己,也不是嫌棄或懷疑,而是審時度勢後作出十分理智和清醒的判斷,便慢慢點頭:「沈玉謙,你比我小,但我真的服氣你……」
他站起來,優雅的朝矮了他半個頭的男孩子略欠了欠身。
「這件事我也聽你的,我沈際甚至有一種感覺,將來要想在沈府里過得好,可能抱沈五少爺的大腿更有用一些……」
看到瞪著眼左看沈際右看沈玉謙的茹姑,沈際含笑著溫和對她說:「茹姑還是乖乖在家裡繡花,我得了好吃好玩的東西就給你送過來,有這麼多人在幫忙找她,珍娘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你說對不對?」
茹姑聽了終於點頭,「珍娘會回來!」
…………
沈近山回家后,果然是從小秦氏嘴裡得知的此事,聽后第一反應是大膽的女兒因為貪玩而一夜未歸!這當然是無法饒恕的錯!
卻並未覺得她本身有遇到什麼危險,他立刻派了自己隨從出去幫忙尋找,自以為布置得當后,才歇在了小秦氏豐滿的懷裡,彼時夜已深,卻突然想起幾日未見的孕婦來,畢竟掛心。
於是下床披了件薄披風道:「椿娘不必等我只管先睡,我去看看絡兒,幾日未見有點不放心……」
小秦氏並沒有想往常那樣撒嬌說;你有了那孩子就不疼椿娘了,或者你走了奴家睡不著,又或者更撩人的,例如,奴家覺得身子冷呢,奴家那裡空空的,你多久沒好好疼奴家了?
一般沈近山總會挨過去狠狠親她兩口,又伸了手在她柔軟處揉捏幾下,或不可名狀處戳戳頂頂才走。
小秦氏溫婉道:「那就去看看吧,晚的話就歇在姨娘那裡,她定然也想著老爺呢!」
沈近山便心頭一暖,還是在她的紅唇上咬了一口:「疼不死個人的,數你最妖精!」
這才緩緩的出門去。
沒想到到了思芳園一看,燈仍亮這,暖蒙蒙的光鋪在地上看著叫人心靜,拾級上了台階至廊下,隔著窗子就聽見裡面有人在說話。
一個丫頭道:「明兒磨豆漿的時候,放點去皮的大花生松仁,姨娘喜歡更濃些的。」
另一個細嫩的聲音道:「紅棗也要,如今姨娘好不容易胃口好了,咱們得想法子讓她多吃一點,前一陣子這院里不太平的事太多了,我看姨娘嘴上不說,心裡也是苦的,苦多了肯定也傷著孩子……」
還真是個知冷知熱的寶貝!外面沈近山聽的按捺不住了,那個細弱的聲音像羽毛撩著自己的耳膜,心裡熱熱的痒痒的。
「遠遠你出來一下,我有事問你!」他拿出平靜又威嚴的語調說。
裡面兩個丫頭都嚇了一跳,透過窗紙就看見兩個肩膀像受驚的兔子似的一聳一僵,沈近山看了暗暗好笑,卻仍舊威嚴道:「出來吧,我是老爺!」
遠遠磨蹭著不願出來。
沈近山似乎很有耐心,大有你不出來我就不走的架勢,終於門開了,遠遠死死攥著小君的手一齊走出來,兩人向他行禮。
沈近山微笑著淡淡道:「我找遠遠,你跟我走一趟,有件事要叫你去做!」
小丫頭的臉瞬間就白了,小君這人素來有點俠義心腸,便挺身而出說:「老爺既有事那我也去幫忙好了!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些。」
沈近山笑道:「不用,我只同她說幾句話而已。」
遠遠終於鼓起勇氣抬頭「好,請老爺到廂房裡坐吧!小君,你去倒茶來。」
說完便如壯士斷腕般腳步凝重的向東廂房走去,思芳園裡西廂房是留給沈蘿的,她難得會來歇個午覺,東廂房布置成一個客廳,非常簡素,如今是仲春了,屋裡里都換上了豆綠和靛青的帘子和帳幔,傢具都是黑漆的,白白的牆上除了一個青花壁瓶以外也沒有什麼裝飾,看著倒也潔凈。
遠遠一進屋便點了油燈,然後束手站在靠西牆放置的一張八仙桌旁,離著門很近,眼神警惕不安。
沈近山笑眯眯看著她,小君送了茶進來卻一直不肯出去,沈近山壓抑了心裡的不快朝她揮手道:「你出去,我不過同她說幾句話而已……再說了,我若一意要怎樣,你攔得住嗎?」
小君只好出去,站在院里眼巴巴等著。
「坐!」
遠遠依言將小半個屁股放在圈椅邊沿,右手抓著扶手,指骨捏得隱隱發白。
沈近山看她一眼后慢慢道:「別怕,我不過問你幾句話,再說,我平日里凶過你嗎?」
遠遠自然是搖頭,心裡卻想,這府里誰不知道你脾氣差呀。
他慢條斯理揭開茶蓋喝一口茶說:「你可明白我對你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