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別叫,是我!
沈玉謙無心理會,只皺眉抓了抓頭,在廊下轉了一圈「你別說,之前我並不太著急,畢竟染秋和她都會點功夫,我想她可能是去辦什麼事情耽擱了,可是被茹姑這麼一鬧我也不踏實起來,她和珍娘每日吃住在一起,說不定有點心靈感應……這不,我也心慌起來!」
一眼對上沈蘿焦慮的目光,他懷疑的問:「怎麼了?」
沈蘿便把剛才去見小秦氏的經過詳細說了一下,包括自己心裡的異樣,沈玉謙聽了眼眸越來越深,眉頭蹙得緊緊的說:「她身邊突然多了個婆子?」
「長相穿著什麼樣?年紀多大?和她親密嗎?」
「眼光甚是凶,穿的十分體面,兩人看起來親的不得了,像母女一般!」
「是她的乳母!」沈玉謙鐵口直斷。
「你說她明明一副等著人上門問的樣子,卻又故意卸了釵環?」
沈蘿點頭。
「她的表情就是很驚訝?臉上有沒有怒意?有沒有落井下石之言?」
「是,她雖然驚訝卻並不生氣,言語之中也沒有數落珍娘!」
「哼!」沈玉謙冷笑。
「她一向睡的晚,此刻戌時未到她會睡覺?還有這許多奇怪的表現,她心裡一定有鬼!」
沈蘿靠近他問:「你說,她會不會劫持了珍娘?」
沈玉謙搖頭:「現在真不好說,不過,確實該派人盯著她,你讓葛進去做這件事,不過爺爺那裡,還是先瞞一瞞的好,若是明天還沒有消息……就不能等了!」
突然感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一回頭,茹姑可憐巴巴的站著,臉上淚跡未乾像個花貓。
「茹姑你一定要按時吃飯睡覺,乖乖待在屋裡,珍娘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你要想幫她就不能在這個時候添麻煩,知道嗎?」
沈玉謙教導起人來儼然像個大人了。
茹姑帶著想哭又不敢哭的表情勉強點點頭。
夜深了,忙亂了一圈的沈府終於安靜了下來,沈玉謙和沈蘿都帶著忐忑不安的心各自回去睡覺,打算到了第二天再計劃行動,二房裡小秦氏派出去的人還沒回來,主子們也都先睡了,只留了兩個管事一個在內院一個在外院等消息。
子時的梆子敲過,巡夜的依照慣例將各自的轄地巡了一遍收工,忽然,沈蕎的屋子裡就出現了一個暗色的人影。
人影打開櫥櫃取了些銀兩和衣裳結了包袱背在身上,又從染秋放東西的櫥櫃里取出繩索和掛鉤,然後打開門悄悄走了出去。
人影用繩子翻過兩堵牆,又過了一個長廊,穿過一個角院,站在望霞閣北面一個闊朗的院子里,那裡,正房裡住著沈玉朝,東廂房是沈際的屋子。
自從他同沈蕎的婚事告吹后,他也不大去豆花衚衕里住了,說是睹物思人,看見空屋子就傷心!
人影來到門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金屬的叉形物,赫然就是沈玉謙用來打開小滿園後院鎖的工具,染秋曾向他討要過,當時雖被他斷然拒絕,後來卻悄悄給她了一副。
只是無論沈玉謙還是染秋都沒有想到,現在使用它的竟然是這個人!
屋裡的門栓一點點移開,人影推開門悄無聲音的走進去,過了隔扇來到寢室,床上的輕紗帳幔整齊的垂著,床上熟睡的人攤手攤腳發出輕輕的鼾聲。
屋裡瀰漫著熏香和年輕男子身體的氣息,讓人聞了有點迷亂。
一隻小手撩開帳幔,慢慢向枕上的人伸去,先在肩上輕輕推了推,沒有反應,便加重了力道,還是沒反應,便伸到他臉上拍了拍……
沈際正做夢呢,自己在碼頭上,看著商船上一箱箱的貨往下搬,他攥著單子問卸貨的,「明明六十箱東西,怎麼只有五十九箱啊?」
卸貨的梗著脖子叫:「誰說五十九?明明就是六十!你會不會數數?」
沈際大怒,一把扯過他的衣襟道:「小畜生你自己來數!」
結果卸貨的力大無比,一出拳頭就打在自己臉上,他氣瘋了大叫:「媽的!你敢打我!」
沈際驀地睜開了眼,赫然看見一張素白素白的小臉離自己只有幾寸遠,烏黑的眼仁瞪著自己,一隻慘白的小手舉在空中正要落下……臉皮上還留著冰涼的拍擊感。
差點嚇得他失禁了!渾身一激靈汗就下來了,正要大叫「有鬼啊!」
那隻白白的冰涼的小手就直接死命按在他的嘴上,帶著一股微甜又微苦的氣味。
繼而傳來急切的柔柔聲音:「不要叫!不要叫!是茹姑來了!」
沈際壓了壓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臟,連著喘了幾口大氣說:「嗯嗯,嗚」
原來茹姑的手還死死蓋在他嘴上,他用拉下那隻看著細巧其實卻力量很大的手說:「我的天哪!你,你悶死我算了!嗨呀,茹姑……你,不睡覺半夜跑到我屋裡來幹什麼?像個女鬼似的……啊呸呸呸,晚上不能說鬼!你到底想什麼呀?」
茹姑收手向後退了一步,示意他坐起來。
沈際這才能仔細的打量她,穿了一身丫頭的衣裳,身上沒有一點首飾,小臉嚴肅沒有表情,眼睛里有平時看不見的堅定,不由得一陣陣迷糊起來,不是說她腦子沒毛病嗎?還學會了繡花,我怎麼覺著不像呢,這分明就是犯了瘋病吧!
「咱們去救珍娘!」
「嗯?啥玩意兒?你這是夢遊了吧?」沈際發現自己完全聽不懂了。
「珍娘怎麼了?」
「她出事了,我們去救她!」
沈際伸手摸她的額頭,「你沒發燒吧?說胡話了?」
茹姑竟罕見的沒有躲開,任沈際摸了摸她的額頭,所觸之處是微涼的細膩的肌膚,滑不留手,沈際像被咬了一口似的倏地收回手,差點都忘了自己的幹嘛去摸她了。
「到底怎麼回事,你慢慢的告訴我,哦對了,你說的清楚么?」
他慢慢坐起來,低頭理了理白綢圓領睡衣,發現扣子都還在應有的位置上,才放心盤腿坐在床沿。
「說的清的」茹姑說。
然後就用她的方式把事情說了一遍,沈際雖然聽懂了,卻也完全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