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有點可惜啊
遠遠清澈的眼神看著沈蕎,一點不閃躲,反而帶著期待。
「姨娘的葯,到底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不是!遠遠不會做!」
「你是不會,有沒有人逼你做?或許你好處?」
「要是有人逼我,我會告訴二小姐也不會害姨娘!至於好處,遠遠不稀罕。」
兩人一問一答,她語氣不急不緩,眼神不猶豫。
「好,我相信你!」
「但是害姨娘的人還沒有找到,你想不想快點把他找到?」
「當然!找到了他,遠遠也要吐他一臉唾沫問他,你是不是人!你做什麼害姨娘的孩子,還連累我們幾人受苦受屈的!」
「雖然我暫時沒辦法放你出來,你,可願暗中助我做一件事?」
「遠遠願意,可是小姐,我這個怎麼辦呢……」她一臉通紅的指了指身下。
「放心,我叫染秋帶東西給你,她會教你的。」
半個時辰后,沈蕎又向廂房走去,小君關在那裡,情形和遠遠差不多,也有不輕不重的傷。
她比遠遠性子剛烈,眼裡有委屈和憤怒,一看見沈蕎就大叫:「三小姐他們這是要屈打成招!難道就不相信小院里有好人?難道出了事情定然要怪到下人的頭上?小君盡心伺候姨娘,最後就落個如此下場!那以後誰還肯盡心當差?……小君可以向天發毒誓,這事若是我乾的,叫我不得好死,世世里為奴遭人踐踏!
若我知道誰做了這喪盡良心的事情,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我夜夜盯著他非要挖開他的心才算罷休!……」
她語氣激動眼神正大,也不似作偽,沈蕎便將安慰遠遠的話也說了一遍。
盧婆子一人神情淡定端坐在南邊的耳房裡。
她是沈老太太支過來的人,倒有幾分體面在,沒有挨揍,但是關了兩天也很受罪,看見沈蕎進來還能依禮一福。
「三小姐請回吧,這兩日老奴已經被問了無數遍了,回答都是一樣的,老奴是吃齋念佛之人這一生並沒做過虧心事……老奴也不屑這麼做,真要殺人,寧願害一個大人也絕不會害一個胎兒!造業實在太重我還怕累及來世……我沒什麼想說的了,連著兩個夜裡不得眠,現在要補一補覺!」
沈蕎站著再回憶一遍三個人的神情和話語,靜靜出了門,把幾個看守的都叫過來。
「不許再動刑!去取乾淨的鋪蓋過來,每天膳食和飲水好好供應,待會兒有大夫來給她們三個看傷,這也是老爺的意思,都聽見了嗎?」
幾人從沒見過神情如此嚴肅的小姐,雖然心裡奇怪,面上都不敢違逆,個個道聽見了。
身後又傳來清越的聲音「事情沒查清楚前,誰也不能把她們當犯人對待,你們自己也是當差的,誰又能保證自己今後不犯錯、不被罰,這道理可明白?」
看守的又道明白了。
回頭一看,是沈蘿站在台階上幫著沈蕎助威。
幾個家丁婆子見二小姐也這麼說,自然不敢再有什麼想法。
「你都去問過了?」
沈蕎點頭。
「是不是覺得都很無辜?」
沈蕎看著她問:「其實你昨天也去問過了對吧?」
沈蘿笑了笑:「是很蹊蹺,三個人都不像作假,也許要換個思路去想這件事。」
「我也這麼看。」沈蕎道。
她也抓過俘虜,審過姦細,不管隱藏得多深都能被她看穿,這三人的委屈和憤怒雖然表現不同,遠遠的逆來順受,小君的一腔憤怒和盧氏的厭倦不屑,都不是裝出來的!
「一定是用了什麼更巧妙的辦法,所以,我要做一場戲給他機會讓他自己露出頭!」
「哦?」沈蘿稀奇的看著她。
沈蕎湊到她耳邊講了幾句,她點頭道:「好辦法!可是你是怎麼想到的?」她眼帶善意的疑問。沈蕎知道她會奇怪,但是現在還不便多說,有些事情,她想等沈蘿嫁給凌安許的消息確定了再告訴她。
松香慌慌忙忙的從院門裡走過來,低聲喚小姐。
沈蕎迎上去問,「你怎麼回來了?姨娘的胎可有不妥?」
松香左右看看沒人就說:「姨娘一切安好……是際少爺回來了!」
哦,沈蕎淡淡的,秦楦當然不會扣押他太久,肯放他出來,必定是和簡氏都談妥了的。
「你怎麼知道的?」
「老太太今兒來看姨娘,帶了好些稀罕的滋補品,有些是南洋商船上直接卸下來連木條箱子都沒拆的,還有一股子海帶味兒呢!說都是際少爺孝敬她的,際少爺雖然沒進屋,卻一直在院子里等著。」
松香揉揉鼻子說:「我借著快立春了,要去領青紗帳子的機會出去一看,他好像瘦了,眼角還有一塊淤青沒退乾淨,看見我就轉身,大概是不好意思……」
「你想多了,他是不會不好意思的。」沈蕎捏了捏她紅紅的鼻尖。
「嗯」松香忙不迭的點頭,「就是啊,我剛要走他倒是追了過來說,過幾天會帶了新奇的玩意兒來看小姐!我是萬萬想不到他還敢來……然後就,罵了他一句不要臉就走了!」
沈蕎笑眯眯看著臉漲紅的松香:「我們松香也變厲害了!敢罵人了」
小丫頭腳尖踢著冬青枝說:「我當然只罵他那種人,小姐你不會笑話我吧?」
沈蕎滿不在乎說:「他果真帶了好東西來見我,我就收下給茹姑唄!」出了綁架未遂之事後,沈際再也不會對她造成困擾,見不見的也就沒什麼關係,說來他還在夜裡去買過紅蘿蔔和草藥,也算幫過自己一點忙的。
「你回去吧,好好照看姨娘!」
小丫頭哎了一身,拎著裙子就跑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負責審問三個女人的管事聲稱找到了在安胎藥里下藥之人。
一臉慎重的去上房回了沈近山和小秦氏,沈近山砸了一個琺琅彩的四物梅瓶后怒道:「給我結結實實的打一頓,不許打死!再給我拖出去!」
小秦氏正抬肘往頭上插一支蓮花頭兩股金簪,聽了這話竟是一愣問:「誰招認的?她為何要這麼做?」
管事沉痛道:「是那個叫遠遠的丫頭!」
沈近山嗯了一聲,遠遠?那個伶俐的小丫頭嗎?這倒真是有些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