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鎖舌的秘密
綠萍進來一福道:「老夫人派人送東西過來……」
「拿走,不要!」他一聽就煩,連臉上的鬍子都在不耐煩。
「太爺,太夫人讓奴婢特地送了川貝杏仁羹過來,給您治咳嗽的……」門外的脆朗聲音是苔青的,她是沈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頭,挺會辦事的一個人。
老太太的四個貼身丫頭名字里都有個青字,青梅青枝,苔青葉青。
「那端進來吧!」
小丫頭打了帘子,一個圓臉高鼻削肩膀肥臀的丫頭走進來,算不上好看,但精神飽滿。
她笑道:「太爺萬福!太夫人親手熬的羹,您試試,沒準一吃就好了呢?」
「哼,一吃就好,她以為她是神醫啊?」看著苔青堅強的笑容他極速的招手。
「愣著幹什麼,快拿來,我吃了你好回去復皇命啊!」
沈老太爺皺著眉捏著鼻子像吃毒藥似的喝完了羹。
苔青乘機在一旁問:「太夫人還讓問一句,臘月十二是凌夫人的生辰,太爺若不打算去的話」
「誰說我不去了?我去,你讓她給我好好的備一份禮……」
說完把羹碗往托盤上一放。
「要像樣點的,庫房裡若沒有合意的,花點銀子去買也行!若是她自己拿不定主意,就叫堂燕幫著一塊兒想想,務必要讓那凌夫人滿意!」
苔青足足愣了半晌才應了。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了?老太爺和太夫人好幾年都不同出同進的了,兩個人一人住在懿安庭一人住在清倫堂,其實懿安庭要適逢年節正日或接待客人時才住,老太太平時喜歡住在四房的永繼堂離,四房的宅院是五進的,第二進的正房梅溪苑,住著四老爺和太太,第三進便是給老太爺和太夫人留的永繼堂。
但是太爺常年住在清倫堂里,兩人平時有多遠就離多遠,老夫人偶爾派人點東西過來,老太爺從來只有兩個字:「不要」
時候長了,太夫人也不大樂意管太爺的事了。
我得趕緊去回一聲!今兒這情況絕對不尋常。
像兔子一樣躥出院門的苔青正遇前來請安的大太太田氏,她倉促的福了福,大太太一臉詫異道:「這是趕去投胎嗎?晚了投不上了?」
她身後的沈菊道:「大約又被爺爺斥責了……」
「嗯」自然是這樣,不然還會因為什麼。
「年初三譚家會派車馬來接我和元姐兒去做客,說家裡特地請了正宗的湘菜廚子,打算好好做幾頓正宗湘菜……媳婦都沒想到,上次不過隨口說到許久不曾吃到香辣的湘菜了,親家母到底心細,還就記住了……」大太太田氏連魚尾紋里都蓄著笑意。
「可能要住上幾天才回來……」
二十年前田老太爺曾在江西南昌府任職三載,長女田意梅就帶在身邊,至今都對湘菜留著深刻印象。
元姐兒就是沈菊,長房長女,明年便要嫁給吏部右侍郎譚薈汝的嫡長子譚儷笙,譚夫人很喜歡端莊穩重的沈菊,雖然不過四個月就要娶進門了,還是忍不住邀了親家母和準兒媳先去過年。
老太爺卻像尊菩薩般坐著不出聲,手指頭在輪椅扶手上「咄咄咄」敲著。
「爺爺?」田氏彎腰看著他。
「那個,意梅啊,你們這個年紀的太太們都喜歡什麼?」田氏突然就慌起來,她以為老太爺不高興了,畢竟作為長房宗婦過年居然往外面跑,往來拜年的親戚問起來總不大像樣。
「要不,我們少住兩天?」她可不想說不去,她還想去譚家好好看看呢!雖然譚家長輩溫和慈愛,姑爺脾氣也好,但聽說還有兩個未嫁的小姑子,沈菊性子恬和,她擔心寶貝女兒嫁過去後會受委屈。
「想哪兒去了,你不在我們就不過年了?家裡不是還有你婆婆和昆哥兒媳婦在嘛……我問你話你聽不見啊?像你這種年紀的,平日里又愛挑剔,又自視見多識廣的娘們到底喜歡什麼禮物?」
田氏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有點氣惱,太爺這是排揎誰啊?
「總不過是新鮮稀罕的玩意兒吧!人人都有的東西再值錢恐怕也不會入眼的」
「爺爺這是要給哪家夫人送禮?」
「說了跟沒說一個樣!算了,我還是問堂燕吧……」
田氏忙帶著沈菊起身告辭,老太爺不喜歡人來的太勤,同理,大家也是沒事根本不想去。
事情說的很順利,母女兩心情也好,有說有笑的往回走。
「爺爺恐怕在操心沈蘿的婚事」沈菊攙著母親。
田氏道:「二丫頭也算雞窩裡飛出的鳳凰了,托生在一個丫頭的肚子里,又有小秦氏那麼一個嫡母,居然能入了老太爺的眼,嘖嘖……」
「二妹妹的字寫得好!」沈菊認真道。
「憑她怎樣,再也不可能挑個像譚家這麼體面的婆家!」
「好像爺爺看中了凌家」
「哪個凌家,是凌魁志家?」
田氏有點意外,這也太高攀了吧?沈蘿一個庶女嫁進侯府?雖然這候爵是新封的,還談不上傳承,但凌家也算是從官宦世家進入到了京城的勛貴階層了。
「這可不容易……我說是誰?定然是凌夫人馬上要過生辰了,哼,想讓她滿意……再說了,即便禮物送的她喜歡了,也不見得肯讓兒子娶沈蘿進門!」
這壓根就是兩碼事。
「走吧!這事幸虧沒找我商量,我可沒那本事管……」
「凌夫人……她不好相處嗎?」沈菊輕輕問。
雖然一直教導女兒不議論長輩,田氏還是忍不住讓女兒知道自己挑人的眼光,:「這選婆家門第清貴當然是好,但是婆婆和小姑這些天天碰面的人也很要緊,不然我當初怎麼會看上譚家,當然是因為譚夫人性子開朗又溫和……這點,你爺爺一個從來不管庶務的老官爺哪裡會懂……算了,這反正是二房的事情,我才不管呢!」
……
沈蕎又扭動了平安富貴鎖的鈴鐺,咔嗒聲起,慢慢抽出一樣東西來。
一把鑰匙!
黃銅的,沒有使用過的磨痕,握手的銅片上鑄了一個小小的字,槐。
大秦氏留這個給沈蕎做什麼?還什麼都不交代,身邊的人又全被換了,這麼一把鑰匙到底有什麼用呢?
想破了頭也用啊,也許機緣到了就知道了!沈蕎把東西放回去,將鎖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