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損耗
171
「說可以讓我回去，找神器這些話，都是騙人的？」她質問著他。
血滴子被她攥在手中，淼朝她緩緩走進，她不能動，只能看著他。
「嗯，該怎麼說呢？」淼在她面前蹲下。
他道，「一開始的確沒有騙你。」
他金眸帶著攝人的光，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若是記憶沒有回來，吾會助你回去你的世界。」
「……所以現在就要送我去冥界嗎？」她瞪著他。
的確，現在的淼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熟悉的淼了，他眼中帶著笑，卻格外的冰冷，看著她的眼神也是冷冷淡淡的。
「或許，冥界都去不成。」淼站起來，他指尖一劃，安諾手腕上馬上就出現一道血痕，她的血溢出來之後，跟有生命似的，落在地上之後自動的遊動。
「你要拿我獻祭是吧。」她穩著聲音道，「人魔妖三界你怎麼得罪你了，讓你揣摩著這麼大的惡意。」
淼沒有理會他，繼續手中的動作，他指引著血液流動。
「若是再開一個界門，必定會更加生靈塗炭，你可知道？」
「吾知道。」
「知道你還這麼做，你是瘋了吧，你沒看到剛剛戰場上死了那麼多人嗎？」她氣怒的叱責，卻又無法動彈。
「那又如何？跟吾有何干？」淼漠然的道。
安諾不可置信的瞪著他，「那麼多命，你怎麼這麼冷血。」
她無法想象現代若是也這般的話，該是多麼的恐怖。
淼面無表情，陣法有一半在他手下形成，安諾也因為失血臉色發白。
「你要怎麼樣才會罷手？」她堅持不懈的問。
淼見此，笑了笑，「給你看個東西。」
他走近她，指尖覆在她的眉心上。
她只覺眉心一涼，緊接著，渾身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待到回過神來，才發現周圍的場景已經轉為了另一處。
鳥語花香的一處地方。
她怎麼突然就在這裡了？淼要讓她看什麼？
遠處一個小孩子朝她跑過來，他的眼睛是金色的，笑的很歡脫，虎牙都露出來了。
「娘親。」小孩聲音軟糯的沖她喊。
「呃……小朋友我不是你娘親……」她尷尬的說一半，那小孩就從她的身體穿過去，跑向另一旁。
她楞了一下，便見一個女人溫柔的接住小孩撲過去的身子，揉了揉他的頭，低聲溫柔的說話。
她看的一愣一愣的，淼就要她來看他溫情的童年？
沒想到畫面下一瞬馬上就變了，青草就被濺上了鮮艷的朱紅，女人被一隻妖獸咬死了，小孩就在旁邊看著，那隻妖獸化作一個男人，他手臂利落的穿透她的內爐，取走了女人身上的內丹。
這一畫面猶如夢魘，小孩衝上去要殺了妖獸，卻是以卵擊石，被打成半死。
眼前一黑，再出現的畫面已經是另一處了，小孩大了些了，場景也是霧蒙蒙的，她就看到少年跟坐在高堂之上的人請命要去妖界。
他又遇到了那隻妖獸，還是被打得半死，連同他帶的那一隊的兵衛都被屠殺殆盡，那隻妖獸化作人形，冷血的說了一句，「自不量力。」
他躺在地上，那隻妖獸沒有殺死他，似乎是為了可以羞辱他，讓他或者品嘗這種痛苦。
他趴在地上好久都沒能起來，直到手臂被繞上一條小蛇，黑色的居然還長了角。
他抱著蛇痛哭。
安諾看到這裡，彷彿能感受到場景中小孩的悲痛。
接著如走馬觀花似的
少年漸漸長大，每天都幻想著殺死那妖獸的場景，那隻妖獸很強大，期間還有部分人要來殺它，然而都是被它殺死。
「看，這個是吾。」一道身影出現，淼指了指那個每天都勤奮刻苦修鍊的少年。
畫面中他的附近，一條小黑蛇盤旋在附近嗮著太陽睡覺。
「這個是榭羽。」他指了指那條小蛇，輕笑了一下，「我仇人的兒子。」
「……那隻妖獸。」她驚訝的大腦有些連結不上，「你是恨屋及烏了？」
淼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看著畫面，安諾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跟著他一起看。
少年漸漸長大，他修鍊了幾百年，找遍珍惜材料打造利器，只為殺了那頭妖獸。
帶著黑蛇要去報仇，然而等到他找到那隻妖獸的時候，卻發現，妖獸竟是妖界的妖王，他殘暴嗜血，在他找到它的時候，它正在屠殺另一隻妖獸的家族。
剝丹的動作，如同當初，他頓時就怒了，不要命的衝上去。
卻被黑蛇攔住了，黑蛇化作榭羽的模樣，他攔在淼的面前，「阿淼。」
畫面又一黑
再次亮起的時候，他被囚在了一個宮殿內。
昏昏暗暗的。
她瞄到了一點畫面，他被——鎖鏈拷在了床上。
簾帳垂下來遮住了大半的畫面。
畫面一轉就被淼拂手化掉。
淼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這個故事好看嗎？」
「這是……」她猶猶豫豫的道。
「對，這是我的記憶，我是神族。」他眼中帶著憧憬，他嘲諷的笑了笑，「呵，說來真是諷刺。」
「堂堂神族，被這般折辱。」
他目光帶著懷念，「母親同我下凡間遊歷，那隻妖獸趁機偷襲，擄走了母親的內丹，得以功力大增，走上妖王的高位。」
「那也是妖界得罪了你，你做什麼要牽連人界魔界？」她問。
淼笑道，「你可真單純，我會死，上任魔君也是出了不少力。」
「死？」她驚詫。
「對呢。」他飄到她面前，「難道你還以為，我這樣的狀態算是個活的？」
「……」
「我不過是依附在血滴子內殘存的一縷魂魄。」
淼問道，「你是不是還很好奇，人界怎麼得罪我？」
安諾點頭，「總不會是因為我吧。」
她好像沒有做過對不起淼的事情來著……
「這個倒跟你無關。」他很快就解答了安諾的疑問，「我是半神族，母親跟一個人族結合，偏偏那人族拋下了母親。」
「那時候母親之所以會帶我去人界，不過是想去找那個男人，若不是因此……」
「好吧。」
安諾滿臉黑線，「這可以組成一部狗血劇了。」
「吾也覺得挺狗血的。」淼笑道，「可惜若不做點什麼，心不甘。」
「那你做完了這些，心裡就會舒服了？」安諾反問。
「明明都是已經死了不知道幾千幾百年的人了，你現在就算報復到他們的後代身上，又有什麼意義？」
淼說道，「那也得做了之後，才知道有沒有意義。」
安諾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完全是對牛彈琴的感覺，淼現在根本就瘋魔了，完全聽不進她說的任何話。
她眼睛一花，周圍的場景已經回到了祭台上面。
已經是從淼的回憶里抽身出來。
「你能不能好好冷靜下來，這裡難道就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你留戀了？」
她的怒吼讓淼手下的動作頓了一下，但也只頓了一下，便又自顧自的畫起了符咒。
淼說道，「吾不會讓你死的，答應你的吾也會做到。」
「你什麼意思？」她皺眉問。
據她所知，獻祭的哪有活不下來的。
而且若是三界暢通無阻，她就算活下來，也得被衝上人界的妖魔亂刀砍死。
淼又不說話了。
他專心的畫著符咒，天空中上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鳴聲。
烏雲黑壓壓的全部都壓到他們上方。
安諾眯著眼睛看著遠處，她因為失血過多現在渾身發冷，已經有些昏沉的看不清眼前了。
陣法由她的血勾畫漸成，她身下蔓延出去的鮮紅陣法，跟當初在底下看到顧柏倩的時候，裡面的那個陣法如出一轍。
陣法畫了大半的時候，遠處一股暴走的能量利箭般沖了過來，重重的砸在祭台之上。
「來得真快。」淼不慌不忙的繼續手中的動作，他們頭頂的那個屛罩能夠撐一會兒。
說話間，一縷金光閃過，安諾動彈不得的另一隻手腕遭遇了同樣的割腕待遇。
「混賬。」
在外面的鳳未離看到安諾這番模樣，頓時目赤欲裂，他手中的劍狠狠的砸在屛罩之上。
本來堅硬的屛罩上，頓時就出現了幾縷細紋。
淼驚訝的揚起臉去看他，嘖了一聲，「小魔君的力量增長了，吾記得你身上的毒咒還未解開罷。」
他搖了搖頭，道，「這般損害身體，可不行。」
安諾也看向鳳未離，她唇色發白，本來混混的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一些。
鳳未離面若寒霜，他手中的魔劍突然紅光大盛，劍光無數纏繞在他周身，他嘴角裹著一抹冷笑，突然三千劍光伴隨著他，山呼海嘯般朝著罩住祭台的屛罩砸了過去。
「住手。」從後面追上來的榭羽厲喝。
然而劍氣已經砸了下去，幾乎同時，屛罩應聲而碎，攜帶著劍意未退的魔劍，鳳未離朝著那道還在俯身畫著陣紋的虛影狠狠地劈了下去。
鳳未離嘴角開始侵出細細的血跡，淡紫色的眸中已經紫得微微泛紅，弒殺之氣濃烈。
淼的身影被魔劍一批為二，他嘴角掛著詭異的笑，「魔君難道以為，要殺死靈魂能一刀砍死？」
話音剛落，他便化作一道金光沒入安諾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