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白檀,我都替你覺得丟人
白檀用力握了她的手一下,好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下意識就想將她抓緊,喉嚨里發出來的聲音都低啞得很生澀,「素素,你知道我不會和你離婚。」
妲己望著他,彎唇,眼裡卻半點笑意都沒有,「像上次一樣把我關在家裡嗎?」
男人沉著眸光沒說話,手裡的力道更大了。
「白檀,我不求你能像護著蘇幼清那麼護著我。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如果你對我還有哪怕一星半點的感情的話,」妲己平視著他英俊的臉,「我們彼此放過吧。」
白檀心裡彷彿有根線驀地被拉斷,疼得他整顆心都縮起來了。
妲己沒用多少力就將他推開,這時病房的門被人打開,蘇亦庭一身黑色從外面風塵僕僕地走進來,修身的風衣上還沾染著二月料峭的春寒。
看到妲己,他緊擰的眉頭總算舒展了一些,只是神態仍顯得疲倦,「素素,我聽說你醒了,感覺好點嗎?」
「哥。」妲己看到他,百般滋味湧上心頭,「我沒事,你來得正好,我……」
蘇亦庭不著痕迹地掃了眼白檀,眸色凝了些許,接過妲己的話,「有事跟我說?」
聽到蘇亦庭的聲音,白檀倏地就皺了眉。
他淡淡不動聲色地起身,對上來人的眸子,沉聲道:「素素還需要休息,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蘇亦庭以同樣的表情看著他,嗤笑,「你知道她需要休息還在這吵吵?」
以為他聾么,在門外面就聽得見病房裡一口一個離婚。
突然想起一個月前妲己和他通電話的時候那不知所措又茫然的語氣。
他們之間的雷已經埋得這麼深了?因為什麼,蘇幼清?
男人妖異深邃的眸間,思考的顏色淺淺掠過。
妲己被白檀擋在身後,也無心和他鬧,他擋著,她就拔掉針頭走下床繞過去好了。
當你對一個人徹底失去興趣以後,他對你而言就和路邊一塊石頭沒什麼區別。
蘇亦庭見到她的動作臉色一冷,立刻一步上前壓住她正要拔針的手,「素素,你要幹什麼?別鬧。」
白檀被他一隻手扒開,透支了二十多天的身體此刻只差一點就能全盤崩垮,眼前甚至有了片刻的重影,他身體晃了晃,握著拳頭站穩,眸子卻下意識以最快的速度鎖在了床上的女人身上。
像是一種極為執拗的條件反射。
「我不想看見他。」妲己開口,聲音很輕,也很虛弱,「哥,你讓他出去。」
蘇亦庭臉色更冷,回過頭望著白檀,後者卻如同一座巍峨高山般佇立在那,絲毫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蘇亦庭忍不住低聲嘲弄,「女人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還有臉站在這裝聽不見?白檀,我都替你覺得丟人。」
白檀唇線下壓,戾氣從他稜角分明的臉廓一層層往外滲,他漠視了蘇亦庭的諷刺,幾步走到妲己身邊,彎腰為她墊好腰後面的枕頭時,語氣是竭力壓制的溫和低靄,還有些扭曲的僵硬,「那我先出去,你和你哥哥聊。」
妲己沒理會他,閉了下眼。
卻聽到耳邊又響起只夠兩個人聽見的嗓音:「你哥哥和美第奇公爵之間的信任關係已經出現危機了,回到雲城還要想盡辦法防著蕭錦帆。現在的處境是前有狼後有虎,自身都難保,如果你不想讓他過得更頭疼,就別拿我們的事去麻煩他,嗯?」
一句話聲音很薄,卻如穿透力極強的警鐘,震得妲己耳膜生疼,她一寸寸收緊了被子里的手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還是沒睜眼,白檀卻看到了女人緊閉的眼皮邊緣睫毛在輕顫。
這就說明,她聽見了,並且聽進去了。
他緩緩直起身,再次對上蘇亦庭的眼睛,彬彬有禮地拿起椅背上的外套道:「我去給素素買點吃的,很快就回來。」
蘇亦庭冷睨著他,沒搭理。
白檀離開以後,他才在妲己身邊坐下,手摸了摸她的肩膀,蹙眉,「怎麼這麼涼?」
說著將外套脫下來裹在她身上,「有話跟我說?」
妲己睜開眼,正看見那張從小到大都讓她極有安全感的臉。
求助的話都已經到了嘴邊,她卻忽然想起白檀那意味深長的警告,在牙關繞了個圈,又生生咽下去。
擺出一個很僵硬的微笑,「沒事,我想去看看爸爸……」
她的表情著實不對勁,可蘇亦庭也只當她是因為父親去世過於悲慟,沒有仔細深究,喉嚨一哽,嗓音低了幾度,「等這瓶水掛完,我帶你去。」
蘇鄴的屍體還停在太平間,他知道妲己醒來后可能會想去見父親最後一程,便沒馬上吩咐火葬場的人過來拉走。
妲己心不在焉地應了聲,又彷彿不經意提起:「哥,我聽白檀說,你現在依附於美第奇家,還和他們鬧了彆扭……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亦庭的眸光閃爍了下,眉梢的一顆痣流露著湛湛寒芒,大掌摸了摸她的頭髮,「沒怎麼,你不用擔心,只是合作而已。合作者之間偶爾也會因為一些不同的意見產生分歧,不是什麼大事。」
妲己深知哥哥的作風。
他每次說「不是什麼大事」,基本都是出了大事。
於是她更加確信了白檀警告。
蕭錦帆和哥哥之間那一戰,在所難免。這時候美第奇家若是棄他不顧,哥哥就相當於腹背受敵,白檀若是再因為她執意離婚而一怒之下對哥哥下手……
病房的門被敲響,是一位西裝革履的律師,「您好,我是蘇老先生生前請的律師,這裡有一份文件要轉交給蘇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