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府
「塞進畜生道轉世?」這番話灌進饒鋮的耳間,嚇得他心驚膽顫渾身發軟,暗道好險,幸虧醒悟及時。趕緊咧嘴一笑,獻媚道:「兩位大爺,都是一些沒有教養的傢伙,信口雌黃說是……你們是跑腿的馬仔,只要把閻王爺和判官孝敬好,萬事大吉。所以,很多人家裡都供奉著閻王爺和判官,燒香跪拜還有上好的貢品……」他為顯出自己的忠心,信口胡謅,加料挑撥。
「他娘的,這小子落到咱哥倆手裡,絕對要弄死……」話未說完,突然一呆,哥倆犯起愁來,嘀咕道:「可……在哪裡才能找到他們?」
「兩位大爺,沒必要把這種小人當回事,人間里也有孝敬你們的人啊,比如我的家人,就非常敬重您們,別的神都不敬,專把兩位大爺當神一樣供著,吃過香噴噴的貢品沒有?」饒鋮說完,緊張的盯注著兩人。
黑白無常哥倆歪著腦袋想了一陣,恍然大悟道:「噢……是有幾次,真香啊!」嘴裡蠕動了幾下,似乎在回味。
這哥倆真夠實在,挺配合的,饒鋮一拍腦袋喊道:「這就對了,你們吃到的美味,就是我父母逢年過節給你們的貢品,可是……如今已轉世投胎去了。」說著大聲乾嚎幾下。
「小兄弟,你父母的孝敬我們記著了,節哀順變!」哥倆竟同情起饒鋮來。
嗯……效果不錯,繼續忽悠道:「我是悔啊,本該準備過些日子就是端午節,繼承我父母的遺願,給你們好好上幾道貢品,誰知……竟然來到了地府,心愿未了,心裡愧疚難受啊!」饒鋮邊嚎啕大哭,心裡卻是樂翻了天,他娘的,這鬼就是比人純樸實在多了。
哥倆霎時感動的連連嘆息,好不容易有個孝順的,逢年過節的也有個飯吃,俱然也跑到這鬼地方,只好哀嘆自己兩人的氣運不好。
同情歸同情,任務還是要完成的,他們對饒鋮的態度頓時親熱起來,但不願靠近他,總覺得他的魂魄里隱跡著一絲陽氣,令人極不舒服。
忽然,他們猛地一拽鎖鏈,饒鋮頓時一個趔趄差點跌倒,接著,被拉得踉踉蹌蹌的往前走。
饒鋮拽的心裡冒火,看來這鬼的確無情,討好了半天還是原形畢露,喜歡虐待抓來的鬼魂。正惱火的他,忽然眼前出現一座大殿,牌匾上面雕刻著幾個蒼勁大字「第一審判府」,原來到了地府閻王殿里,怪不得兩個傢伙不得不賣點力給判官看,還一個勁的朝自己使眼色,一副歉然的神色。
跨過門檻進到裡面,只見案台後面坐著一名十分猥瑣的老傢伙,金魚眼蒜頭鼻,俱然留著兩撇小鬍子,一襲黑袍頂個官帽,大模大樣坐在那裡,看著就像壞棗,他手裡拿著一支筆不停的慢節奏敲著案台,不知在神遊什麼,心思重重的。
黑白無常趕緊低眉順眼,走了過去,滿臉笑意輕聲道:「大人,犯人已經押到,請您過目。」
這時,他才懶洋洋的抬頭瞥了饒鋮一眼,蹙著眉頭一擺手,道:「帶到畜生道投胎去吧。」說完就要大筆一揮。
原來他的心思,正為昨晚輸給劉判官十萬兩黃金心痛不已,雖說數目還能承受,畢竟是一筆巨款,心裡極不痛快。
饒鋮一聽頓時急了,大聲喊道:「大人,冤枉啊,你不能這樣判罰,我跟你往日無仇近日無冤,請高抬貴手!」
吳判官眼角一跳,眉間一皺不耐煩的揮揮手,喝道:「立刻把犯人帶到畜生道!」說完舉起筆又要劃下。
饒鋮知道一旦這筆劃在本子上,自己算是板上釘釘沒的救了,頓時悲哀起來,陡然心一橫,既然落得這般下場,還有什麼可顧忌的,豁然破口大罵道:「你這個狗貪官,收了多少好處,你以為我不知道?營私舞弊隨意判決,難道地府就沒有王法?我就是變成毛毛蟲也要爬回地府咬你一口,告你一狀!」
「嗯?」這話聽在吳判官的耳間,如同炸雷,嚇得他一哆嗦,差點跌進大椅子里,自打坐上判官位子,從未遇見鬼魂敢對自己亂加指責,頓時有些發懵,正想起身發怒,猛地一栗,不禁心虛狐疑不定,斜眼瞥了饒鋮一眼,暗道:難道這小子在陽間知道些什麼?小心為妙,先探探底細再做打算,他陰沉著臉問道:「你有什麼冤情可以說出來,我會酌情考慮的。」
機會難得,看來,這傢伙在陽間不知放了多少水,屁股有屎,真把這老小兒給唬住了,饒鋮倒不急了,掃了吳判官一眼,別提心裡有多爽快。
饒鋮故作沉吟,半真半假瞎謅起來,忿然道:「判官大人,我廢寢忘食發奮學習,考取大學拿到了錄取通知書,打算學業有成孝順父母,為國奉獻,誰知橫禍加身,落到如此慘境。」
吳判官根本就沒聽進一個字,不過,樣子是要裝一下的,煞有其事的點點頭,表示同情道:「看來的確有些冤情……」說道此處,突然頓住,歪著金魚眼往前一湊,壓低聲音又道:「那你在陽間看到了什麼,比如剛才說的……」他極為關心自己受賄一事,如若被閻羅王陛下查實,那可是重罪,立馬投進畜生道輪迴,永世不得翻身。
饒鋮露出一絲猶豫的神態,故意左右張望了一眼,輕聲吭哧道:「大人,我,我的一位同學家裡很有錢,一次他喝多了,神秘的說……人的壽命可以花重金購買,只要將黃金熔煉塑成地府的某,某個……金象供上,就是有什麼災禍,也可以保住性命,安然無恙……」胡扯到此,他知道再謅下去就要露出馬腳,嘎然止住不說了。
這番鬼話,有如一顆重磅炸彈,轟進吳判官的大腦,震得他暈眩渾身發軟,驚嚇中的他竟忘了深問細節,左右掃了兩眼,急忙朝饒鋮擺手制止,穩了穩心神,大聲道:「饒鋮,你身上陽氣未盡,還是有轉機的……」
話音一頓,環視大殿里的幾名屬下,又望了黑白無常一眼,眉間微蹙,揮揮手道:「去去去,都到殿外候著,把門給我關上!」全部攆了出去。
驚的眾屬下趕緊走出去,黑白無常哥倆極有眼色,輕輕把殿門關緊。吳判官對哥倆的表現很滿意,接著,他心虛的又是左右掃了一眼,將饒鋮招到案台前,湊在耳邊小聲道:「如若兄弟不嫌棄,咱們結為義兄如何?」他這是權宜之計,先把饒鋮打發走了再做打算。
「怦然」心臟一跳,饒鋮的大腦轟的一聲,轉念欣喜若狂,他趕緊壓住暴悅,穩了穩心緒,故作猶豫不定的神態,輕聲道:「我饒鋮何德何能,攀上您這樣權勢熏天的大哥,高興都來不及,不過……如若閻羅王陛下發現,大不了再死一次,以謝大哥的知遇之恩,就是怕連累大哥您……」欲縱故擒,說的極為坦蕩。
吳判官不以為然,擺手道:「兄弟,這你就放心,只要為大哥保密,將來的好處多的去,怎麼樣,同不同意?」地府當官的,沒幾個是乾淨無辜,只要當事人不舉報,那是不用怕的。
饒鋮一臉肅然,重重點了點頭,拱手一禮道:「既然大哥如此看得起,小弟那是求之不得,不過,我若想念大哥,又來不了地府該如何?」攀上如此強勢背景,絕不能鬆手,想的長遠一些。
吳判官一聽,霍然鬆了口氣,心道先把這混蛋無賴打發走,趁著間隙,趕緊把陽間放水的事,掩飾隱蔽起來,抹掉痕迹,至於日後的事,誰知道會發展成什麼結果。
他頓了一頓,露出滿臉的不情願,從案台抽梯里翻騰了一陣,抽出一張金燦燦小紙片,望了饒鋮一眼,嘆氣又搖頭,無奈之下,只好提筆寫上「通行證」三個字,「砰!」蓋上審判庭的大章,紫氣陡然滲出,聚在掌心「啪!」拍在饒鋮的額頭,一股陰寒氣息滲入體內,頓感與地府有了一絲親近。
不知怎的,吳判官對這個年輕人有點發憷,這可是坐上判官位子,第一次出現這種感覺,他被稱作地府十大惡人之首,沒幾個願意招惹他,狡詐陰毒難纏至極,拘來的魂魄更是隨意肆虐。
他抬眼看了饒鋮一眼,心疼道:「兄弟,就這一紙地府通行證,我才擁有兩張,俱是無價巨寶,你我兄弟日後要互相幫襯,如若想見我,讓黑白無常帶你前來,不過……名義上,你是地府在陽界的眼線,是要存檔備案的,當然是我吳膽的線人,日後就是自家人了。」說完,又附在饒鋮的耳邊,小聲說出召喚咒語,打開陰眼詭異一笑,然後擺擺手。
見這傢伙猥瑣的一臉陰笑,饒鋮頓生警覺,這裡面不會有什麼陷阱吧?但急於返回陽間,倒也沒有細想那麼多。他哪裡知道,陰眼一開可把饒鋮殘害苦了,接踵而來的事,先是嚇個半死,過後,便是無窮盡的險惡事務,差些命喪惡鬼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