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利物浦怎麼了？

  看台上的歌聲依然悠揚。


  貝尼特斯的眼神卻有些空洞。


  這已經是九月末，利物浦的晚上並不悶熱，但他的腦門上卻早已經亮晶晶一片。


  腋下的襯衫被汗水浸濕，黏糊糊地粘在身上，讓他格外難受。


  助理教練拿著一條白凈的毛巾遞給他，想讓他擦一擦脖頸上的汗水，但他卻好像神遊物外，完全沒有理會。


  貝尼特斯的目光落在球場上，那些身穿紅色戰袍的球員都在大口大口地喘氣，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得十分迷茫。


  他們的隊長正雙手叉著腰，他努力地睜著眼睛，額頭上的皺紋在這一刻格外明顯。


  貝尼特斯的目光落在了正對面的大屏幕上，0-2的比分鮮紅得有些刺眼。


  他忍不住微微合上了眼睛。


  他的球隊……到底怎麼了？-

  「利物浦到底怎麼了？」


  阿蘭-史密斯忍不住問了一句：

  「在整個上半場……除了托雷斯第二分鐘的那次頭槌攻門，他們竟然再也沒有一次能夠威脅到阿賈克斯球門的攻勢！」


  「利物浦場上的球員們踢得毫無戰術可言，他們的進攻組織混亂得一塌糊塗！」馬丁-泰勒同樣皺起了眉頭，「就這種狀態，貝尼特斯有什麼資格去挑戰安切洛蒂的切爾西？」


  萬里之外的中國，賀偉也正在分析利物浦的問題：「在阿隆索離開之後，利物浦的陣中最為關鍵的球員毫無疑問就是隊長傑拉德，無論是防守還是組織、調度、遠射，他的各項能力都非常出色，無愧於球隊的真正核心。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想要遏制利物浦的攻勢，就必須遏制傑拉德的發揮，但想要遏制這樣一名全能球員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無論是英超賽場，還是歐冠戰線，都很少有球隊都能做到這一點，不過……就在今天，阿賈克斯似乎做到了，至少在前45分鐘他們做到了，所以利物浦顯得格外狼狽。」


  「沒錯，」嘉賓張路連連點頭，「范巴斯滕這一招非常致命，他冒險將防守傑拉德的任務交給了小將龍殊特，其他人則更加專註於進攻，而龍殊特很好地完成了這項艱巨的任務。要知道，如果不是和傑拉德一個水平的球員，在一對一的較量中根本不可能對他形成威脅！」


  賀偉的眼睛頓時一亮：「張指的意思是……龍殊特現在已經達到了和傑拉德同一水平的地步？」


  「啊？我說了嗎？」張路吃了一驚，然後他打了個哈哈，替自己剛剛過於興奮的評判圓了場，「嘿嘿，嘿嘿……我只是說，在防守的積極性和拼勁上，龍殊特不會輸給任何一名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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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樣，龍？」


  回到更衣室里，范巴斯滕專門詢問了一下：「感覺還好嗎？」


  龍殊特一邊擦汗，一邊回答著主教練：「說實話，有一些累，傑拉德的跑動範圍太廣了……哎？你不是想換下我吧？」他警覺地看著對方。


  「哈哈哈……」范巴斯滕笑了起來，他的笑聲是那麼爽快，以至於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拉了一條長凳，隨意地坐了下來：「小夥子，你的對手不是什麼阿貓阿狗，他是利物浦的隊長，是去年國際足聯和歐洲足聯雙料最佳11人！如果你覺得自己在防守傑拉德時如同面對阿帕多恩時那樣輕鬆，那麼我們只能認為利物浦根本沒有認真和我們踢！」


  那些年輕的隊員們都哈哈笑了起來，兩球領先的優勢足夠讓他們保持輕鬆。


  在上半場完成梅開二度的蘇亞雷斯更是拍了拍龍殊特的肩膀：「如果你覺得太累了，我不介意回撤幫你防守。」


  「好的，我就不客氣了，」龍殊特點了點頭，然後裝模作樣地舉起手來，向范巴斯滕示意，「教練，路易斯隊長要和我換位，我覺得我也可以打前鋒！我可是跟著你學過射門的！」


  蘇亞雷斯傻了眼，他身後那些隊友們卻笑得東倒西歪。


  「好了，先生們，玩笑到此為止。」


  范巴斯滕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還有45分鐘，我們的形勢很有利，但我想稍稍讓大家冷靜下來。」


  「利物浦上半場的狀態很差，但我想……應該沒有人不知道伊斯坦布爾之夜，」他忽然轉頭看向了隊內足球知識最差勁的年輕球員，「親愛的龍，你知道伊斯坦布爾奇迹嗎？」


  被點名的龍殊特有些惱怒地翻了個白眼：「拜託，我可是埃弗頓青訓營出品的球員，你再提利物浦的光輝歷史，信不信我咬你！」


  ——他當然是開玩笑，對於埃弗頓的青訓營，他沒有任何好感，他只是對范巴斯滕看不起自己的足球知識表示不滿。


  看到主教練碰了個釘子，那幫好不容易才收斂一些的球員們頓時又哈哈大笑起來。


  「咳！」


  助教維茨格用力咳嗽了一聲，他必須扮演一下黑臉的角色：「如果讓我們看到有誰在下半場表現得心不在焉，教練組不介意在開場第一秒鐘就把他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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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的中場大將哈維-阿隆索已經成為了皇家馬德里的發動機，而阿根廷鐵閘馬斯切拉諾也因傷無法出場，利物浦的中場除了傑拉德之外，還有來自巴西的盧卡斯和奧雷里奧。這兩名球員明明同是巴西老鄉，但卻完全沒有任何默契。


  不僅在進攻上，傑拉德和托雷斯完全不能指望他們能夠提供什麼幫助，就算是在他們的本職業務——防守攔截上，巴西二人組也表現得漏洞百出，讓蘇亞雷斯率領的鋒線輕而易舉就直接沖向了卡拉格和斯科特爾組成的中衛防線。


  被稱為戰術大師的貝尼特斯沒有太多猶豫，他在下半場開始之前就做出了人員的調整，撤下了趕鴨子上架來踢后腰的左邊後衛奧雷里奧，讓傑拉德向後回撤，並且派出了23歲的荷蘭邊鋒瑞恩-巴貝爾。


  一看到巴貝爾上場，范巴斯滕就笑了。


  如果他懂得中國的俗語，他一定會對貝尼特斯的換人這麼評論：


  「大水沖了龍王廟！」


  「關公門前耍大刀！」


  因為……巴貝爾正是阿賈克斯青訓產品，而且在國家隊，當時擔任荷蘭國家隊主教練的范巴斯滕正是提拔他進入一線隊的伯樂！

  對於這名出道之時被稱作「新克魯伊維特」、「荷蘭亨利」、打破保持了60年的荷蘭國家隊最年輕進球紀錄的小將，范巴斯滕是太熟悉不過了：巴貝爾在邊路的高速盤帶幾乎讓人將他看做羅本的接班人，但比起小飛俠的標誌性的內切射門，巴貝爾就差得太遠。


  巴貝爾的上場只是讓和他對位的布魯諾-席爾瓦稍稍緊張了兩分鐘，老練的巴西後衛很快就發現，這名荷蘭小將只學到了羅本年輕時的「獨」，卻沒有足夠出色的傳球和射門，幾次進攻到了他跟前，總是悶頭帶到邊路，等到席爾瓦和回防的埃曼努爾森封堵了所有的突破線路后，無路可逃的巴貝爾這才悶頭來一腳射門，對於阿賈克斯門將斯特格倫博格的威脅簡直小得可憐。


  反而是回撤之後的傑拉德稍稍活躍了起來，他的組織能力比起兩名巴西人實在強的太多。


  傑拉德努力地想要扮演起自己曾經的摯友——哈維-阿隆索的角色，用長傳幫助前鋒創造進球機會，但他終究不是阿隆索。


  他又一次無比懷念自己的朋友。


  哈維-阿隆索只有一個。


  傑拉德的長傳沒辦法撕開阿賈克斯年輕但充滿朝氣的防線，無論是托雷斯、貝納永、還是巴貝爾、庫伊特，都沒辦法敲開斯特格倫博格把守的大門。


  前鋒線們破門乏術，這樣的經歷傑拉德並不少見，而在往常的比賽中，他可以扮演拯救球隊的英雄，利用自己勢大力沉的遠射將對方的銅牆鐵壁轟出一個窟窿。


  但今天……只要他進入35米區域，不管足球是不是在他腳下，那個該死的、身穿客隊黑色球衣的8號……就會化身成為一塊牛皮糖，將傑拉德緊緊包裹，再也動彈不得。


  傑拉德是一名勇猛無比的戰士，他並不擅長小範圍的閃轉騰挪與突然擺脫，對於龍殊特這種身體素質出色、反應靈敏、不怕對抗、一心死纏爛打的防守球員，他沒有半點辦法！


  他只能看著大屏幕上的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過去。


  然後聽到了那三聲悲壯的哨聲。


  「嘟、嘟、嘟……」


  在這一瞬間，安菲爾德球場的上空沒有歌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