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迎戰（2）
如梓蕪所料，當知淺得知他要領兵出征之時，並未表現出任何反對的意思。她只是第一時間替梓蕪收拾行裝，盡量給他多備一些東西。
「魔界深處地底，氣候陰冷，不似天界這麼和暖，還是要多帶些衣物的。」知淺已經給梓蕪收拾了很多衣服了，從厚到薄，一應俱全。不過她仍然不放心，還是又挑了一件厚實的狐皮大麾，使勁往行囊里塞著。
梓蕪見那包袱都被撐得快要系不上了，於是出聲提醒她：「這一次主要是去魔君徹底平復叛亂，不讓無念再有機可乘。時間不會太久，無需帶這麼多東西。再者說，就算真的缺了什麼，魔君還能虧待了我不成？」
「那不一樣的！」知淺堅持道，「我在魔界住過一段日子，深知那裡的情形。雖說你是個上神，外界的環境不會影響你太多。但是你現在要領兵出戰，不能有絲毫閃失。擎冉雖然熱心，但他終究是個男子，考慮不了那麼周全。」
其實，知淺心裡知道，她準備的這些東西，梓蕪未必能用上。但這是她的心意，必須要做了才會心安。梓蕪也明白她的用意，所以就不再干涉。
等到行囊收拾完了，知淺自己看著那個碩大的、鼓鼓囊囊的包裹，也有些心虛：「唔……似乎東西的確多了些，也不知緋月那個小身板能不能背的動？想來，讓他受累，他又該背地裡埋怨我了吧！」
梓蕪無奈地搖頭：「你又忘了，我是上神，好歹也能施個小小的術法，將這些東西裝入乾坤袋裡，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吧。」
「也對！」知淺一拍自己的額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梓蕪手一揮，袖中就飛出一個錦袋。錦袋在空中迅速膨脹，把知淺收拾好的東西全部收入其中。而後，梓蕪口唇微動，錦袋又急速縮小，直到變成個香囊模樣，重新飛回梓蕪手裡。梓蕪把它別在腰間，然後對知淺說：「這下總可以了吧？」
說著，他上前一步，伸手一拉將知淺摟進懷裡：「好了，別說話，就讓我抱一會。」
知淺乖乖伏在他胸口，安靜地享受這一刻的溫存。或許，這樣的時光越來越少。也不知道這一次擁抱，會不會就成了最後一次依偎。
第二日，三軍同時在南天門整裝待發。梓蕪身著一襲天青色鎧甲，英姿綽綽，簡直比日光還要奪目。他的身側，還有同樣身著戎裝的月夏和臨照。思舉親手斟滿酒，為他們三人踐行。他將杯中酒飲盡，朝三人深深一揖：「有勞三位了！」
梓蕪三人也同樣飲了酒，各自帶兵同思舉作別。天界出兵，便正式拉開了同無念對戰的帷幕。得勝，則六界安穩，眾生存留；若敗，則天崩地裂，玉石俱焚。
知淺並沒有到南天門送行，她不想跟梓蕪說「再見」。如今因天災不斷，就連天宮裡也甚少有好天氣。知淺抱著萸歸，坐在門邊，怔怔地看著天際的烏雲出神。
戰事已經正式開始了，她也該及早做打算才是。其實，任憑梓蕪帶兵出戰，也是為了讓他遠離自己，不要發現她的異樣罷了。知淺同樣做出了決定，準備有所行動了。
長生不知從何處溜回來，嘴裡銜著一根青草，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看見知淺尚且坐在殿中，他不禁十分驚訝：「小娘子，你莫不是忘了你家相公今日出征，怎地不去送他一程？」
「我沒忘。」知淺看也不看他，只是摟緊了熟睡的萸歸，「算算時辰，他應該已經出發了。不用多久，也就能到魔界了。」
長生自己搬了個圓凳，坐到知淺身側：「嘖嘖嘖，這可真是奇了。你明明那麼愛他，恨不得一刻也不與他分開。今日這麼重要的日子，你卻不去送行。」說著，他看著知淺，搖頭，「小娘子，有時候我覺得你特別單純，做事都是憑心情喜好的。可是有時候，我又覺得根本看不透你。就像此時此刻，我壓根不曉得你在想什麼。」
知淺白了他一眼：「你一個燈靈，管這麼多做什麼？你不是只需要好好享受自由，無憂無慮就好了嗎？」
「我是無憂無慮，但也會關心六界之事的。」長生說著，難得露出一絲正經的表情，「畢竟這天地之間變了樣，我也會受到牽連的。小娘子，你最近也在不斷地糾結這件事吧。你同滅世神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
知淺訝異：「你都知道什麼？」
「比你的小相公和你那師兄，知道的都要多一些。」長生聳了聳肩，「畢竟，我是個活了很久很久的怪物。而且，我也在佛界待了那麼久。你經歷的那些事，我多少都會知道些。」
聽他這麼說，知淺的心裡竟然輕鬆了幾分。因為怕梓蕪他們擔心，知淺一句也未透漏過她了解的真相。可是這些事情太過沉重殘酷，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面上還要強顏歡笑。如今猛然間聽到長生這麼說，知淺突然覺得自己找到了可以傾訴的對象。她從未想到，讓她開口談一談這個話題的人，竟然會是看上去最不靠譜的長生。
「呼，原來還有人知道……」知淺長舒了一口氣，像是要把心中的鬱結都吐出來一樣。她看著長生細長的眼睛，認真問，「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長生想了想：「如果是我，我大概會不管不顧吧。畢竟，能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才是最要緊的。至於其他的，我大可以視而不見。這天地眾生，又與我何干？」
知淺忍不住笑了：「我現在終於有點明白，為何如來要將你禁錮那麼久了。」
「誒，是你要我說的，現在又嘲弄我！」長生有點著惱了，「難道你就沒有這種想法？若你沒有，就不會如此糾結了！」
知淺被長生說中了心事，只能無奈地點頭：「是呀，你說的沒錯。我心中所願，的確是想與梓蕪長相廝守。哪怕這六界傾覆，最起碼我不會隨之消亡。所以起初，我的確是想著帶梓蕪遠離。浩渺天地，我總能尋到一處相對寧靜之所，真的就不管不顧。」
「所以，這只是你起初的想法。」長生敏銳地捕捉到她話里的深意，「說說看，你現在的想法為什麼又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