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痴狂(2)
「我與你根本沒什麼好說了!」對於雲莞的詭辯,知淺只覺得怒火中燒。這幾百年來,雲莞被流放到極北苦寒之地,本該反思自己犯下的錯。沒想到,她竟愈發偏執,連最基本的理智都沒了,瘋魔了。
雲莞也不再理會知淺,只是安安靜靜地看著梓蕪。雖然他始終不曾睜開眼,可單就那張睡顏,就足以令她沉醉。在今日以前,雲莞從未如此近距離地凝望過梓蕪。初見時,她只是遠遠的驚鴻一瞥。而後僅有的幾次相見,也都是隔著疏遠。那時梓蕪的注意力已經全都在知淺身上,何曾讓她靠近過分毫?雲莞只知道梓蕪的樣貌是完美無瑕的,卻從不知近看他也能美好地如此驚心動魄。這麼近距離地看著,讓雲莞不覺心跳加速,挪不開眼。
這麼美好的一個人,只能屬於她獨有,誰也不能和她分享!等到這裡的一切結束,她就帶梓蕪離開,去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那裡沒人認得他們,自然就沒有負罪的公主,沒有花神,更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關係。雲莞心想,哪怕梓蕪不會再想來也沒關係,只要他能留在自己身邊就好。
終於,像是積攢了足夠多的勇氣,雲莞的指尖輕輕觸碰了梓蕪的肌膚。那份微涼柔軟,彰顯著他實實在在地存在著,讓雲莞不禁滿足地嘆息:「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突然,雲莞傳來指尖一陣刺痛,驚得她一下縮回手。再看梓蕪,依然一臉平靜。雲莞扭過頭,看著知淺手裡還捏著法訣,想來是她不滿自己剛剛的行為,刻意為之。雲莞有些惱怒:「你做什麼?」
知淺收回手,淡淡地說道:「做什麼?自然是讓你清醒一些。」
月夏也看不下去了,徑直走過去,對雲莞說道:「雖然你以前做過許多錯事,但好在不像你的母親和哥哥,手裡並未沾染什麼污穢。如果現在你能主動離開,我保證朱兒不會繼續追究下去。」
雲莞絲毫不動,彷彿月夏是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她的舉動徹底激怒了知淺,數道紅線自知淺袖口裡竄出,結結實實地把雲莞捆了起來。雲莞大驚,奮力掙扎,紅線卻越綁越緊。知淺稍稍一抬手,紅線便拉扯著雲莞,倒在一邊的地上。
知淺走過去,擋在雲莞和梓蕪中間。她居高臨下地看著雲莞,道:「我不會再讓你們兄妹接近梓蕪,他不想看到你們。」
雲莞倒在地上,想起身卻怎麼也坐不起來。她的修為本就與知淺有天壤之別,根本不可能掙脫。雲莞終於還是放棄了掙扎,尖銳地冷笑起來,笑著笑著,她的眼淚卻止不住地落下來:「哈哈,哈哈哈!你憑什麼覺得他不想見我,憑什麼?」
知淺不再搭理她,轉而去查看梓蕪的情況。只是她手掌放在梓蕪心口處,立即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梓蕪……」一瞬間,知淺臉色煞白,嘴唇也哆哆嗦嗦起來。
月夏發現了異樣,立即問道:「怎麼了?」
知淺努力平復心境,卻還是止不住地發抖:「梓蕪、梓蕪……我探不到氣息了……」
「什麼?」月夏大驚,立即也去探尋。果然,這具軀殼之中,什麼也沒有,靈魂不在,仙元不在,只是一具空殼。
月夏忿恨地衝到雲莞面前,怒喝:「你們到底又做了什麼?花神為何變成這樣?」
「呵呵,呵呵……」石室空蕩,雲莞的笑聲夾著迴音,顯得格外縹緲,「我要的,最終就是個空殼呀。他的靈魂、他的心,皆不屬於我,要來何用?」
知淺癱坐在床榻上:「是雲宿對不對?他果然早就做好了準備,就算我輕易將你們制服,也救不回梓蕪。」
雲莞道:「算你聰明,料的倒是一點沒錯。哥哥將花神從十三洲帶回來的時候,便把他送到我這裡來了。你們只知瑤池水鏡可以探尋萬物之蹤,卻不知它還有一個作用,便是可以吸魂奪魄,吞食法力、修為等。我每次催動水鏡,也是祭獻了自己的神力啊。大抵正是因為此物亦正亦邪,才被藏匿在池底,不被外人所知吧。哥哥就利用水鏡,抽走了花神的魂魄和仙元。」說著,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水鏡,「現如今,他的魂魄,就在這裡困著。聽聞,水鏡頂喜歡神仙們的魂魄精元,能慢慢將其化為己有,以此來增加自身的力量。如此秘密,只有天帝知道。哪怕你是遠古萬能神,一樣束手無策!」
知淺費力起身,一把抓過水鏡。她伸手探入水鏡之中,用自己的力量去尋找梓蕪的魂魄。然而,一次又一次探尋,她淳厚的神力融入水鏡里,就像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不可能、不可能!「知淺如同瘋了一般,一遍一遍去試探,靈力不知被水鏡吸走了多少。直至那一片鏡子大小的水汪,漸漸泛起了金色。月夏察覺事情不對,一把將水鏡奪走!
「朱兒,你瘋了!」他心痛地斥責,「你要將自己一身靈力全部搭進去,才甘心嗎?」
雲莞「咯咯」直笑:「沒用的,你再怎麼費勁也是徒勞。水鏡簡直就是個無底洞,你奈何不了它的。就算是哥哥,也只知如何讓水鏡吸取魂魄,不知如何將其放出來呀!」
「混蛋!」知淺大怒,一個掌風扇過去,雲莞的臉頰上立即火辣辣的疼。
知淺周身金光大盛,顯然是怒到極點。月夏拚命抱住她,只怕知淺下一刻就會將雲莞碎屍萬段:「朱兒,你冷靜一點!就算你讓她灰飛煙滅,我們也救不回花神。倒不如先留著她,也許雲宿有辦法呢?」
知淺惡狠狠地盯著雲莞,一字一句地問:「你便是這般愛他的嗎?」
雲莞被她打了一掌,髮髻凌亂了,唇齒間都是血絲,看上去狼狽不堪。她還是在笑,笑得陰鷲,笑得讓人發毛:「我當然愛他,愛他愛得瘋魔!哪怕他沒有靈魂,沒有意識,只剩軀殼,我也愛他。這樣也好,他就不會離開我了,心裡也就不再有任何人。怎樣,是不是比起非要他活生生的你,我的愛更加深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