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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新仇舊怨(1)

  知淺一路如風馳電掣一般,朝著十三洲的方向疾馳而去。一路上,她不停地在心裡默默祈禱,梓蕪千萬不能出事!

  只是,才踏入她與梓蕪居住的小院,濃重的不祥之感就湧上心頭。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被踩踏得不成樣子,絲毫沒有了往日的生機勃勃。可是,她種下的一院花草,因為有梓蕪的仙澤庇佑,向來繁茂。看到眼前的景象,若是再想說梓蕪不會出事,簡直就是自欺欺人了。知淺的雙手隱在寬大的袖口之中,止不住地發顫。她踉踉蹌蹌地衝進屋內,只發現地上有一攤血漬。日夜懸浮於半空中的聖靈石掉落在地上,失去了光芒,就如同一塊普通的石頭。而床榻上,早已空空如也。梓蕪不見了!


  知淺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險些昏厥在地。她強撐著從屋內出來,又立即去往月夏的洞府。只是,才走到月夏洞府門口,知淺就再也走不動了。


  原本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如今看上去像極了修羅煉獄。地上、石柱上到處都是噴濺的血漬,紅紅的、粘稠的,讓人聞之欲嘔。十數具屍體倒在院子里,皆是傷痕纍纍,死狀慘烈。月夏擺在石台上十分珍愛的一套青花茶具,也不知被什麼打翻在地,碎成了齏粉。昔日里養著白胖天蠶的榆木架子也被推翻,橫七豎八,桑葉被撒的到處都是,天蠶卻沒了蹤影。本該一條條晾曬的紅線死死地纏繞在一處,那些結扣怕是很難再解開了。


  望安蹲在門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看著知淺來了,他揚起滿是淚水和青紫於痕的臉,委屈地哭喊道:「愛神仙上,愛神仙上!」


  「望安……」知淺艱難地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地嚇人,「望安,這裡發生了什麼?」


  「天帝、是、是天帝!」望安抽泣,「他、他帶了好多人,說是要肅清餘孽!」


  知淺的心徹底寒涼,如同沉入了冰冷的湖底:「雲宿,果然是他!」


  月夏從正廳里走出來,懷中抱著一尊小小的石像。那是人界土地廟**奉的土地仙石像,正是凌坡的原身。月夏一塵不染的月白色長袍,在滿地血污中顯得格外刺目。他臉上經年不變的笑容消失不見,只余冰冷。


  看見知淺站在面前,月夏開口問道:「朱兒,你可知人界有一個詞,叫做『欺人太甚』?」


  月夏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絲毫溫度,讓人聽了忍不住打寒戰。他給人的感覺,從來都是溫暖如春。此刻如此反常,當真令人心驚。


  知淺心裡不是滋味:「師兄,你怎麼了?」


  月夏看了看懷中的石像,又道:「我趕回來的時候,花神已經不見了蹤影。凌坡渾身都是傷,倒在血泊里。他手裡死死地攥著我給的枝杈,可是那枝杈也斷了,應該是被人狠狠踩斷的,連同凌坡的手指一起。凌坡一直死撐著,直到看見我來,這才閉上眼睛,在我眼前變成了石像。我費了不少靈力,才保住他性命。」


  知淺靜靜聽著,眼睛酸澀腫脹。凌坡從土地石像修成地仙,期間吃了不少苦。如今看他的狀態,雖然能勉強保住一條命,可是再想幻化為人形修仙,怕是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凌坡啊,他還心心念念地盼著梓蕪回來,見一見他無比崇敬的主上!

  「凌坡是為了保護梓蕪……」好像自打凌坡與自己認識開始,總是避免不了被捲入禍亂之中,明明他是那麼無辜的人。知淺眼中漸漸瀰漫起殺氣,「這筆賬,一併算在雲宿頭上!」


  月夏指了指地上的屍身,又道:「朱兒,你可知道他們是誰?」


  知淺搖了搖頭:「不知。」


  「他們啊,是花界的子民。」月夏回答,神色悲憫,「他們避過了上一次的劫難,不料最終還是死在天界手裡。朱兒,你說,這難道就是命運嗎?」


  「什麼?」知淺大驚,她始終不知道花界發生的事情,「為何花界的人會在十三洲?師兄,你剛剛說的上一次劫難,是什麼意思?」


  月夏輕輕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任誰看了,都無比凄涼:「嗬,我總覺得,自花神出事之後,你身上戾氣太重。所以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你知道的好。在你去人界找喬陌玉時,雲宿找了個因由,攻打花界。白芷得了消息,提前去德善宮求助風神。風神前往花界,帶走了一部分子民,來十三洲尋求庇護。但是白芪和花界將士,全都陣亡了。」


  知淺露出震驚之色:「雲宿攻打了花界?他當真是能耐地很!」


  「我怕你得知了消息,又要去天界大開殺戒。花界的子民,就被我藏在了十三洲,瞞住了你和雲宿。」月夏緩緩說道,「你找到了花神,決定放下仇怨,重新開始,花界的人在我這裡也生活的很好。本以為一切都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了,沒想到……」


  說到這裡,月夏眼中寒芒畢露:「你血洗天界,為花神復仇的時候,我只是覺得雲宿可恨,可天界眾神無辜。所以,我跟你鬧彆扭,怪你手染鮮血,肆意殺戮。可是今日,我看到花界之人慘死在我面前,婦孺老幼也被天界的人帶走,生死未卜。雲宿身為天帝,卻無悲憫之心。花界也是天界的轄地,他卻如此心狠手辣,手段卑劣甚至不如妖鬼魔界之人!朱兒,我好後悔,沒有提早將事情告訴你。如果我告訴了你,興許可以避免這次的災難。白芪犧牲了自己,只為保住這些子民。他那麼信任我和風神,可我……」


  「師兄,這不能怪你!」知淺看著月夏如此自責,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她知道,月夏素來心善,卻被雲宿的罪行深深地打擊到了。怒火蔓延,知淺握緊拳頭。她的瞳孔中泛著金色,金色之中又透出血紅,已然是暴怒之兆。


  知淺的聲音,陰冷地駭人:「師兄,既然雲宿自尋死路,那就怪不得我狠戾了。這一次,你再不會怪我嗜殺冷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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