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八荒
褚英華並不清楚戚策到底和喬竹酒結下了什麼讎隙，居然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難於他，但有一點褚英華心裡想的很透徹，那便是喬竹酒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喬竹酒，而他褚英華也是真真正正的對這個少年看走眼了。
「比起那位老前輩的眼光和手段，真是自愧不如啊！」
其實褚英華阻攔戚策的原因，絕不是偏愛於喬竹酒，又或者是怕喬竹酒將戚策打殺致傷致死，他怕的，是喬竹酒背後的那位老者，也就是當初用一柄重劍找他換取一塊良田的祁凡真。
記得那一日，祁凡真白衣白髮持劍而來，滿臉的疤痕猙獰可怖，令見了他的青蒼派弟子無不驚慌抽劍，隨時準備將這老怪物斬殺當場。
哪怕是褚英華自己第一眼看到祁凡真的模樣，也是心神恍惚一瞬，為其外表所駭。
祁凡真當時一共就說了三句話，褚英華也只答了三句話。
「你有租地？」
「廬城陶安村，所有糧田盡屬在下。」
「我拿這劍與你換一塊地，可行？」
「不知老前輩為何要那糧田？」
「換還是不換！」
「換！」
……
六句話，兩人說完。
祁凡真單手把那柄大鐵塊一樣的重劍往院中青石板上一插，而後扭頭便朝外走去，看那樣子，好像根本不擔心褚英華會賴賬一樣。
褚英華在一群弟子身前，愣愣的盯著那柄重劍看了半個時辰之久，最後長長呼出一口氣，下令叫人將重劍好生安放保管，不得有任何閃失，有弟子不明其意，上前問他道：「師父，那老怪物拿一個大鐵塊就換咱一塊地，分明是把咱們當傻子了嘛！您不會真打算跟他換吧？」
「不換當如何？」褚英華看向那名弟子問道。
那弟子拍著胸脯，煞是膽色過人道：「還能怎麼辦，咱不給他便是了，回頭弟子幾人一起去陶安村走一遭，碰到那老頭子便趕走，趕不走就給他打走！哼，破鐵塊換糧田，他還真以為青蒼派是收養難民的地方了……」
褚英華聽罷，快速抽出其身上佩劍，而後用劍身狠狠平拍了那弟子後背一下，在那弟子彎腰痛呼之際，褚英華冷冷丟下兩個字。
找死。
自此以後，祁凡真留下的重劍被青蒼派弟子遺忘在了劍房角落，而祁凡真本人，也沒有一個青蒼派弟子斗膽前往打擾，漸漸地，人們都忘了這件曾經發生在自己面前的怪事，更無人去從褚英華口中問出個究竟。
實際上，那一日祁凡真的確沒有出手，甚至於和褚英華彼此所站之地起碼有著五丈遠的距離。
可饒是如此，褚英華仍在祁凡真身上嗅到了一股莫名的感受。
起初褚英華說不清那種感受是什麼，後來仔細回味他才明白。
那是敬畏。
休說彼時青蒼劍沒在手上，就是在，褚英華也絕對相信，自己面對祁凡真的時候，定然沒有把劍拔出來的膽量！
……
戚策聽得褚英華所問沉默之際，後者腦海中不斷翻湧著那一日的種種，半盞茶的功夫過去，戚策才繼續說道：「弟子記得師父曾經說過，習武之人有那境界之別，但您怕我等好高騖遠，從不肯細說，今日弟子斗膽懇求師父明示，敢問師父認為，喬竹酒如今修得何種境界了？」
之所以迫切想要獲取喬竹酒武境信息，是因為憑他離開青蒼派時的所言所為來看，戚策斷定自己和喬竹酒之間必然無法干戈化玉帛了，有道是「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不管喬竹酒是否強於自己，戚策務必需要清楚其大致實力。
否則的話，倘若喬竹酒沒有離開廬城，而是伺機待發等著自己自投羅網，結果豈不是自己要在他手裡吃上大虧了么？
戚策可不想整天像個縮頭烏龜一樣在青蒼派里呆著。
褚英華晃著酒杯，神情難得嚴肅的說道：「江湖武道，共分三境，入此三境之前，所有武林中人都只能說是尋常武夫罷了，或許因內功、招式、兵器等原因也有差距，不過相較入境之人而言，那些差距還都算不上差距。」
「你與第一境雖仍有一段距離，但現在說來，也不擔心會影響到你了。」
「武道第一境，名為八荒境。」
「何謂八荒境？」
「荒惰、荒畏、荒懦、荒弱、荒躁、荒驚、荒厭、荒憂。」
「這便是八荒境。」
言及至此，戚策感到新奇的同時，不禁插言問道：「荒惰、荒畏、荒懦、荒弱、荒躁、荒驚、荒厭、荒憂，分別都代表什麼意思呢？」
褚英華耐心解釋道：「荒之一字，即是摒棄之意。」
「惰、畏、懦、弱、躁、驚、厭、憂，即是懶惰、畏懼、怯懦、羸弱、焦躁、驚亂、厭煩、憂慮。」
「習武之人能得此八荒之心，便入得八荒之境。」
戚策又問道：「萬一有人懷此八荒之心，卻無絲毫內力和武功，還能算是八荒境嗎？」
褚英華微微一笑，搖頭道：「當然算不得。」
戚策屁股在木椅上往前蹭了蹭，貌似對此事十分上心，接著追問道：「那這不是自相矛盾了嗎？」
褚英華盯著他道：「你說的那種人，不是八荒境，卻也算是八荒境。」
「請師父不吝賜教。」戚策起身，抱拳垂首道。
褚英華眼睛一眯，緩緩說道：「有了八荒之心，還需有足夠的內力和武功加持方可真正入得八荒境，而沒有八荒之心，便一定無法練出渾厚內力和高超武藝。」
「倘若有了八荒之心，卻還沒有足夠的內力和武功加持，只能叫做偽八荒境。」
言及至此，褚英華沒有繼續說出武道后兩個境界的詳解，或許是他真的擔心戚策聽了之後會好高騖遠急於求成，又或許那兩個境界連他也不甚清楚。
戚策一臉受教的點點頭，終而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師父，那喬竹酒如今邁入八荒境了么？」
給讀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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