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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下山

  千面婆婆質問出聲,玄霄道人一改那仙風道骨的天人姿態,老頑童般縮了縮腦袋,不敢再多言半句,喬竹酒左看看千面婆婆,右看看玄霄道人,頓覺有趣,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少年調皮的笑意。


  可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很難再笑出來了,剩下的,唯有不停的哭爹喊娘,求老天拯救他這個深陷於水火之中的俊秀少年。


  ……


  永封二十四年,夏,八月初。


  尤記得兩年多之前,在那春和景明的日子裡,天生懼寒的喬竹酒剛避過嚴冬,開始外出在晉城挑羊飽腹,時而去紫花樓、露水閣尋紫花、脂雨兩位姐姐談談風花雪月,鑽研一下男女間身體結構的有別之處;時而去聽山湖碰碰運氣聽那趙鐵嘴說說江山江湖裡的兒女情長;又或者到有名的玉器古玩店裡找些品相不錯的玉石瓷器抱回家中觀賞……


  手腳痒痒了,就帶著青皮哥、愁哥、黑炭哥挨家挨戶找那些自己看著不順眼的公子哥踩上幾腳。


  想吃點「野味」了,便於晉城大街小巷之中尋覓純美喜人的小娘子調笑捉弄一番。


  可是就在無常與喬竹酒結緣后沒兩天,他便被喬知深吼著趕出了晉城,喬竹酒當時心中疑惑重重,不是說自己這輩子什麼都不必擔心,只需懂得如何散財享受,有朝一日能給老爹送終,再有一日有後人為我送終就可以了嗎?

  為什麼要匆匆忙忙把我趕出晉城?


  又為何不讓我在外提自己是晉州喬家喬知深的兒子?


  一場雷雨交加的夜晚過後,渾身濕透的喬竹酒立於相伴兩年有餘的青山峰頂,雨水一滴滴順著他的頭髮劃過面龐,又隨之順著脖頸流入衣物之中,兩年間,每逢春風狂盛、夏雷轟鳴、秋雨細密、冬雪蔽天的日子,他都會在祁凡真的要求下在山頂佇立,直到天歸晴明才可回村休整歇息。


  最開始的時候,喬竹酒問過祁凡真,自己這麼做究竟有什麼好處,又到底為了什麼。


  祁凡真不告訴他,只是叫他按照自己說的去做,後來等喬竹酒沒有興趣再發問,祁凡真又突然給出了這麼做的目的。


  那一日,喬竹酒正頂著不寒不炙的春風在山頂站立,祁凡真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他身側,等這一陣春風停歇,祁凡真掏出四塊晶瑩剔透的劍形赤玉,一併送到喬竹酒手裡。


  拿到四塊劍形小玉,過苦日子過到幾乎都要忘記自己有個巨富老爹的喬竹酒立時眼前一亮,驚喜問向祁凡真這玉石是不是要自己拿去換了銀兩買酒喝,隨之他便被祁凡真狠狠在屁股上踹了一腳,重新站起身子后,他便聽祁凡真告訴他,趕快記下關於這四塊玉石的外貌。


  喬竹酒揉了揉屁股,仔細端詳起這四塊劍形赤紅玉石,繼而發現四塊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劍形玉石劍柄處,分別刻著「風」「雷」「雨」「雪」四字,這與祁凡真讓他春夏秋冬四季每逢颳風、打雷、下雨、降雪就要在山頂靜立的要求彷彿不謀而合。


  再仔細盯瞧半晌,喬竹酒又看到在每一個劍形小玉劍身處,裡面有著許多極其微小的黑點,四塊玉石唯一有異的地方,也正在這些小黑點上,因為每一塊玉石上黑點落於劍身上的位置不同,不知究竟代表著什麼含義。


  心中存有萬般疑惑,但了解祁凡真的喬竹酒沒多問,仰仗自己過目不忘的本事默默把四塊劍形玉石的品貌完全記在了腦中。


  最後,祁凡真要回了四塊玉石,問了喬竹酒一句記下了么,後者點頭,他便當著喬竹酒的面把四塊劍形玉石使勁一握,徹底捏成了粉末,手掌攤開,又一陣風起,將玉粉吹散。


  登時喬竹酒便氣得跳腳大罵,罵祁凡真不當家不知茶米油鹽貴,罵祁凡真老了老了腦子不靈光,害他少了不知多少壇冬爐酒。


  祁凡真依舊沒理喬竹酒,轉身便往村中歸返,只是背對著喬竹酒說了句:「記住我要你記住的一切,必須記住。」


  喬竹酒當時還在氣頭上,壓根不理祁凡真,蹲在地上就開始尋找還有沒有小塊的碎玉可以拿去賣錢換酒,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這一日,祁凡真給他引入了一條可超凡入聖卻又荊棘滿布的路。


  ……


  兩年多以後的今日。


  十七歲過半的喬竹酒長高了不少,在祁凡真、玄霄道人、千面婆婆三位江湖老人的全心調教下,體魄更顯壯碩,那股子稚嫩與天真的氣質也漸漸消退隱匿,此時的他神色上多了一分堅毅內斂,少了一分嬌氣無知。


  當然,除了變了的地方,也有沒變的地方,喬竹酒的眸子仍舊晶亮,他飽受風吹雨打的皮膚也依然雪白嬌嫩。


  至於熟悉喬竹酒的人,大部分都不知道這位身處晉州與元州接壤之城裡的的晉州小主子兩年多以來究竟做了什麼、經歷了什麼,尤其是那些與他初識又很快再無交集之人,更是早早將之遺忘在了腦海。


  比如青蒼派之人,又比如那時險些砍去他雙臂的八位順興鏢局鏢師。


  「該回去了。」


  面向陶安村方向,峰頂上聽完一首「雷曲」的喬竹酒自語一句,拔起身側那柄隨著自己身高突破六尺而不再顯長的重劍,扛在肩頭,又喚了聲「無常」,讓這道從不遠樹枝上躥下的黑影立在肩上另一頭。


  一人一貓一劍。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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