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須臾葫蘆
四萬八千個聲音。
有的高亢，有的低沉。
有的驚喜，有的慌張。
匯聚在離塵的耳朵里，變成了嘈雜。
這說明他能摘取的葫蘆有很多。
離塵氣沉丹田，頭上呆毛終于支棱起來了。
一道道無形的波動，掃過面前的葫蘆。
……
“我摘下來了！我要發達了，我要成佛了。”
不知道是哪個弟子率先找到了呼喚自己的葫蘆，失心瘋般在迷霧中叫嚷。
離塵搖了搖頭，他們哪里知道，這些葫蘆看似長得一樣，但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按照那處石壁文字記載，葫蘆靈性皆與摘取的有緣人相關。
所謂平等，即是葫蘆選人，也是人選葫蘆。
只有相對應的實力才能摘下相對應的葫蘆。
然后以‘身、法、用’三種方式摘取，可得平等能力的葫蘆。
四萬八千個葫蘆，對應天、地、人三界的四萬八千件機緣。
葫蘆胎體則分別對應：凡、靈、仙三個品階。
凡品葫蘆，通體青色，與尋常葫蘆無異，或有奇能，但終不可超脫凡俗，不需非常手段，便可輕松摘下。
稍加祭煉，威力不低于上品法器。
靈品葫蘆，鐘靈毓秀之種，隱隱有光華照影，非世間豪杰不能配，需使天驕手段可取。
屬三界靈物，能生出萬千變化，稍加祭煉便能成后天法寶。
而仙品葫蘆，乃天地異種，天生異象，形隨念轉，唯與圣人之姿相合，必使神仙手段才能取。
落地便是先天至寶，有改天換地之能。
無疑越好摘取的葫蘆，品階也越差。
大多數僧人能輕松摘取的，不過是凡品。
而能摘下靈品葫蘆的，便已經是世間天驕，豪杰手段。
至于仙品葫蘆，可遇而不可取，一切都在機緣。
就像現在離塵面前掛在血藤上的這一枚。
葫蘆上一朵紅色的蓮花時幻時滅，正是晦澀長老所說的紅蓮葫蘆。
此葫蘆能演紅蓮業火，乃是仙品葫蘆中，最詭異莫測的一枚。
可是離塵卻不知道該用那種方式才能摘下來。
身？法？用？
正在他躊躇之際，解語鏡忽然鏡光連閃。
【我需要一截藤蔓。】
離塵愣了。
解語鏡很少主動顯化，但進入血海世界后，解語鏡先是用諦聽角做了把手，此時竟然又要藤蔓，著實有些奇怪。
可最關鍵的問題是要摘葫蘆已經不易，更別說面前的藤蔓了。
解語鏡似乎已經明白了離塵的心意，忽的一晃，便化出實體。
此時青光虛影下，有一根潔白無瑕的把手。
有些單調，有些古樸，有些神秘。
正在離塵驚訝之時，鏡子便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飛入藤蔓之中。
鏡身雖然還沒有實體，但把手卻是實實在在的諦聽角。
只聽咔嚓一聲，解語鏡便已經重新遁入腦海。
再看墻上，有一截藤蔓正在滴下猩紅的汁液。
好快。
此時離塵身處迷霧當中，周圍能見度很低，剛才種種自然無人看見。
而在他的腦海中，一截紅色藤蔓纏上諦聽之角，然后沿著解語鏡邊緣開始攀爬，直到占了半圈才終于停下。
原本略顯單調的古鏡，此時竟然變得深邃起來。
【解語鏡與平等藤建立連接，解鎖：等價交換。】
【等價交換：能看到事物相關的隱藏條件。】
離塵震驚了。
竟然解鎖了一個能力！
此時再看那枚紅蓮葫蘆，眼前已經變了模樣。
【摘取條件：使用任何一種八熱地獄的業火，即可平等摘取。】
離塵這才恍然大悟。
紅蓮業火是八寒地獄中第七層中的火焰。
《瑜伽論·四》曰：“紅蓮那落迦，與此差別，過此青已，色變紅赤。皮膚分裂，或十或多。故此那落迦，名曰紅蓮。”
《俱舍光記·十一》曰：“缽特摩，此云紅蓮華。嚴寒逼切，身變折裂，如紅蓮華。”
此火落在身上會凍出裂紋，像一朵朵盛開的紅蓮，因此名為‘紅蓮業火’。
所以紅蓮業火雖是火焰，卻是至寒之火。
幾乎沒有消解的手段，稱得上詭異莫測。
如此仙品葫蘆，尋常人必然望洋興嘆，非神仙手段，不可摘取。
但對于離塵來說，卻真的不難。
《無間印法》吞噬了阿鼻地獄巖，而上面的黑色火焰，就是無間獄炎。
地獄有十八層，其中包括：八寒地獄、八熱地獄、游增地獄、孤獨地獄。
紅蓮業火來自八寒地獄。
而無間獄炎正是來自八熱地獄，并且是最下面一層的無間地獄。
二者都屬業火，品質相當。
正好符合解語鏡中顯示的摘取條件。
想到此處離塵再不猶豫，伸出手指靠近血藤，心中一默，指尖上便跳躍出黑色的火焰。
他無法御使無間獄火，只能這般簡單召喚。
嗤~
血藤殷紅，猶如一條緩緩流動的血脈，被無間獄火一碰，登時開始微微顫抖。
而那枚葫蘆上，紅蓮異象如有實質，顯出道道霞光，一見便是不凡。
紅色的血藤被黑色的火焰包裹。
紅與黑的交織，仿佛是在做一場交易。
平等藤一陣搖曳，終于火燒藤斷，瓜熟蒂落。
離塵不禁大喜，雙手接過葫蘆。
這葫蘆入手微微清涼，也就巴掌大小，朱紅色的葫蘆身上有一朵暗紅色的蓮花印記。
在葫蘆上方，時不時綻放出一朵紅色蓮花的天地異象，這是先天至寶的征兆。
離塵心念一動，葫蘆便一閃而沒，而他的腦海中已經出現了御使紅蓮業火之法。
端得玄妙無雙。
每一種天地異火，都有一種專門的御火之術，可借此手法隨意使用紅蓮業火，而不傷到自己。
離塵心滿意足，紅蓮葫蘆一收一放，皆隨心意，不愧是先天至寶，似乎天生就與他綁定在了一起。
如此第一枚葫蘆順利收入囊中，也算完成了晦澀長老的任務。
離塵剛要尋找下一個葫蘆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凝。
在進入血海秘境之前，晦澀師叔祖讓他前往彼岸尋找諦聽妙術。
是因為得到了虛空樓虛空公子的指點。
離塵也的的確通過《諦聽妙術》找到的紅蓮葫蘆。
但真正摘取葫蘆卻是使用的無間獄火。
而自己能夠召喚無間獄火的事，誰都沒有告訴過。
那虛空公子是怎么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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