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往事
這是什麼地方？自己怎麼到了這裡？雲熾覺得不解。
她只記得魔魅自爆，手上玲瓏光環被激發，抵擋了一部分衝擊，她掉下了懸崖后，就不省人事了。後面發生了什麼自己完全不知，身上又為何帶了這麼多傷也是不知。
她不得不問:「前輩，請問我是怎麼到了這裡的？「
妖蛟懶洋洋地說:「不知道，看到上面有人漂過來，順手抓了一把，就把你抓進來了。「
…………，自己這算倒霉還是幸運呢？
曾記得，東紫界的凡人界，通往修仙界的唯一入口是浮空山，大山裡有各種屏障，層層疊疊，沒有指引和高深的修為，修士很容易迷失在裡面。凡人進了浮空山，更是兜兜轉轉后，以為已跨越千里的自己其實尚在原地。
凡人界一直有仙家的傳說，但因凡人界靈氣稀少，不適合修鍊，所以修仙門派每幾十年派人穿越一次仙凡兩界，選錄適合的修仙苗子，此外便鮮少往來。
她掉落懸崖時正處於滇隴交界處的百草谷，離燕洲與滇洲交界的浮空山尚有數千裡外，要通過數千裡外的仙凡入口來到這裡，怎麼可能呢？
不過，她模模糊糊中記得，掉下懸崖后，她好像掉進了一條地下河裡。兩界相通，地下又有無數暗河，只怕自己是被地下激流所帶，無意中通過了另一條無人知曉的地下通道，飄到了這凡人界。至於身上的傷，經過數日漂流被河中沙石撞擊，只留下傷痕而沒隕命已是萬幸吧。
雲熾目前只能想到這個解釋了。
待傷痊癒后，她開始觀察起這個地方。令她想不明白的是，為何一個凡界的處於水底下的石洞可以做到滴水不進洞，難道是這裡困住妖蛟的陣法隔絕了江水嗎？
但是她發現，困住蛟雙爪的玄鐵鏈上只有一個普通的困陣「雲牢「，這個困陣很普通，普通到雲熾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解開。
洞內也只有一個隱匿的困陣，「空荒「。這「空荒「雖比「雲牢「複雜不止百倍，但要解開，也只是時日的問題，雲熾相信自己一年內定能做到，且它不具備任何避水的功能。
她想起了自己前世看過的一篇小說，小說的作者是一個極富想象力的人。小說中的主人公在大海底的一個乾燥洞里生活了數年，作者在文中推測了這種水下洞、穴的形成原理。提到若一個密封的大桶倒覆著剎那間壓進水底，它裡面的氣壓會把水排出來，倒扣進水裡的桶內充滿了空氣且空氣如一道屏障隔絕了水。如同現在的這個洞，氣為屏障，隔絕流水，洞內變成了適合人居住的地方。如果這能解釋得了這個水下石洞形成的原因，那卻真是造化之神啊！誰能想到，水底下還有這一方天地。
妖蛟被囚之地如此玄妙，令她驚嘆！但還不止這個，本來她以為不難破解的這兩個困陣，發現它們並非是獨立存在的。它們被人用換陣之法巧妙地連鎖了起來，彼此交叉，利用另一個法陣填補了自己的空白。簡單的陣法經過複雜的變化，已變成了另一個詭異而雲熾不曾見過的法陣。
而在研究破解這個陣法的期間，她發現了一個更大的秘密。洞內有一處靈源，這處靈源為洞內提供源源不斷的靈氣，使得洞內靈氣不止枯竭，讓裡面的生命得以生存。而這兩個法陣竟和這個靈源銜接了起來。牽一髮而動全身，如琴弦一般，一弦響而他弦和鳴，這三者之間每絲每縷都牽扯著對方，不斷循環，生生不息。
雲熾看到后覺得后怕，若她沒發現它們之間的聯繫，貿然從其中一個陣法入手破解，引發了連鎖靈氣爆動，在洞內的他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布陣之人心思之玄妙，已不是雲熾目前能及的。
若說莫咎老人是陣法的天才，那布下這個陣法的人就是一個鬼才，具有怎樣詭異之才的人，才能布下這「放逐之陣「，將人困於天涯海角，無休無止。
雲熾這才明白妖蛟為何偶爾露出絕望的神色，只怕這真的是無人能解，它永無重見天日之時了吧。
而自己，也會在十年後死去嗎？
每日看到雲熾對著洞內法陣琢磨，妖蛟倒也不催她，而是懶洋洋地趴著，似乎對這種狀態已習以為常。
日復一日，雲熾每日要做的只有兩件事，解陣和修鍊。自己的修為倒是從練氣七層晉級到了八層，然後又到了九層，但破陣之法還是渺無頭緒。這妖蛟也不知是得罪了誰，若是把它殺了倒也痛快，卻要把它生生世世困在這裡，生不如死。
雲熾曾問過它，困住它的是何人？
沒想到妖蛟勃然大怒，妖力爆發，大聲喊到:「都是你們這些該死的人修，你們人類都是背信棄義之徒！！啊~「激起了一陣陣靈力波動，差點被傷及的雲熾再也不敢問起。
沒想到，在一日閑暇之後，妖蛟竟主動提起了這件事。
它懶洋洋地說:「小螻蟻，過來！「
雲熾聞言，不敢不從，依言端坐在它身邊。
它嘆了一口氣，說:「我困在此處已三千年了，已很久沒有人和我說說話了。「
竟然已經三千年了？多麼漫長的歲月啊！
見雲熾聽著，妖蛟接著說:「我在這裡幾千年，一直也想不明白，你們人修，是不是都是一些反口無情的傢伙？「
雲熾一怔，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心底生起一些黯然，說:「是有那麼一群人如此，但並非所有人。「她告訴著妖蛟，同時也告訴著自己。
妖蛟苦笑，說:「世人都以為我們妖修兇殘險惡，其實我們妖修最是直接單一，往往所思所想都會表達於面上，但你們人修不同，心思之複雜，往往讓人看不穿。「
雲熾聞言，說不出反駁的話。
妖蛟一聲嘆息，開始說起了往事:「我那時扮作散修，來到人界遊歷時認識了一名人修朋友。我們一開始意氣相投，互生了知己之心，最後更是一起遊歷四方。我那時雖然修為已不錯，但一直被族裡保護著，卻是初出茅廬。他氣質不凡，碰到他，我總是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煩惱和心思告訴他，他對我很是理解和包容。我除了沒有把自己是妖修的身份告訴他，對他是一片赤誠，到後來，就算讓我為他而死我也願意。但是，有一天，毫無徵兆地他就把我困在了這個地方。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被困了一千年後，我才發現，他不會再回來了。後來靜下心來想，他最是喜歡去尋找一些隱秘之地，我以為他是想探秘那些無人所到之處，後來才發現他只是在尋找最適合布下困陣的地方。他一直在找可以困住我的方法，而我還傻乎乎地跟著他一起找呢！哈，多麼可悲！「
一個心思單純的妖類滿腔熱情地相信了一個思想不明的人類，真是可悲。雲熾聽后覺得既憐憫又不解，那個人到底為了什麼要困住妖蛟呢？莫不是因為它的身份？
雲熾問出自己的疑問，妖蛟苦笑說:「我以為他行事介乎亦正亦邪間，不是會介意這些之人，這也是我一開始就和他結交的原因。呵，不過現在想想，這也未必是真話！他心思深沉，我一直也看不透他。「
往事如煙，說完后妖蛟和雲熾都陷入了沉默。於困頓中，他們一個回味著曾經的酸甜苦辣和只剩下的恨，另一個卻為無法破陣而暗自神傷！
若無法破陣，他們一個註定一生困頓，另一個註定要死！
被人修傷害過的妖又怎麼會放過另一個人類呢！